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轩坐在檀木大案后，手中翻阅着一封密报，眉头微蹙。
南宫璃靠在他肩上，一手撑着下巴，眼神却灵动如水，仿佛早已从昨日的疲惫中恢复过来。
“你昨晚说要改革。”她忽然开口，声音轻柔却带着几分笃定，“但我说的不是军制，也不是官制。”
赫连轩抬眼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一勾：“我知道。你说的是……女子之权。”
“嗯。”南宫璃轻轻点头，从袖中取出一卷绢帛，摊开在案上，“这是我在暗影阁时整理的一些资料，关于江湖与朝堂中女子被压制、牺牲的事例。你看，这些女子本可为国为民立下大功，却因身份受限，最终只能默默无闻，甚至成为权力斗争的弃子。”
赫连轩没有立刻接话，而是低头仔细翻阅那份绢帛。上面字迹工整，每一条都配有详实的数据与案例，有些甚至附有画像和注解，显然是南宫璃多年心血所凝。
他抬起头，目光深沉：“你想让盛元朝改变千年旧俗？”
“不急。”南宫璃摇头，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我只想从赫家开始。”
赫连轩挑眉：“赫家？”
“对。”她笑得像个偷到糖吃的狐狸，“你不是一直说赫家需要变革吗？既然如此，不如先从内部做起。比如，让赫家女子参与产业管理、允许她们接受更系统的武艺训练，甚至……设立专门的女子学堂。”
赫连轩沉默片刻，缓缓道：“你可知此举会引来多少非议？”
“当然知道。”南宫璃耸肩，“但你知道吗？我曾亲眼见过一个女特工为了完成任务，被逼嫁给敌方首领，最后被毒杀于洞房之中。她的名字不会出现在任何战功簿上，甚至连尸体都无法带回故土。”
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刺骨的寒意：“我不是想当英雄，只是不想再看到这样的悲剧。”
赫连轩看着她，眼神渐渐柔和下来。他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低声道：“你总是这样，看似轻松地说出最沉重的话。”
南宫璃靠在他胸前，轻笑一声：“因为我相信你能听进去。”
赫连轩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多了几分决然：“你想怎么做？”
南宫璃坐直身子，眼中闪过一丝精明：“我们可以从‘女子义学’入手。名义上是培养才女，实际上可以教授治世之道、兵法谋略、医术机关等实用技艺。只要能吸引一些世家小姐前来学习，便能逐渐打破世俗偏见。”
“然后呢？”
“然后……”她顿了顿，压低声音，“我们联合南宫家，共同出资办学，并奏请皇帝赐匾。一旦获得圣旨认可，便可顺势推动朝廷出台相关政令。”
赫连轩听完，陷入短暂沉思。良久，他缓缓开口：“你的计划很周全。”
“当然。”南宫璃得意地扬起下巴，“我可是暗影阁的王牌。”
赫连轩忍不住笑了，揉了揉她的发顶：“你有没有想过，这一步迈出之后，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我知道。”她仰头看他，眼神坚定，“但我愿意陪你一起走下去。”
两人相视一笑，屋内一时静谧无声，唯有晨风拂动窗边的帘幔，带来一阵清新的草木香。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一名侍女端着茶盘欲推门而入，却在门口停住脚步，迟疑片刻，悄然退去。
南宫璃耳尖微动，捕捉到了那一丝异响，但她并未点破，只是淡淡一笑，继续道：“你觉得，赫家内部会有人反对吗？”
赫连轩眸光一闪，随即恢复正常：“自然会有。保守派向来根深蒂固，尤其是一些老族人，恐怕难以接受。”
“那就让他们看看成效。”南宫璃轻描淡写，“只要第一批学员能在三年内展现出真正的才能，他们就会明白，女子并非只适合绣花煮茶。”
赫连轩沉吟片刻，忽而轻笑：“你果然早有打算。”
“那是当然。”她眨眨眼，“你以为我昨天为什么特意在庆功宴上提到‘女子亦可参政’？虽然当时没人回应，但我已经埋下了种子。”
赫连轩摇头失笑：“你啊，真是个鬼灵精。”
南宫璃哼了一声，故意板起脸：“我是认真跟你商量国家大事，你能不能严肃一点？”
“好，我严肃。”他正色道，“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别把自己置身事外。”赫连轩认真地看着她，“如果你真要推动这场变革，就不能只做幕后之人。你需要站在台前，让人们看见你，也看见你的信念。”
南宫璃怔了一下，随即莞尔一笑：“你终于肯让我自己选择方向了？”
“我一直都知道，你是能独当一面的人。”赫连轩握住她的手，“我只是担心你会太累。”
“我不会一个人扛的。”她轻轻靠在他肩上，“因为你也会陪我一起。”
窗外，阳光正好，春风拂面。
而在屋内，一场关于未来的讨论，仍在继续。
“还有一件事。”南宫璃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又取出一枚小巧的玉佩，“这是我昨晚在庆功宴上发现的秘密。”
赫连轩接过玉佩，仔细端详，只见背面刻着一个奇特的图腾，与他在幻影镜中见过的那个神秘身影极为相似。
他神色微变：“这图案……你在哪见到的？”
“就在皇上赐我的‘凤鸣’玉佩背后。”南宫璃低声说道，“而且，这不是普通的图腾……它属于一个古老的组织，据说早在百年前就已经消失。”
赫连轩沉默许久，缓缓将玉佩收入袖中，语气低沉：“看来，我们的改革之路，不只是面对朝堂那么简单。”
南宫璃轻轻一笑：“从来就没有简单的事，不是吗？”
赫连轩看着她，眼神温柔而坚定：“是啊。但只要有你在，我就无所畏惧。”
晨风轻拂，书页翻飞。
屋内，两个年轻的身影依偎在一起，一个沉稳如山，一个灵动似水，在这一刻，仿佛已然携手踏上了通往未来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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