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刀锋出鞘的冷冽声刺破林间的沉闷。所有护卫的目光像刀子一样钉在萧凛藏身的灌木丛。
萧凛心脏几乎停跳,全身肌肉绷紧,伏低的身体像一块石头,纹丝不动。连呼吸都屏住了,只有额角一滴冷汗缓缓滑落。
那出声喝问的护卫眯着眼,握紧刀,朝这边又逼近两步,厉声道:“鬼鬼祟祟的!再不出来,老子放箭了!”
车队顿时一阵骚动,骡马不安地喷着响鼻。管事模样的人吓得往护卫身后缩。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关头,那脸上带疤的护卫头领却突然皱了皱眉,抬手止住了手下。他经验更老道,侧耳仔细听了听,除了风声树叶声,并没听到预想中多人潜伏的杂乱呼吸或动静。
“慌什么!”他呵斥了那紧张过度的护卫一声,目光依旧锐利地扫视林地,声音放缓了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林子里的朋友,是过路的就露个面,行个方便。若是误会,咱们各走各路。若是存心找不痛快…”
他话没说完,但手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威胁意味十足。
萧凛知道躲不过去了。对方人多,真围过来搜,自己带着两个孩子根本跑不掉。
他心一横,慢慢站起身,举起了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武器,同时哑着嗓子开口,努力让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惊慌:“路过…躲雨的,这就走。”
他故意弄得满身泥污,头发散乱,遮住大半面容,只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
看到他只是一个半大的少年,身形瘦削,衣衫褴褛,不像有威胁的样子,那些护卫明显松了口气,但刀并没完全收回。
那疤脸头领上下打量着他,目光在他腰后别着的柴刀上停顿了一瞬,又扫过他沾着泥污却难掩清俊轮廓的脸:“一个人?”
“还有个弟弟妹妹,在后面。”萧凛含糊道,没透露具体人数和位置。
头领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在权衡。这荒山野岭,突然冒出个半大孩子,还带着更小的,着实可疑。但看对方那狼狈样,又不像匪类。
“从哪来?西边?”头领追问。
萧凛心念电转,不能说实话。“南边…小河村,遭了山洪,逃出来的。”他编了个附近听说过的小地名。
头领盯着他的眼睛,似乎在判断真假。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松开刀柄,挥了挥手:“世道不太平,小心点。赶紧走吧。”
他显然不想节外生枝。
萧凛心里松了口气,面上不动声色,慢慢后退:“多谢。”
他退入林中,直到看不见车队,才立刻转身,快速返回石猴和草芽藏身的地方。
两个孩子吓得脸无人色,看到他回来才稍微缓过气。
“快走,绕开他们!”萧凛低声道,拉起草芽,带着他们迅速向北面更密的林子里钻去。
直到彻底远离了那条土路,三人才敢停下来喘气。
“萧大哥…那些人…”石猴心有余悸。
“不是好人,也不是非要我们命的。”萧凛抹了把汗,眼神沉凝,“但离远点没错。”
经此一遭,他更加确定,人,有时候比怪物更难防备。
接下来的两天,他们更加小心,昼伏夜出,尽量避开所有可能遇到人的路径。干粮快要见底,只能靠野果和偶尔设下的简易陷阱捕捉到的山鼠野兔充饥。草芽明显瘦了一圈,走路都打晃。
萧凛的左肩伤口因为缺乏药物和休息,开始红肿发烫,隐隐有溃烂的迹象。他咬着牙,用冷水冲洗,用最后一点草药敷着,硬挺着不说。
第三天夜里,他们没有找到合适的避风处,只能挤在一棵巨大的老榕树的气根丛里。又冷又饿,草芽发起了低烧,蜷缩着不停哆嗦。
石猴急得团团转,却毫无办法。
萧凛看着怀里那点最后舍不得吃的肉干,又看看烧得迷迷糊糊的草芽,沉默地掰开她的嘴,将肉干嚼碎了喂给她。
他拿出那本册子和铜钱,就着稀疏的月光,再次尝试。
集中精神,勾勒图案。
一遍,两遍,三遍…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握着铜钱的左手心,突然再次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清凉!
比上一次更加清晰!
几乎是同时,他感到自己红肿发烫的左肩伤口处,那灼热的痛感似乎被这丝微弱的清凉冲淡了一瞬!
有效?!
萧凛心脏狂跳,猛地握紧铜钱,更加专注地回忆、勾勒那图案。
那丝清凉断断续续,极其微弱,时有时无,但每一次流过,都能让伤口的灼痛减轻一分!
他不懂什么修行法门,只知道这东西似乎能引动某种力量,对伤势有用!
他不再试图去理解,只是凭借着一股求生的本能,不断重复着勾勒图案的动作,贪婪地汲取着那断断续续的清凉气息。
一夜过去。
当天边泛起鱼肚白时,萧凛几乎虚脱,脸色苍白,精神消耗巨大。但左肩伤口的红肿,竟然真的消退了不少,疼痛也减轻了许多,不再有那种灼热的溃烂感。
他摊开手心,那枚铜钱依旧暗沉,看不出任何变化。
但他知道,昨夜不是错觉。
这铜钱和册子,果然藏着秘密!
他看向东方,眼神里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或许,那传说中的大城,那些“仙人老爷”,并不完全是虚无缥缈的传说?
他叫醒石猴和状况稍好的草芽。
“走。”
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却也有了一丝微弱的、名为“希望”的火光。
前路依旧凶险,但他似乎摸到了一点在这该死世道里,活下去的不同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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