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此战斗,独立团三营营长申淮安牺牲,三营伤亡过半。曹兴国命令部队好好安葬牺牲的战友。
“团长,三营长的棺木准备好了……”李云霄的声音带着哽咽,他身后,十几个战士抬着一口简陋的木棺,棺木上覆盖着褪色的红旗,边角处还沾着黑风口的硝烟。
曹兴国站在猫耳山向阳的山坡上,寒风掀起他的衣角,露出里面磨破的军装。他看着那口棺木,又看了看周围新挖的数十个土坟,每个坟前都插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牺牲战士的名字——大多是三营的弟兄,申淮安的名字刻在最前面的木牌上,字迹被泪水浸得有些模糊。
“放下吧。”曹兴国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他走上前,伸手抚摸着棺木上的红旗,指尖能感受到粗糙的布料下,那具曾与他并肩作战的躯体。
三营长孙淮安,河北人,个子不高,却总爱扛着一挺歪把子机枪冲在最前面。上次黑风刀队组建,他还笑着对王黑风说:“等你们练好了,咱们比比谁杀的鬼子多。赢了,我教你用炮,输了你教我用刀!”可现在,这个总爱开玩笑的汉子,永远留在了西风口的乱石堆里。
“弟兄们,给申营长和牺牲的战友行大礼!”曹兴国猛地跪下,膝盖砸在冻硬的土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李云霄、王黑风、谷天贺……所有在场的战士齐刷刷地跪下,雪地里响起一片“咚咚”的磕头声。王黑风的额头磕出了血,他却浑然不觉,眼泪混着血珠滴在雪地上,晕开一朵朵刺目的红。
“三营长,各位战友……”曹兴国抬起头,额头的红印清晰可见,他看着眼前的土坟,声音哽咽却异常坚定,“你们安息吧。西风口的账,我曹兴国记着;你们流的血,我定要让鬼子加倍偿还!”
他“咚”地又磕了一个头,额头与冻土碰撞的声响,惊飞了树上的寒鸦。“三天!最多三天!我就带弟兄们去端龟田的粮道,用他的人头,给你们祭灵!”
“报仇!报仇!报仇!”
战士们的怒吼声震彻山谷,惊得积雪从枝头簌簌落下。寒风卷着这三个字,像是要把这份血誓,送到西风口的每一寸土地上。
安葬完战友,曹兴国把自己关在指挥部里,对着地图看了整整一夜。油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墙上,像一尊沉默的石像。
天快亮时,他推开房门,眼睛里布满血丝,却带着一种决绝的亮。
“李云霄,”曹兴国的声音带着彻夜未眠的沙哑,“你带二营,去摸清楚龟田粮道的巡逻规律,重点记着他们换岗的时间和兵力部署。”
“王黑风,”他转向站在门外的刀队队长,“黑风刀队跟我走,咱们去黑风口附近踩点——龟田肯定以为咱们怕了他的飞机,这时候动手,正好打他个措手不及。”
王黑风用力点头,背后的大刀因为他的动作发出轻响:“团长,俺们刀队都准备好了,就算拼了命,也要把粮道劫下来!”
“不是拼命,是取胜。”曹兴国拍了拍他的肩膀,“申营长他们用命换的教训,咱们不能白受。这次,要用脑子打仗。”
两天后,李云霄带回了粮道的情报:龟田的粮道从巴彦城延伸到黑风口西侧的补给站,每日清晨和黄昏各有一队巡逻兵,每队约三十人,配备两挺轻机枪,换岗时间在午时。
“补给站驻着一个小队,有四门掷弹筒。”李云霄在地图上标出位置,“但他们防备松懈,尤其是后半夜,哨兵多在打盹。”
曹兴国手指点在补给站的位置:“就这里。王黑风,你带刀队从西侧摸过去,解决哨兵,打开仓库;李云霄带二营在外围警戒,一旦发现日军增援,就用掷弹筒阻拦;谷天贺的重机枪班埋伏在东侧高地,负责压制可能出现的装甲车。”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记住,速战速决,劫了粮食就撤,别恋战——咱们的目标是断粮,不是跟他们死拼。”
后半夜的补给站,月光被乌云遮住,四周一片漆黑。
王黑风带着黑风刀队,像狸猫似的摸过铁丝网。他按照李云霄画的路线,避开探照灯的范围,悄无声息地靠近哨兵亭。
两个哨兵正围着篝火烤红薯,步枪靠在旁边的柱子上,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日本小调。
王黑风打了个手势,两个队员像影子般扑过去,捂住哨兵的嘴,锋利的大刀瞬间划破了他们的喉咙。没有惨叫,只有身体倒地的闷响。
“快!”王黑风低喝一声,队员们迅速打开仓库大门。仓库里堆满了粮食袋,空气中弥漫着大米和面粉的香气。
“搬!”王黑风一声令下,队员们扛起粮食袋就往外跑。刘铁腿虽然腿伤未愈,却拄着木棍,咬着牙扛起半袋面粉,额头上青筋暴起。
就在这时,东侧突然响起枪声——是巡逻队提前到了!
