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才市场的玻璃门刚推开,一股混杂着纸张油墨、汗水和廉价香水的热气就扑面而来。
大厅里早已挤满了人,每个招聘摊位前都围得水泄不通,彩色的招聘海报被风吹得哗哗响,扩音器里循环播放着企业介绍,声音盖过了人群的嘈杂,像迪克公司车间里永不停歇的机器轰鸣。
老周走在最前面,一手拎着工具箱,一手替我和项雨挡着人流:“跟紧点,别被冲散了。”
他嗓门大,几句话就替我们在人群里辟出条小缝。
项雨紧紧抓着我的背包带,眼睛飞快地扫过各个摊位的招牌,嘴里小声念叨:“会计、文员、行政……”
我从背包里掏出整理好的简历,昨晚在天桥上,项雨帮我改了半天,把 “在迪克公司从事冲压工作” 改成了 “具备流水线作业经验,细心负责”。
她还特意在简历末尾加了句 “能吃苦耐劳,愿意学习”,说这样更容易被录用。
“先去那边看看!” 项雨突然拽了拽我的胳膊,指着不远处一个挂着 “xx 电子厂” 招牌的摊位。
摊位前围的人不多,一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正低头翻看简历,面前的海报上写着 “招普工 20 名,包吃住,计件工资,多劳多得”。
老周替我们挤到前面,把我的简历递过去:“老板,我这小兄弟以前在电子厂干过,手脚麻利,能吃苦。”
西装男抬头看了我一眼,又低头翻简历,手指在 “迪克公司” 那行字上顿了顿:“迪克?那家厂我知道,流水线挺累的,你能干多久?”
“只要厂里不嫌弃,我想长期干。” 我赶紧说,想起娜姐叮嘱的 “别轻易说短期,老板都怕员工跑路”。
西装男又问了几个关于冲压流程的问题,我都照着在迪克公司的经历答了,他点点头,把简历放在一边:“明天早上八点来厂里面试,带上身份证。”
我心里一阵雀跃,刚想说谢谢,就听见旁边有人喊项雨的名字。
是个穿职业装的女人,举着 “昆腾贸易公司” 的牌子朝项雨招手:“刚才你递的简历我看了,学会计的是吧?过来聊聊。”
项雨眼睛一亮,拉着我跑过去。
女人翻着项雨的简历,又问了几个基础的会计问题,项雨答得流利,还主动提了句 “我会用 Excel 做报表,以前在老家的小公司实习过”。
女人笑了,从抽屉里拿出张面试通知单:“明天下午两点,带上你的资格证过来。”
老周在旁边看得高兴,拍了拍我的肩膀:“不错啊,刚进来就有眉目了。”
他自己也在几个建筑公司的摊位前递了简历,有两家让他留下联系方式,说等工地开工就通知他。
四川小伙子抱着吉他,在大厅角落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正对着招聘海报发愁。
他想找的酒吧驻唱岗位很少,大多招聘的是服务员或促销员。
老周走过去拍了拍他:“要不先找个能糊口的活儿干着?等站稳脚跟了,再找驻唱的机会也不迟。”
小伙子咬了咬嘴唇,把吉他背好,跟着老周去看服务员的招聘信息。
我跟着老周转了大半个大厅,又递出去三份简历,有两家是电子厂,一家是玩具厂,都让我等通知。
项雨也陆续递了五六份简历,大多是会计或文员岗位,有两家让她当场填了表格,说会尽快联系
中午的时候,大厅里的人稍微少了点。我们找了个角落的长椅坐下,老周从工具箱里掏出早上买的馒头,分给我们:“先垫垫肚子,下午还有不少摊位没看呢。”
项雨从书包里掏出袋咸菜,是她妈给她装的,辣辣的,配着馒头吃特别香。
她边吃边跟我聊刚才面试的贸易公司:“那家公司在天河区,要是能面试上,以后上班方便。”
“你要是去天河,以后咱还能常联系。” 我说着,想起娜姐也在天河有认识的人,心里突然觉得拉近了距离。
老周啃着馒头,跟我们说他刚才问的建筑公司:“那家公司说有个楼盘在海珠区,缺瓦工,月薪能给到3
千,就是得住在工地。我觉得挺好,住工地能省房租,还能多攒点钱。”
四川小伙子没怎么说话,只是默默啃着馒头,眼睛盯着远处一个招聘 “酒吧服务员” 的摊位。
项雨看出他的心思,劝他:“服务员也挺好的,能接触到酒吧的人,说不定能帮你找驻唱的机会。”
小伙子点了点头,吃完馒头就去那个摊位递简历了。
下午的人才市场更热闹了,又有一批新的求职者涌进来,大多是刚毕业的学生,穿着崭新的西装,手里捧着厚厚的简历,脸上带着青涩的紧张。
项雨拉着我去了一个招 “行政助理” 的摊位,招聘的姑娘很和善,跟项雨聊了很久。
我也在下午遇到了一家比较满意的机械厂,招聘的是设备维护工,月薪比电子厂高200,还说可以学技术。
招聘的师傅看我在迪克公司干过,又问了我几个关于机器维修的问题。
其实我在迪克公司维修的活儿只看过几次,但我还是硬着头皮答了,师傅倒没深究,让我明天去厂里试,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我们才挤出人才市场。
大厅里的人渐渐少了,招聘摊位的工作人员开始收拾东西,地上散落着不少被丢弃的简历,被风吹得四处飘。
老周伸了个懒腰,说:“今天收获不错,我有三家公司让等通知,你们俩也都有面试机会。”
项雨掏出笔记本,把今天的面试信息都记下来:“电子厂明天八点面试,贸易公司下午两点,机械厂明天试工……” 她还特意把每个公司的地址和联系方式都写得清清楚楚,怕我记混。
四川小伙子也有了收获,那个酒吧让他明天去试工,虽然是服务员,但老板说要是他唱歌好,以后可以在酒吧驻唱。
我们走到人才市场门口,夕阳把大家的影子拉得老长。
老周提议:“今晚咱找个便宜的旅馆住,别再睡天桥了,明天还得面试呢。”
四川小伙说要投奔朋友,就离开了。
我们在附近找了个便宜的旅馆,三十块钱一晚,我和老周一间,项雨一间。
旅馆在一条小巷里,房间很小,只有一张床和一个破桌子,但很干净,还有热水。
晚上,我和老周躺在一张床上,他跟我聊他老家的事:“我家有个儿子,今年上初中,成绩挺好的,就是太调皮。我出来打工,就是想给他攒点学费,让他以后能上大学,别像我一样,只能靠力气吃饭。”
我想起我爹,想起他总说 “我这辈子就这样了,你得争点气”,心里突然有点酸。
夜深了,小巷里的声音渐渐小了。
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的裂纹,想起今天在人才市场的一幕幕 —— 拥挤的人群、招聘海报上的文字、西装男的提问、项雨的叮嘱…… 突然觉得,这座城市好像没那么陌生了。
第二天早上,我和项雨、老周一起出门。
老周要去建筑公司面试,项雨去贸易公司,我去电子厂。
我们在路口分开了。
“祝大家都顺利入职。” 我朝他们大声说着。
电子厂的面试很顺利,面试官问了我几个关于流水线作业的问题,又让我现场组装了一个小零件,我很快就完成了。
面试官点点头,让我下周一去上班,还给了我一张宿舍分配单。
离开电子厂,我站在路边,看着来往的车流,心里像揣了个暖炉。
可又担心老周和项雨工作是否都已经谈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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