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长，缺口被鬼子堵住了！周营长让您快撤，别管我们！”一个浑身是血的战士从火光中冲出来，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话音未落就栽倒在地，“他们……他们快顶不住了……”
曹兴国刚帮张杰包扎好被铁网划破的手臂，闻言猛地站起来，左臂的伤口被牵扯得剧痛，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他望着缺口方向冲天的火光，那里的枪声已经稀疏下去，只剩下日军嚣张的叫喊声。
“撤？往哪撤！”曹兴国将驳壳枪上膛，枪身因用力而微微颤抖，“弟兄们在前面流血，我曹兴国没那个脸当逃兵！张杰，你带伤员从排水渠原路返回，通知狼寨的李勇，让他带预备队来接应！”
“那你呢？”张杰按住他的肩膀，防毒面具后的眼神异常坚定，“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少废话！”曹兴国甩开他的手，声音嘶哑，“你带着防毒分队，比我们更懂怎么应付毒气。要是我们都折在这，至少你们能把消息带出去，让总部知道石井的阴谋！”他从怀里掏出那份标注着毒气工厂的地图，塞进张杰怀里，“拿着！快走！”
张杰咬了咬牙，对身后的队员吼道：“把伤员抬上！跟我走！”又转身对曹兴国道：“我们在黑风口等你，最多一个时辰，见不到人我们就回来接应！”
看着他们消失在排水渠的黑暗里，曹兴国深吸一口气，对剩下的三十多个战士道：“弟兄们，周营长还在缺口那边，咱们去把他们救出来！记住，子弹省着用，近身了就用刺刀！”
“是！”战士们齐声应道，声音里没有丝毫畏惧。
工厂的空地上，周铁山靠在断墙上，右腿被弹片划伤，正用刺刀支撑着身体。他身边只剩下不到十个战士，个个带伤，却依旧紧紧握着枪，对着步步紧逼的日军怒目而视。
“周营长，咱们怕是……撑不住了……”一个年轻战士咳着血说。
周铁山咧嘴一笑，露出带血的牙齿：“撑不住也得撑！团长肯定会来救咱们的！”
话音刚落，日军身后突然响起枪声，几个鬼子应声倒下。曹兴国带着人从侧面冲了出来，刺刀寒光闪烁，瞬间撕开一道口子。
“团长！”周铁山又惊又喜，挣扎着站起来。
“别废话，跟我走！”曹兴国一把拽住他，往工厂深处退去，“后面有个废弃的锅炉房，那里有地道通往后山！”
原来曹兴国早就摸过工厂的地形，知道锅炉房有个日军用来运煤的秘密地道。众人且战且退，好不容易冲进锅炉房，却发现地道口被一块大石板堵死了。
“他娘的！石井这老狐狸连这个都堵了！”周铁山气得用枪托砸石板，石板纹丝不动。
日军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曹兴国急中生智，对战士们道：“把炸药包拿出来，贴着石板边缘炸！别炸塌地道！”
战士们连忙取出仅剩的两包炸药，贴在石板和墙壁的缝隙处。“轰隆”一声巨响，石板被炸开一道裂缝，刚好能容一人通过。
“快进去！”曹兴国推搡着战士们，自己则留在最后，对着冲进来的日军开枪射击。
一个战士刚钻进裂缝，就被日军的子弹打中后背，倒在地道里。曹兴国眼疾手快，拽起他往里拖，自己的胳膊又中了一枪，鲜血喷涌而出。
“团长！您快走！”周铁山在地道里大喊。
曹兴国回头看了一眼涌进来的日军，咬着牙钻进裂缝，用最后一点力气将一块松动的石头推过去，暂时挡住了洞口。
地道里漆黑一片，弥漫着煤尘和血腥气。曹兴国靠着墙壁喘息，左臂和右臂都在流血，头晕得厉害。周铁山用打火机照亮，看着他的伤口，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团长，您撑住啊！”
“哭什么……”曹兴国笑了笑，咳出一口血，“我还死不了……咱们得快点走，鬼子很快就会……找到这里……”
众人搀扶着曹兴国，在狭窄的地道里艰难前行。打火机的光芒忽明忽暗，映着每个人疲惫而坚毅的脸。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前方终于出现了微光——是地道的出口，在后山的一处灌木丛里。
“出来了！”战士们喜极而泣。
刚钻出地道，就听到远处传来熟悉的枪声——是张杰带着防毒分队和李勇的预备队来了！他们果然在黑风口等不及，杀回来接应了！
“是咱们的人！”周铁山兴奋地大喊。
日军追出地道时，正好被张杰的喷火器打了个正着，火舌吞噬了洞口，惨叫声此起彼伏。李勇带着战士们从两侧包抄，很快就将追兵击退。
“团长！”张杰和李勇冲到曹兴国面前，看到他浑身是血，都吓了一跳。
“别管我……”曹兴国抓住李勇的手，声音微弱，“石井把设备转移了……一定要找到他……不能让他把毒气弹运到前线……”
“您放心！我们一定找到他！”李勇哽咽着说。
战士们用担架抬着曹兴国，在夜色中向黑风口撤退。身后的工厂还在燃烧，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像是在为牺牲的战士们送行。
曹兴国望着火光，意识渐渐模糊。他仿佛看到了那些倒下的战士，看到了他们年轻的脸庞，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为他们报仇，一定要把石井绳之以法！
“团长，您醒醒！马上就到狼寨了！”周铁山在他耳边大喊。
曹兴国艰难地睁开眼，看着满天的繁星，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道：“告诉弟兄们……别泄气……这仗……还没打完……”
夜色深沉，大青山的轮廓在月光下沉默而巍峨。一场惨烈的突围结束了，但反抗的火种，依旧在战士们的心中燃烧。
“团长不会有事的！”李勇望着狼寨的方向，对身边的战士们说，“等他伤好了，咱们再杀回县城，把石井的老巢彻底端了！”
战士们齐声应道，声音在山谷里回荡，带着不屈的力量和复仇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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