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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0章 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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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病房的窗户,驱散了连日的阴霾,雪后初霁,空气格外清新。

经过一夜的休息和药物代谢,柳云裳本就年轻,身体素质好,加上摄入的迷幻药剂量不大且处理及时,此刻除了精神还有些微的倦怠,身体已基本恢复了元气,医生检查后也同意她出院回家静养。

柳母细心地为她拿来准备好的干净外套,是一件柔软的米白色羽绒服。

然而,柳云裳的目光却始终落在自己手中那件折叠整齐的、深黑色的男式大衣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细腻的呢料,仿佛上面还残留着令人心安的气息。

一旁的哥哥将妹妹这副情态看在眼里,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促狭,他故意清了清嗓子,用调侃的语气说道:

“哟,还抱着呢?

我看你就穿这件回去得了,肯定比羽绒服暖和!”

他特意在“暖和”二字上加重了读音,带着善意的戏谑。

柳云裳瞬间羞红了脸,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咪,娇嗔地瞪了哥哥一眼:

“哥!你胡说什么呢!”

她连忙将凌默的大衣更紧地抱在怀里,像是护食的小兽,生怕被人抢了去。

羞赧过后,她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和关切,轻声问家人:

“凌默老师……他昨晚走的时候,没穿外套吗?

外面那么冷……”

她记得自己昏迷前,凌默是将大衣脱下来裹住她的。

哥哥闻言,双手一摊,做了个无奈的表情,语气夸张地说道:

“我的好妹妹,你当时把人家衣服抱得那么紧,死……死……死不撒手啊!”

他故意拉长了语调,学着柳云裳当时的样子,

“凌老师倒是想穿,可他总不能从你怀里硬抢吧?”

这话如同点燃了引线,让柳云裳的脸颊瞬间爆红,连耳根都染上了绯色。

她这才完全意识到自己昨晚无意识的行为有多么……令人羞涩。

但紧接着,一股更强烈的愧疚和心疼涌上心头。

“那……那你们就让他这么回去了?!”

她的声音带着急切和一丝埋怨,想象着凌默只穿着一件单薄毛衣,在冰天雪地里离开的场景,心都揪紧了,

“外面还在下雪呢!他会不会着凉啊?”

这话一出,柳父柳母以及哥哥脸上的表情都瞬间变得有些微妙和不自然。

柳母张了张嘴,想解释他们当时极力挽留过,也想把自己的大衣给凌默,但都被谢绝了。

可这些话在女儿那带着责备和心疼的目光下,似乎都显得苍白无力。

难道要说他们没能留住恩人,也没能照顾好恩人,任由他受冻离开?

一时间,病房内的气氛有些凝滞和尴尬。

柳家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应柳云裳这合情合理却又让他们有些难堪的追问。

柳云裳看着家人的反应,心中更是确定了凌默是冒着严寒离开的,那份愧疚和对他身体的担忧,如同藤蔓般悄然缠绕上来,与她心中那份汹涌的情感交织在一起,变得更加复杂而深刻。

她将怀中那件大衣抱得更紧,仿佛这样就能弥补些什么。

回家的车上,柳云裳抱着那件叠放整齐的黑色大衣,如同怀抱着一个小心翼翼的梦。

车内暖气充足,她却感觉心绪不宁。犹豫再三,她还是拿出手机,点开了与凌默的对话框。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昨晚自己发出的那条带着绝望与期盼的求助信息,以及下方,凌默那简短到近乎冷漠的回复。

若是平时,这般简洁或许会让她有些许失落,但此刻,结合昨晚的经历,这寥寥几字在她眼中却重若千钧,仿佛能透过屏幕看到他当时斩钉截铁的决断和行动。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包裹住她的心脏,驱散了最后一丝劫后余生的寒意。

她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敲打,编辑了一条长长的信息。

里面充满了真挚的感激,感谢他的救命之恩,感谢他的守护。

最后,她小心翼翼地加上了一句关心:「凌默老师,您昨晚没穿外套就离开了,有没有着凉?希望您一切都好。」

点击发送。

然后,她便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手机屏幕暗了又亮,亮了又暗,她的目光几乎无法从那个对话框移开。

每一次微弱的震动或提示音都让她心跳加速,迫不及待地查看,却又一次次失望——都不是他的回复。

回到家,安顿下来,手机依旧沉寂。

“可能凌默老师昨晚太累,还没起来吧。”

她这样安慰自己,试图压下心中隐隐的不安。毕竟,他为了她的事情奔波到深夜。

然而,到了中午,阳光透过窗户洒满房间,手机那头依然没有任何回音。

柳云裳心中的不安逐渐扩大。

以往,她给凌默发信息,哪怕内容再无关紧要,他即便回复得再简洁,也总会有所回应。

从未像这次一样,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一种莫名的担忧攫住了她。

她忍不住又编辑了一条信息,语气更加关切:「凌默老师,您还好吗?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再次发送出去,依旧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

握着手机,柳云裳坐在窗前,望着窗外雪后初霁的景象,心中却蒙上了一层阴霾。

那份因他而起的温暖和悸动,此刻被浓浓的担忧所取代。

与此同时,凌默的公寓内。

凌默在昏沉中再次醒来,感觉却比昨夜更加糟糕。

脑袋像是要炸开一般,眩晕感让他甚至无法清晰地思考。

喉咙的肿痛加剧,每一次吞咽都如同受刑,连呼吸都觉得灼热困难。

浑身肌肉酸痛无力,像是被拆卸重组过一般,连抬手都觉得费力。

额头上布满了虚汗,浸湿了枕巾,身体却一阵阵发冷。

强烈的饥饿感袭来,但一想到食物,胃里便是一阵翻江倒海,毫无食欲。

“该死……”

