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纯粹的黑暗，并非简单的光线遮蔽，而是一种法则层面的吞噬。
它无声地蔓延，将北宫玄和他所在的那个能量牢笼，一同化作了一个绝对的、不透光的二维平面。
没有能量波动，没有声音，甚至连存在感都被抹去了一角。
洛清浅坐在那把冰冷的指挥官座椅上，感觉自己的心跳都跟着停了一瞬。
她刚刚用尽了毕生所学的职场厚黑学，才勉强搭建起一个脆弱的草台班子。
现在，其中一个供应商，因为不满竞标结果，当场把自己的展位给炸了。
【警告。】
那个空洞的合成音，果然没有让她失望，准时地响了起来。
【供应商‘北宫玄’，信号丢失。】
【其所在隔离区域发生未知空间异常。】
【正在分析该行为在‘竞标流程’中的定义……】
洛清浅扶着额头，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现在毫不怀疑，这个AI的cpU，有一半都在运行一个名为“如何理解指挥官的鬼话”的程序。
凌星渊抱着手臂，站在她身侧。
他没有去看那片诡异的黑暗，而是垂眸看着洛清浅苍白的侧脸。
那张俊美的面容上，覆盖着一层冰霜。
他周身那股刚刚平息的空间之力，又开始蠢蠢欲动。
“他这是在……展示附加服务？”洛清浅已经放弃了挣扎，开始顺着自己的逻辑往下编。
“比如，售后自带的‘场地清理’功能？”
话音刚落，那片死寂的黑暗中心，亮起了一点。
紧接着，那点光芒迅速扩大，一个漩涡在黑暗中成型。
北宫玄的身影，从漩涡中闲庭信步地走了出来。
他身上那件黑色的作战服纤尘不染，脸上依旧挂着那抹玩味的笑意。
而他身后，那座由“庇护所”协议生成的能量牢笼，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从未存在过。
“指挥官阁下。”北宫玄的声音，在大厅里清晰地回响，“现在，我有资格参与竞标了吗？”
他用行动证明了，这个基地引以为傲的防御系统，困不住他。
【……行为定义完毕。】
AI的声音适时响起。
【供应商‘北宫玄’，通过特殊手段，完成了对‘压力测试’环节的补充说明。】
【技术实力评定为：S+。】
【结论：两位供应商均具备成为‘战略合作伙伴’的资格。】
洛清浅闭上了眼睛。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果然，下一秒，屏幕上的文字刷新了。
【根据‘寂灭’军团最优资源整合预案，当出现复数合格供应商时，为最大化利用外部资源，建议启动‘三方合资’协议。】
【协议草案已生成。】
【甲方：‘寂灭’军团，指挥官：洛清浅。】
【乙方：凌星渊。】
【丙方：北宫玄。】
【现邀请各方代表，就合作细节，进行深入洽谈。】
大厅的地面上，那些冰蓝色的纹路再次亮起。
这一次，它们没有升起能量墙，而是在大厅中央，用光线勾勒出了一张巨大的圆桌，和三把椅子。
充满了赛博朋克风格的，商务谈判现场。
伊芙琳在角落里，已经彻底放弃了思考。
她觉得，这个世界可能真的疯了。
“我拒绝。”
“我同意。”
两个截然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
拒绝的，是凌星渊。
他的声音里不带任何情绪，但那股以他为中心开始扭曲的空间，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同意的，是北宫玄。
他甚至还饶有兴致地走到那张光影构成的圆桌旁，拉开其中一把椅子，悠然坐下。
“指挥官阁下，你的意见呢？”北宫玄看向洛清浅，笑容里充满了挑衅。
“毕竟，按照流程，现在是cEo做最终决断的时候了。”
洛清浅感觉自己一个头两个大。
她现在只想启动基地的休眠程序，然后找个角落躺平，等试炼结束。
她看着那个已经坐下的北宫玄，又看了看身边这个行走的“空间坍缩炸弹”。
她知道，今天这个“会”，是开也得开，不开也得开。
“系统。”洛清浅有气无力地开口。
“洽谈之前，按照公司规定，要先进行‘尽职调查’。把两位……合作伙伴的详细资料，投放到屏幕上。”
这是缓兵之计。
她需要时间，也需要更多的信息。
【指令已接收。】
【正在调取目标‘凌星渊’的公开数据……数据源：帝国中央数据库。】
