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上眼,指尖重重按压着眉骨。房间里只剩下空调低沉的运转声。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开口,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为什么说秦筝的孩子不是我的?”
他睁开眼,目光里带着真实的困惑,
“而且我很好奇,如果林晚住在我的卧室,那秦筝来的时候,住哪儿?”
陈默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斟酌用词。
“据我所知,您并未与秦小姐有过肌肤之亲。她在老宅留宿期间,一直住在静室。”
“静室?”顾衍挑眉,
“我怎么不记得别墅里有这么一间屋子?”
陈默的目光几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
他微微吸气,开始叙述,语调平稳得像在汇报项目进度,内容却截然不同。
他从顾衍经历林薇的背叛与死亡后说起,描述那个变得暴戾无常的老板如何带回一个个女人,却从不真正碰她们。
“您用她们发泄,也用她们赚钱。”
陈默的声音不高,每个字却清晰无比,
“她们越是想从您这里得到什么,您就越会让她们失去什么。发泄之前,您会修剪指甲,每次都……用手。”
顾衍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然后,您会将她们‘介绍’给有特殊需求的富商。既从富商那里收取费用,也从那些女人被迫支付的天价‘分手费’里获利。”
顾衍听着,脸色逐渐沉下去,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当然明白过去的自己为什么执意用手——林薇当年始终以结婚为由拒绝他,只允许他用这种隔靴搔痒的方式触碰,
这成了他扭曲恨意的源头,他将这种带着羞辱的方式施加在那些女人身上,仿佛在一次次凌迟记忆中那个虚伪的女人。
另一方面,他潜意识里觉得她们肮脏。
“确实是变态。”
顾衍低声说,嘴角扯出一个自嘲的弧度,仿佛在评价一个与自己无关的陌生人。
片刻沉默后,他又近乎辩解般地补充了一句,“不过……她们也确实可恨。”
这话听起来苍白无力。
他深吸一口气,将话题拉回那个名字:
“那个林晚呢?我怎么会允许她住进主卧?”
陈默事无巨细地汇报起来,从一场被设计的泼酒闹剧,到天价债务,再到云栖市的强取豪夺,
以及后来主宅里的禁锢、对抗、病中的依赖、以及那些扭曲的、近乎驯化的朝夕相处。
顾衍听着,面色越来越凝重,指尖无意识地在光滑的桌面上敲击,节奏紊乱。
“……后来,您似乎对林小姐,有了些不一样。”陈默最后总结道,用词谨慎。
顾衍久久没有说话。
窗外的天光透过百叶帘,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条纹。
“那她确实……有点可怜。”
他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干涩。顿了顿,他又问,似乎想确认什么:
“你确定,如果我不强迫,她就不会再回来?”
“如果您不强迫,林小姐应该不会再主动回来。”陈默回答得十分肯定。
顾衍摆了摆手,像是终于做出了决定,也像是想挥开这令人烦躁的一切:
“那就这样吧。只要她安分,不来生事,那一个亿……就当是给她的补偿了。”
他不再追究那一个亿,仿佛用这笔巨款,买断一段他不愿再深究的、混乱不堪的过去。
一个月很快过去。顾衍似乎完全适应了现在的生活。
他投入工作,主持会议,出席各式觥筹交错的宴会,偶尔与欧辰、谭景明他们小聚。
生活被填得满满当当,规律得近乎刻板。
只是偶尔,在深夜回到那座空旷得过分安静的别墅,经过西翼那条幽深走廊时,他的脚步会不自觉放缓。
那里有一扇门总是紧闭着。
他从未试图去打开它,甚至不会多看一眼。
但某些瞬间,一种极其细微的、无法捕捉的空茫感会倏地掠过心头,快得抓不住痕迹,只留下一点难以言喻的滞涩。
他开始习惯性地在睡前修剪指甲,用的是一把极其锋利的银质指甲刀。
咔哒。
咔哒。
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规律得令人心安。
只是偶尔,在那规律的声响间隙,他会莫名走神,指尖停顿下来,仿佛在等待着什么,或是抗拒着什么。
然后,他会微微蹙眉,像是厌恶这短暂的失神,接着更用力、更专注地继续下去,直到十指都修剪得整齐干净,冰冷而利落。
————
午后的阳光透过干净的玻璃窗,洒在温馨的公寓地板上,暖洋洋的。
林晚蜷在沙发里,看着林阳和安雅挤在厨房岛台旁,为晚上吃火锅还是烤肉争论得不亦乐乎。
林阳的个头似乎又窜高了些,脸颊恢复了健康的红润,穿着当地学校的校服,精神头十足。
安雅一边嗔怪他“小孩子才做选择”,一边利落地清洗着水果,嘴角却始终上扬着。
她身上那股被压抑已久的灵气,终于在进入心仪大学后重新焕发出来。
看着他们,林晚心里那根紧绷了太久的弦,终于一点点松弛下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她几乎快要遗忘的、属于“生活”本身的平淡香气。
在这里,没有无处不在的监视,没有令人窒息的压迫,没有需要时刻揣度的恐惧。
她可以大口呼吸,可以发呆,可以只是因为阳光很好而单纯地感到高兴。
这一切,都值了。
她所有的屈辱、隐忍和挣扎,在看到弟弟重获健康、安雅重拾梦想的这一刻,变得有了分量。
顾衍设立的那个成长基金确实发挥了巨大作用,申请流程顺畅,资金充裕,足以让他们三人在这个陌生的国度安稳度日,甚至享有不错的物质生活。
她偶尔会带着他们去逛街,给自己买一条颜色鲜亮的裙子,给林阳添置最新的运动鞋,听安雅兴奋地讲述大学里的趣事。
坐在热闹的餐馆里,享受着异国美食,看着对面两张洋溢着活力的脸庞,林晚会生出一种恍惚的幸福感。
但总有些时刻,阴影会悄无声息地漫上心头。
通常是夜深人静,或者她独自一人的时候。
她会想起顾衍那句听不出情绪的话——“待够了就回来”。
她怎么会待够?
这里于她而言,近乎天堂。
可她更不敢想象,如果她一直“待不够”,那个男人会作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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