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不再说话,只是缓缓向后靠倒在枕头上,目光失焦地望着天花板上冰冷的灯光。
所有的力气仿佛都被那三个字抽走了。
他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谭景明几乎以为他不会再开口。
最终,一声极轻的、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的叹息溢出他的唇瓣,带着一种了然的空洞和难以言喻的疲惫:
“怪不得……我没有娶她。”
——
订婚仪式仓促却盛大,选址在顾家名下的一处顶级酒店宴会厅。
消息一出,全城瞩目。
宴会厅内流光溢彩,衣香鬓影。
觥筹交错间,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得体的微笑,说着祝福的话语,眼底却藏着各自的算计与打量。
顾衍穿着一身量身定制的高级西装,身姿挺拔,面容依旧有些病后的清瘦,但气场强大,挽着一身华服的秦筝,接受着众人的注目与恭维。
他表现得无懈可击,唇角噙着恰到好处的淡笑,应对自如,仿佛这真是一场他期盼已久的订婚宴。
只有离他最近的秦筝能感觉到,他手臂的肌肉始终微微绷紧,那笑意从未抵达眼底。
当他偶尔垂眸看她时,那眼神深处是冰冷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
她维持着幸福的笑容,心底却阵阵发寒。
许婉茹穿梭在宾客之中,仪态万方,应对得体。
只有在她转身的间隙,才能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精明与算计。
一切都在按她的计划进行。
就在宾客们举杯,准备向这对“璧人”送上祝福的时刻,许婉茹端着香槟,仪态万方地走到了宴会厅中央的麦克风前。
她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脸色微白、强撑笑意的顾衍身上。
“感谢各位今日前来,见证我儿子顾衍和秦筝小姐的订婚之喜。”
她声音温婉,却清晰地传遍每个角落,
“在此良辰美景,有些话,我想作为母亲,也是作为顾家的一份子,不得不说。”
她顿了顿,营造出足够的悬念,才继续道,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感伤:
“阿衍前阵子遭遇意外,失去了一些记忆。或许很多人奇怪,为何婚事如此仓促。
其实,我是希望借此喜事,冲散过去的阴霾,让他真正走出…某些阴影。”
顾衍蹙眉看着台上的许婉茹,心中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秦筝也紧张地捏紧了酒杯,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许婉茹的目光忽然变得锐利,直直射向顾衍,语气依旧温和,说出的内容却如淬毒的冰针:
“阿衍,你忘了,妈妈却没忘。你忘了六年前,林薇是怎么死的了吗?”
“林薇”两个字像一道惊雷,再次劈开顾衍混沌的脑海!他身体猛地一僵,血色瞬间从脸上褪去。
台下角落里的凌泽眼神一厉,立刻对着衣领处的微型麦克风低吼:
“马上派人上去把麦拔了!快!”
许婉茹仿佛不忍地别开眼,声音却通过麦克风传得更远、更清晰,带着刻意的颤抖:
“那孩子…可怜啊…当年她之所以选择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去,不是因为别的,正是因……”
“找死!”
顾衍的声音并不响亮,却像一块寒冰砸在地上,瞬间冻住了许婉茹未尽的话语和她脸上虚假的悲悯。
他眼中的迷茫和虚弱顷刻间被骇人的戾气取代,那是在商场上厮杀时才会出现的眼神。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两名反应迅速的安保人员已经快步上台,一人毫不客气地掐断了麦克风电源,刺耳的嗡鸣声取代了许婉茹的声音;
另一人则一左一右“扶”住了她的手臂,力道之大让她根本无法挣脱。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我是顾夫人!”
许婉茹惊慌失措地挣扎,试图维持体面,但妆容精致的脸已经扭曲。
台下宾客一片哗然,镁光灯疯狂闪烁,记录下这极度混乱的一幕。
顾衍甚至没有再多看许婉茹一眼,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太阳穴的剧烈跳动和胸腔翻涌的惊怒,
转向身边脸色同样煞白的陈默,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你之前和我说的那些查到的东西,还在吗?”
陈默立刻反应过来,重重点头:“在!很齐全!”
他指的是之前暗中收集的、关于许婉茹利用职务之便挪用公款、与外部公司利益输送的铁证。
“现在就去取。”顾衍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直接交给警方。以公司的名义,起诉她职务侵占。”
“是”
“等等,陈默。”
顾老爷子快步走近,压低声音,
“阿衍,前脚订婚,后脚就把...母亲送进去,这太难看了,顾氏声誉.....
顾衍猛地转头,眼神冷得像淬火的刀,斩钉截铁打断:“难看的是我。”
他的目光扫过台下宾客和闪烁的镜头,语气带着近乎疯狂的冷静,
“我愿意。”
他不在乎声名扫地,不在乎这场闹剧如何收场。
这个女人当众撕开他血淋淋的伤疤,试图彻底毁了他,就必须付出代价。
越快越好,越狠越好。
陈默领命,转身疾步离去。
台上的许婉茹已被“请”离,宴会场内议论纷纷,秩序大乱。
顾衍站在原地,脊背挺得笔直,承受着所有或惊愕、或探究、或幸灾乐祸的目光。
脸色苍白如纸,唯独那双眼睛,黑得吓人,里面是尚未散尽的暴怒和一片冰冷的废墟。
秦筝在他身旁,控制不住地发抖。这场她曾经梦寐以求的订婚宴,彻底成了公开的刑场。
万一有一天,他想起来了怎么办?
晚会终场,许婉茹被警方带走。
————
包间内,灯光昏沉,空气凝滞。“全都告诉我吧,”
顾衍靠在沙发上,指尖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声音沙哑,总好过别人拿来作文章。”
欧辰沉默片刻,递过一张边缘发黄的旧报纸。
报纸社会版面上,大幅照片触目惊心-林薇躺在一片血泊中,姿态扭曲。
顾衍目光触及的瞬间,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猛地抱住了头,指节攥得发白。
谭景明立刻起身按住他的肩膀:“放松!别硬抗。”
“想起来了?”欧辰问。
顾衍摇头,声音从指缝里漏出来,闷重而痛苦:“没有...只是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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