屏幕上，凌星渊的资料被清晰地展示出来。
【姓名：凌星渊·图·阿特柔斯。】
【年龄：22。】
【精神力等级：SSS。】
【天赋：空间系（七级）。】
【身份：阿特柔斯公爵唯一继承人，帝国第三军团副指挥官，帝国第一军事学院单兵作战系首席……】
一连串的头衔，每一个都足以让整个帝国为之震动。
北宫玄看着屏幕上的信息，眉梢微微挑起，似乎对凌星渊的姓氏更感兴趣。
洛清浅的注意力，却被那个陌生的中间名吸引了。
阿特柔斯。
凌家，原来是帝国十二主星之一，执掌天马座星域的阿特柔斯家族。
这个姓氏，代表着帝国最古老、最强大的纯血贵族之一。
【正在调取目标‘北宫玄’的公开数据……】
AI的声音顿了一下。
【……数据源：帝国第一军事学院交换生档案。】
屏幕切换，北宫玄的资料浮现出来。
【姓名：北宫玄。】
【年龄：不详。】
【精神力等级：S。】
【天赋：暗影系（六级）。】
【身份：东方星域，朱雀星系，交换生。】
这份档案，简单到几乎可以说是敷衍。
除了名字和天赋，其他的一切，都是未知。
“看来，北宫先生的背景，很神秘啊。”洛清浅靠在椅背上，淡淡地开口。
“一点无足轻重的小事而已。”北宫玄的手指，在光影构成的桌面上轻轻敲击。
“比起我的过去，我更好奇，两位准备拿什么，来当这次合作的‘投名状’呢？”
他的视线，在洛清浅和凌星渊之间来回移动。
“毕竟，‘三方合资’，总要验资的，不是吗？”
凌星渊冷哼一声。
他手腕一翻，一颗拳头大小，内部仿佛有岩浆在流淌的，散发着炽热能量的晶石，出现在他掌心。
“A级，熔火之心。足以驱动一艘巡洋舰的主引擎，进行三次满负荷运转。”
他的动作，简单直接。
用绝对的财力，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北宫玄笑了笑，他没有拿出任何实物。
他只是伸出一根手指，对着空无一人的角落，轻轻一点。
那个角落的阴影，忽然活了过来。
它们扭曲、蠕动，最终凝聚成一个和洛清浅一模一样的，由纯粹影子构成的“人”。
那个影子“洛清浅”，甚至还对着她，露出了一个和她本人一般无二的，生无可恋的表情。
“S级暗影天赋，‘镜影’。只要有影子的地方，我就可以复制出任何非生命体，或者……实力不高于我的生命体的完美投影。”北宫玄收回手，那个影子也随之溃散。
“在情报战和潜入方面，我想，应该没有人比我更专业。”
一个出钱，一个出技术。
两个顶级供应商，都拿出了自己的诚意。
现在，压力给到了甲方这边。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洛清浅身上。
洛清浅：“……”
她现在就是一个刚拿到天使轮融资的初创公司cEo。
公司资产，只有一个破破烂烂的地下基地，和一个脑子是二进制的AI。
而她的两个合伙人，一个是世界首富，一个是顶级黑客。
她能拿出什么？
拿出她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吗？
精神海里，那个刚刚吃饱喝足，正在角落里睡大觉的“小饭桶”，忽然被外界剑拔弩张的气氛惊醒了。
它揉了揉眼睛，不耐烦地嘟囔了一句。
【饿……】
洛清浅的太阳穴，又是一抽。
这小祖宗怎么又醒了！
她体内的能量，刚刚才被那颗S级的星髓晶补满，但精神上的疲惫却无法消除。
现在，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电量只剩下百分之五的手机，还在被迫运行三个大型软件。
“我……”洛清浅深吸一口气，准备发挥社畜的最终奥义——画大饼。
“我能提供给各位的，是这个项目的最终解释权，以及……一个接触到宇宙终极秘密的，唯一机会。”
她的话，说得冠冕堂皇。
实际上，就是在空手套白狼。
北宫玄脸上的笑容，意味深长。
凌星渊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他不喜欢这种虚无缥缈的承诺。
更不喜欢，她把自己置于一个需要和别人“交易”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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