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厂街菜市场——
新年刚过,原本刚准备开张的所有市场摊贩…此刻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
大家目光复杂地聚焦在市场中央…那条狭窄的通道上。
唐小龙和唐小虎,这对曾经在旧厂街横着走、令人闻风丧胆的‘龙虎兄弟’…
此刻正经历着他们人生中最漫长、最屈辱的‘赎罪之旅’。
他们被自己那对佝偻着背、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的父母死死按着,如同被推上审判台的囚徒。
唐小龙额头上缠着纱布,脸色灰败,往日嚣张的气焰荡然无存,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和麻木的羞耻。
唐小虎拄着拐杖,那条被祁同伟踢断过的腿依旧在微微发颤,头几乎要埋进胸口,不敢与任何人对视。
他们的父母,两个头发花白、满脸沟壑的老人,手里捧着一个破旧的、鼓鼓囊囊的帆布包。
每到一个摊位前,老人便用颤抖的声音,报出这家摊主曾经被他们儿子敲诈勒索的金额——精确到分毫不差。
然后从帆布包里数出相应的钞票,甚至还有零钱,双手递过去,同时强迫两个不成器的儿子…深深鞠躬。
“老刘…这是小龙小虎以前…收你家的‘管理费’。”
“三百三十块…连本带利…四百…您点点……”
唐父唐小强的声音带着哭腔。
“张婶子…这是您被他们摔坏的那筐鸡蛋钱…还有这些年耽误生意的补偿…一共两百…”
唐母宋晓梅老泪纵横。
被点到名的摊主,有的惊愕,有的解恨,有的则面露不忍。
但无一例外…都默默接过了钱。
毕竟谁会和钱过不去那?
况且这些,本来就是自己的血汗钱。
当然没有人说话,只有钞票在指尖摩擦的沙沙声。
老人压抑的啜泣,以及唐家兄弟每一次鞠躬时,骨头发出的轻微咯吱声。
空气里依旧弥漫着鱼腥、汗臭、还有浓重的、名为‘威名扫地’的气味。
这不是道歉!
这是一场公开的凌迟!
一场由高启强幕后导演、祁同伟意志背书、唐家父母亲手执行的——‘社会性死亡’。
旧厂街菜市场曾经的‘王’,此刻被彻底扒光了爪牙,钉在了耻辱柱上。
成为所有曾被他们欺压者眼中…最卑微的蝼蚁。
将近两个小时之后,赎罪的旅途终于抵达终点。
……
唐家兄弟如同被抽掉了灵魂的木偶,被父母半拖半拽地拉到了那扇熟悉的、此刻却如同地狱之门的房门前。
高启强的家!
唐小强的手抬起又放下,最终带着一种赴死般的决绝,敲响了门。
“咚咚咚!”
“嘎吱”一声,门开了。
高启强站在门口,他脸上还残留着淡淡的淤青,但眼神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审视,再无往日的畏缩。
他没有说话,只是侧身让开。
唐家父母几乎是推着儿子扑了进去,然后老两口…再次“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启强!”
“祁政委!”
唐小强声音嘶哑,带着最后的力气。
“我们把这两个孽障——带来了!”
“钱都赔了!歉也道了!”
“求您二位…高抬贵手!”
“饶了他们吧!”
唐母宋晓梅也只是伏在地上,泣不成声。
唐小龙和唐小虎被按着跪在地上,身体僵硬。
他们抬起头,目光先是撞上高启强那平静却深不可测的眼神,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起。
随即,他们的视线不由自主地移向客厅深处,那个端坐在家里唯一一张旧沙发上的身影…
——祁同伟!
???
!!!
是他?!
祁政委?!
难道…他就是…高启强背后那个人?
那个警察张彪所说的,他们得罪了的,根本惹不起的人?
……
祁同伟依旧没有穿警服,只是一件简单的深色衬衫,姿态放松地靠坐着。
手里端着一杯热茶,袅袅水汽氤氲了他半张脸。
他甚至都没有抬看…跪在地上的唐家兄弟一眼。
目光似乎落在手中杯沿漂浮的茶叶上,神情淡漠,仿佛眼前的一切与他无关。
然而…
就是这种彻底的漠视,却比任何凌厉的目光——都更具压迫感!
