玄镜的映心鉴镜光照下来，楚明舒和萧沉舟背靠背站着，身体紧贴在一起。光束撞上他们的一瞬间，楚明舒识海猛地一震，命运书签像被点燃了似的开始跳动。
她感觉脑子快要炸开。三根金针封住经脉，血在倒流，眼前发黑，耳朵里全是嗡鸣声。她咬住牙，不让自己倒下。
萧沉舟的手按在她后背上，掌心滚烫。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还能撑住吗？”
“废话。”她喘了口气，“你现在问这种问题？”
他没回话，只是把双股剑横在身前，剑身剧烈震动，像是随时要碎裂。
镜光越来越强，祭天台的地砖一块块崩裂，飞起的石屑划过皮肤，留下细小的血痕。那些被抹除记忆的弟子一个个抱头跪地，发出痛苦的低吼。
楚明舒知道不能再等了。
她抬起手，指尖用力掐进掌心，疼痛让她清醒了一瞬。她在心里吼了一句：“你不是说真情实感才能触发真相吗？那我现在恨死了这种拿命换规矩的破事！谁要当什么唯一继承人，谁爱死谁死！”
这句话落下的瞬间，命运书签猛然一颤。
星辉从她识海炸出，顺着血脉冲向四肢百骸。储物囊自动打开，里面的星髓玉碎片全部飞出，在空中排成残缺的凤凰纹路。
萧沉舟察觉到玉核桃在发烫。他低头一看，发现上面的铭文正在发光，和楚明舒储物囊上的星纹完全同步。
“一起画完它。”他说。
两人同时抬手，十指交错。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空中划出弧线，正好补在凤凰尾羽的最后一笔。
轰——
整片天空亮了起来。
巨大的星图悬浮在祭天台上空，完整的凤凰纹缓缓旋转，每一片羽毛都由星辉构成。光芒洒下，照在每一个被禁制侵蚀的人身上。
玄镜的脸色变了。
他催动映心鉴，想要继续释放记忆清除术。可镜中的黑雾刚涌出来，就被星图吸收，转眼化作柔和的光流，反向注入他的身体。
他整个人僵住了。
一道画面强行闯入他的识海——二十年前的雨夜，他抱着两个婴儿站在空间裂隙前。一个健康，一个病弱。他没有杀死任何人，而是把健康的那个送进了乱流，留下病弱的抚养。
原来他一直记错了。
他以为自己选择了牺牲一个孩子，其实他从未真正放弃任何一个。
“不……不可能……”他踉跄后退，双手死死抓着映心鉴，“我明明……我已经……”
楚明舒松开萧沉舟的手，一步步走向高台。
她从袖中抽出一根金针，悬在玄镜眉心前。
“你不该恨命运。”她说，“你只是太怕再失去一次。”
针尖轻轻刺入。
没有流血，也没有痛感。但玄镜的身体猛地一抖，眼中的血丝迅速退去，呼吸变得平稳。
他抬起头，看着空中旋转的星图，嘴唇颤抖。
几秒后，他缓缓抬起手，从怀中掏出那本残缺的族谱。纸页焦黑，边角卷曲，可当他捧起它的那一刻，星图投下一缕光，照在泛黄的纸面上。
字迹开始浮现。
“双生同承，凤鸣九霄。”
他的手指抚过这八个字，喉咙里发出一声沙哑的哽咽。
“原来……这才是真的规矩……”
话音落下，他手中的族谱突然自行翻动，一页页修复如新。与此同时，他左肩的衣服无端裂开一道口子，露出皮肤——一枚淡金色的胎记，形状和萧沉舟胸前的一模一样。
楚明舒盯着那个胎记，瞳孔微缩。
萧沉舟也看到了。他握紧剑柄，声音低沉：“他是守望者血脉的延续者。”
玄镜终于支撑不住，膝盖一软，跪倒在地。但他没有倒下，而是用断杖撑住身体，仰头望着星图，老泪纵横。
“我错了……”他喃喃道，“我不该用恐惧掩盖真相……更不该……把传承变成一场生死抉择。”
星图缓缓闭合，最后一道光柱垂落，分别没入楚明舒和萧沉舟的识海。两人同时闭眼，感受到一股古老的力量在体内苏醒。
祭天台陷入短暂的安静。
那些跪地的弟子陆续抬头，眼神逐渐清明。有人摸着太阳穴，低声问：“我……刚才发生了什么？”
楚明舒收回金针，太阳穴上的伤口已经凝结成星痂。她看了眼仍在运转的命运书签，一行新批注静静浮现：
**双生归位，命轨重连**
她没说话，只是转身走到萧沉舟身边。
他正盯着昏迷的玄镜，眉头紧锁。玉核桃还在微微发烫，和储物囊保持着低频共鸣。
“他不会死。”楚明舒说，“只是睡着了。”
萧沉舟点点头，把双股剑重新插回鞘中。
就在这时，空中残留的星图余晖忽然轻轻晃动了一下。
楚明舒眼角一跳。
她记得刚才星图闭合时，最后一笔凤凰尾羽的轨迹有点歪。像是被人中途干扰过。
她立刻看向族谱。
纸面平静，写着“双生共掌”的那一页完好无损。但她注意到，最下方有一行极小的字迹，原本不存在——
“规则已改写，但有人不想让它生效。”
她刚想开口，萧沉舟突然抬手拦住她。
他的目光死死盯住玄镜倒下的位置。
老人胸口起伏平稳，面容安详，甚至比之前年轻了几岁。可就在那一瞬间，他嘴角似乎抽动了一下，像是做了个梦。
然后，一滴泪从他眼角滑落。
落在地上时，没有晕开。
而是凝成一颗小小的蓝色晶体，像冰，却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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