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口黑锅实在太重，重到足以压垮任何人的精神。
龙天彻底崩溃了。
他的人生仿佛陷入了一个无法挣脱的死循环。他越是想证明自己，罪名就越多，他越是想洗刷冤屈，黑锅就背得越重。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天生就是个灾星。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他被迫带着上官燕经历了此生最黑暗的一段时光。
他们被整个江湖追杀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无论他们逃到哪里，都会被天剑门那如同附骨之疽的追杀令，和当地那些为了侠义值而红了眼的赏金猎人找到。
他手中的镇妖神剑不仅没有成为他翻盘的依仗，反而像一个最高级的 GpS 定位器，时时刻刻都在暴露着他的位置。
而他戒指里那位 老奶奶仿佛真的耗尽了所有魂力，陷入了长久的沉睡，再也没有发出过任何声音。
龙天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真正的孤立无援。
“龙天哥哥， 我们该怎么办啊？”
一处阴暗潮湿的山洞里，上官燕蜷缩在火堆旁，声音里是疲惫和恐惧。她身上那件华丽的罗裙早已变得破破烂烂，脸上也满是污垢。曾经那个骄傲的上官家大小姐如今像一个真正的逃犯。
她的眼中，由神功和残魂而对龙天的崇拜和爱慕早已被无尽的逃亡和恐惧消磨殆尽。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饰的怀疑和动摇，她押宝在龙天身上真的是对的吗？
龙天看着她，心如刀割。
他知道，如果再不想办法破局，不仅是他，就连他最心爱的女人也要跟着他一起葬身在这无尽的追杀之中。
他必须做最后一搏！
他忽然想起某次聊天时，老奶奶曾经提到过有个上古秘境！
“燕儿，你信我。” 龙天握住上官燕冰冷的双手，眼神中燃烧着疯狂的火焰，“只要我们能找到那个秘境，只要我能通过里面的净化法阵洗去身上这该死的魔气，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到时候我会带着你重新杀回青阳城，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七天后。
在一处荒无人烟的死亡沼泽深处，龙天和上官燕终于找到了那个传说中的上古秘境的入口。
那是一扇由青铜打造高达数十米的巨门。门上镌刻着古老而繁复的符文，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荒古气息。
而这扇门，每隔百年才会在月圆之夜开启一次。
今晚，正是百年之期的月圆之夜。
“咳咳…… 你终于来了……”
戒指里，苏念那虚弱到仿佛随时会熄灭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前辈！” 龙天激动得热泪盈眶，“您醒了！”
“嗯……” 苏念的声音有气无力，“为师耗尽了最后的魂力为你打开了这扇门，门后就是那座净化法阵，但为师也要提醒你，法阵的核心被一头至邪的域外天魔所占据，想要净化，必先除魔……”
她的话说得断断续续，仿佛下一秒就会魂飞魄散。
“除魔？” 龙天握紧了手中的镇妖神剑，“前辈放心！我如今手持神兵，就算是天魔我也斩给你看！”
“不，那头天魔乃域外邪念所化，不受此界法则束缚，它免疫所有的物理和法术攻击……”
“什么？！” 龙天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它只有一个弱点……” 苏念继续艰难地说道，“它无法伤害非修士的灵魂…… 但它能吞噬一切沾染了因果的强大灵魂……”
说完，苏念便彻底没了声息，仿佛真的魂飞魄散了。
龙天呆呆地站在原地。
他反复咀嚼着老奶奶那最后的遗言，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免疫所有攻击…… 唯一的弱点是凡人的灵魂…… 吞噬沾染了因果的灵魂……
这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想要除掉天魔，只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献祭。
要么献祭一个像上官燕这样虽然刁蛮任性，但本质上只是个凡人，灵魂如同白纸一般的祭品，要么就是献祭一个像老奶奶这样修炼了上千年，灵魂强大却也沾满了无尽因果的祭品，将其喂给天魔，趁其吞噬之时露出破绽，再由自己从旁偷袭，一击致命！
这是一个残酷的二选一。
一边，是虽然抛弃过自己，但如今回心转意，自己心爱的女人。
另一边，则是对自己有再造之恩的恩师。
龙天陷入了此生最艰难的抉择。
他回头看向了身旁的上官燕。
上官燕也听到了戒指里传出的声音。她那张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此刻更是白得像一张纸。
“龙天哥哥…… 我不想死……”
龙天闭上了眼睛，脸上露出了痛苦挣扎的神情。
良久。
他缓缓地睁开了眼。
那双眼睛里，所有的犹豫和挣扎都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决绝。
他走上前，轻轻地将上官燕拥入了怀中。
“燕儿，别怕。” 他的声音温柔得像一汪春水，“我怎么可能会让你去死呢？”
上官燕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感动得热泪盈眶。
然而她没有看到的是，在她看不到的角度，龙天的那张脸上闪过的是毒蛇般的算计。
牺牲上官燕？
开什么玩笑。
这个女人虽然是个麻烦精，但她背后站着的可是青阳城四大家族之一的上官家！自己将来想要东山再起，还得指望着她的家族势力！
而那个老奶奶呢？
她不过是一个来路不明的孤魂野鬼。虽然对自己有恩，但她这一路也把自己坑得够惨了！现在她魂力耗尽即将消散，用她这最后的余热来为自己的未来铺路，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前世的悲剧即将再次上演。
就在龙天准备像前世一样，假意向戒指里的苏念求助，然后从背后偷袭将其打入法阵的前一刻。
苏念却突然笑了。
那笑声清脆悦耳，充满了活力，完全不像一个即将消散的残魂。
“痴儿啊，你这副为了心爱的女人准备大义灭亲献祭恩师的模样，可真是 让为师感动得都快要活过来了呢。”
龙天和上官燕猛地一僵！
他们惊恐地发现，苏念的声音不再是从戒指里传来。
而是从他们的四面八方！
他们抬起头。
只见那个巨大的青铜门之上，不知何时竟然缓缓地浮现出了一道白发苍苍的虚影。
正是苏念！
但此刻的她，哪里还有半分的虚弱？
她的魂体凝实无比，眼神中更是充满了戏谑和嘲讽，像一个看完了整场猴戏的真正的神明。
“ 前辈？ 你不是……” 龙天彻底懵了。
“我不是快死了，对吗？” 苏念笑着接过了他的话，“抱歉，刚才都是演的。”
她伸了个懒腰，仿佛刚刚睡醒。
“好了，演员都已就位。观众也等得不耐烦了。”
她指了指法阵的中央，那里并没有什么狗屁的域外天魔，只有一团不断翻涌的黑色雾气。
“最后的净化，马上就要开始了。”
她看着龙天和上官燕，脸上露出了一个慈爱的微笑。
“只不过，这次被净化的灵魂到底是哪个呢？”
她歪了歪头，故作困惑地说道：
“是一个修炼了上千年的老鬼我呢？”
“还是你身边这位不断怂恿你堕入魔道的心魔呢？”
“龙天，你来选一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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