那是一种来自更高维度的、俯瞰尘埃般的平静。
唐小龙和唐小虎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所有的侥幸、所有残存的不甘、所有隐秘的怨恨!
在这道身影面前…都只能瞬间消融殆尽!
高启强见状也适时淡然开口道:“这位!”
“京海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祁同伟政委!”
轰!
天塌了!
此刻,他们终于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自己招惹的…究竟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别看他们之前在菜市场里耀武扬威的!
可是平日里,别说一半个正式民警了!
就是辅警派出所的联防队员和协警,他们都招惹不起,地好烟好酒、好吃好喝、好言好语地供着!
而眼前这个…
刑侦支队政委!!!
那根本不是他们能够仰望,更不是他们能够对抗的层次!
此刻,祁同伟甚至不需要说一句话!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座无法逾越、足以将他们彻底碾碎的——巍峨高山!
“祁…祁政委!”
“强哥!”
唐小龙的喉咙干涩地仿佛说不出话,声音里也带着发自灵魂的恐惧和彻底的臣服。
“我们…我们混蛋!”
“我们不是人!”
“我们有眼无珠!”
“我们有眼不识二五八万,我们有眼不识清一色一条龙!”
“求您…求您给我们一条活路!”
“以后…以后我们兄弟俩的命——就是您二位给的!”
“您让我们往东,我们绝不往西!”
“水里火里,绝无二话!”
说罢,他重重地磕下头去,额头撞击水泥地,发出沉闷的响声。
唐小虎也跟着拼命磕头,拐杖倒在一边也浑然不觉。
……
高启强看着脚下如同烂泥般匍匐的兄弟俩,心中翻涌着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
快意?
有!
掌控感?
更强烈!
但更多的…是一种冰冷的清醒。
他心里知道,眼前这彻底的臣服…
其中七分——是源于对祁同伟无边权势和狠辣手段的恐惧!
不到三分…才是对自己‘宽恕’的感激。
高启强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如同给这二人的臣服,盖下最后的红章。
“记住你们今天说的话!”
“旧厂街,以后有旧厂街的规矩。”
“这规矩,我高启强——说了算!”
“安分守己,大家自然相安无事。”
“但要是…再敢伸手…”
说到这里,高启强顿了顿,目光扫过祁同伟那淡漠的侧影。
“后果!”
“你们应该…清楚。”
“清楚!清楚!”
“强哥!我们清楚!”
唐家兄弟如蒙大赦,又惊惧万分地连连保证。
然而,就在这臣服与立威的戏码,似乎即将落定之时…
“铛”的一声!
一旁一直沉默的祁同伟,终于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这一声,瞬间让整个房间的空气再次凝固。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都不由自主地聚焦到他身上。
祁同伟缓缓抬起眼睑。
他的目光,平静无波地落在唐小龙和唐小虎身上。
那目光里没有愤怒,更没有鄙夷,甚至没有刚才的漠视。
只有一种近乎悲悯的…审视?!
他开口了,一字一句,字字珠玑,狠狠戳进唐家兄弟的灵魂深处。
“唐小龙,唐小虎。”
“在!”
“祁政委,我们在!”
两人浑身一颤,头埋得更低。
祁同伟伸手指了指一旁的唐小强,还有刘晓梅。
“昨天,你们父母——就跪在这里!”
“老人家老泪纵横,用一辈子的棺材本和脸面…”
“替你们赎罪,来换你们两条烂命。”
“……”
“今天,你们也跪在这里!”
“磕头如捣蒜,赌咒发誓要效忠。”
“……”
“告诉我!”
祁同伟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丝,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穿透力。
“你们这辈子,难道就甘心永远这样?”
“像两条被人打断脊梁的癞皮狗一样?”
“靠摇尾乞怜、靠欺负更弱小的人,在旧厂街这滩臭水沟里,苟延残喘一辈子吗?”
……
(恳求催更+用爱发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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