“谷天贺!给我开火!”曹兴国在高地上下令。
“哒哒哒——”
重机枪立刻开火,子弹像泼雨般扫向巡逻队,打得日军纷纷卧倒。李云霄的掷弹筒也开始发威,炮弹落在日军中间,炸开一团团火光。
“加快速度!”王黑风大喊,自己扛起两袋粮食,大步往外冲。
队员们扛着粮食,在枪林弹雨中穿梭。一个队员被流弹打中后背,粮食袋掉在地上,他却挣扎着爬起来,死死抱住一个日军士兵的腿,大喊:“快走!”
王黑风回头看了一眼,眼眶通红,却咬着牙继续冲锋——他知道,不能让弟兄的牺牲白费。
战斗持续了半个时辰,当第一缕晨光出现在天际时,八路军已经带着缴获的粮食消失在山林里。
补给站里,龟田的巡逻队看着被搬空的仓库和满地的尸体,气得哇哇乱叫。仓库的墙壁上,被人用刺刀刻了一行字:“血债,必用血偿——八路军留”。
猫耳山营寨,战士们看着堆积如山的粮食,却没人笑得出来。这次劫粮,黑风刀队又牺牲了三个弟兄,他们的尸体被战友们背了回来,埋在了申淮安等人的旁边。
曹兴国走到新坟前,蹲下身,用手拂去木牌上的雪。木牌上的名字还很新,墨迹未干。
“看到了吗?”曹兴国低声说,像是在对地下的战友说话,“咱们把粮食抢回来了,龟田现在肯定急得跳脚。这只是开始,以后,咱们会一点一点,把他们欠咱们的,全讨回来。”
王黑风站在他身后,手里攥着那把刻字的刺刀,刀刃上的血迹已经凝固。
“团长,下一步,咱们打哪里?”王黑风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曹兴国站起身,望向巴彦城的方向:“龟田丢了粮食,肯定会发疯似的搜山。咱们就顺着他的性子,把他引到狼牙谷——那里两侧是悬崖,只有一条出路,正好给他设个‘棺材’。”
他回头看着王黑风,又看了看周围的战士,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复仇的火焰。
“告诉弟兄们,”曹兴国的声音传遍营寨,“准备好武器,磨快刀子。三天后,咱们去狼牙谷,给牺牲的战友,送上第一份祭品!”
“杀!杀!杀!”
呐喊声再次响彻山谷,比上次更加响亮,更加坚定。阳光穿透云层,照在战士们的脸上,也照在那一排排新坟上。土坟下的忠魂,仿佛也听到了这复仇的誓言,在寂静的山林里,发出无声的回响。
李云霄走到曹兴国身边,看着远处的狼牙谷方向:“团长,龟田会不会上钩?”
曹兴国握紧了腰间的驳壳枪,枪身冰冷,却让他感到一种踏实的力量。“他会。因为他和角川一样,都低估了咱们的骨头——咱们的骨头,比西风口的石头还硬。”
远处的山林里,寒风吹过,带来了狼牙谷的气息。那里,将是下一场血战的战场,也将是复仇的开始。
王黑风抚摸着背后的大刀,刀身在阳光下闪着寒光。他看着身边年轻的队员,那孩子的哥哥刚牺牲在补给站,眼里却没有泪水,只有火焰。
“怕吗?”王黑风问。
年轻队员摇了摇头,握紧了手里的步枪:“不怕。俺哥没完成的事,俺替他完成。”
王黑风重重点头,转身走向刀队的营房:“走,练刀去。三天后,让鬼子知道,黑风刀队的刀,不仅能砍粮食袋,更能砍他们的脑袋!”
营房里,大刀劈砍木桩的声音“砰砰”响起,一声声,像是在为牺牲的战友敲着战鼓,也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复仇,奏响序曲。曹兴国站在山坡上,听着这声音,知道这支队伍已经把悲痛化作了力量,把仇恨锻造成了利刃。
狼牙谷的风雪,正在等待着他们。而他们,已经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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