他沙哑地咒骂了一声,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看来昨晚随便吃的药并没起作用,病情反而加重了。

他强撑着滚烫无力的身体,几乎是爬着再次来到客厅,找到药箱,又胡乱吞了几片不同的药片,希望能压制住这来势汹汹的病魔。

冰凉的水滑过剧痛的喉咙,带来短暂的刺激,随即是更深的无力感。

做完这一切,他已几乎耗尽了所有力气,眼前阵阵发黑。

他踉跄着回到卧室,重新瘫倒在床上,甚至没有力气去更换被汗水浸湿的衣物。

意识在高温和眩晕中逐渐模糊,他再次昏昏沉沉地睡去,将自己完全交给了身体的免疫系统去抗争,对外界的一切,包括那不断亮起的手机屏幕,已无力顾及。

寂静的公寓里,只剩下他沉重而紊乱的呼吸声,宣告着一场与病魔的孤军奋战正在上演。

家中,父母和哥哥都小心翼翼地陪伴在柳云裳身边,试图用家庭的温暖驱散她昨晚经历的阴影。

然而,柳云裳此刻却几乎无暇去回味那份后怕,一种更强烈的、名为担忧的情绪如同密不透风的网,将她紧紧包裹。

从中午到下午,再从下午到傍晚,她的心神完全系在那只沉寂的手机上。

每一次屏幕亮起带来的都不是期待中的名字,那份等待从最初的期盼逐渐发酵成焦灼的不安。

凌默从未这样长时间不回复她的信息,这太反常了。

傍晚时分,天色渐暗,柳云裳心中的不安达到了顶点。

她再也无法只是被动等待,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直接拨通了凌默的电话。

“嘟…嘟…嘟…”

冗长的忙音之后,是冰冷的自动应答:“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一次,两次,三次……她接连拨了好几个电话,回应她的始终是那片令人心慌的寂静。

柳云裳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仿佛这样才能隔绝外界的干扰,集中所有的注意力去感受电话那头的动静。

焦急和担忧如同野草般在心底疯长,各种不好的猜测不受控制地涌现。

她不死心,再次按下拨号键,几乎不抱希望地将手机贴在耳边。

这一次,在几声等待音后,电话竟然被接通了!

“喂……”

听筒里传来的声音极其微弱、沙哑,带着明显的鼻音和气息不稳的颤抖,与凌默平日清越冷静的声线判若两人。

但柳云裳还是一下子就听了出来,是他!

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一半,但紧接着又被更大的揪心所取代——他果然病了!

而且听起来病得不轻!

“凌默老师!是您吗?您怎么了?是不是很难受?您现在在哪里?”

柳云裳连珠炮似的问道,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急切和心疼。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似乎是在积攒力气,然后传来凌默强撑着、试图保持平稳却依旧难掩虚弱的声音:

“没事……就是有点感冒……

睡一觉就好了……” 他说得断断续续,气息紊乱。

听着他这般故作轻松却明显力不从心的语气,柳云裳急得眼圈瞬间就红了,声音带上了哭腔:

“您骗人!您的声音听起来一点都不好!

您有没有人在身边照顾?吃药了吗?怎么不去医院啊!”

“真的……没事……”

凌默的声音更加微弱,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在流失,

“我……休息会儿就好……”

柳云裳敏锐地察觉到他要挂电话的意图,也从他虚弱无力、身边毫无他人动静的情况推断出,他此刻肯定是独自一人,无人照料!

想到他是因为把大衣给了自己才着凉生病,现在却一个人孤零零地硬扛着,她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住,又酸又痛。

一股巨大的勇气和决心涌上心头,她几乎是脱口而出,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地址!告诉我您的地址!我过来!”

“真的不用……”

凌默虚弱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明显的拒绝,随即,不等柳云裳再说什么,通话便被切断,只留下一串忙音。

“喂?凌默老师!” 柳云裳对着已经结束通话的手机急切地喊了一声,回应她的只有冰冷的寂静。

她握着手机,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内心的焦急如同烈火烹油。

她知道,凌默是在逞强,是不想麻烦她,或者有其他顾虑。

但她偏偏是个执拗的性子,尤其是在确认了他正独自承受病痛,而这病痛很可能还是因她而起之后,她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几乎没有犹豫,她再次重拨了那个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就在柳云裳以为他不会接的时候,终于又被接通了,那边传来凌默更加疲惫甚至带着一丝无奈的气息声。

“凌默老师,让我过来吧!我保证,就我一个人,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您的住址!”

柳云裳抢在他开口之前,语速飞快地保证道,声音里带着恳求和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坚决。

“……我已经好了,没事了。”

凌默的声音依旧沙哑虚弱,却还在试图掩饰。

“你骗人!” 柳云裳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带着哭腔喊道,

“你的声音明明那么难受!

你别再硬撑了行不行!” 她的哭声透过听筒传了过去。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似乎是被她的哭声搅得心烦意乱,或者实在是没有精力再纠缠,凌默再次挂断了电话。

柳云裳看着再次被挂断的电话,用力抹了一把眼泪,倔强地又一次按下拨号键。她今天非要到他地址不可!

这一次,电话接通后,双方都沉默了几秒。

柳云裳能听到电话那头凌默沉重而紊乱的呼吸声,显然他的情况并不好。

最终,似乎是败给了她的执着,也可能是身体实在难受得无力再坚持,凌默带着浓重鼻音和无奈叹息的声音传来,报出了一个地址。

柳云裳立刻用颤抖的手指将地址记下,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连忙说道:

“好!我记下了!

我现在就过来,您等我一会儿,很快!”

她的语气充满了急切和一种终于获得许可的决绝。

挂了电话,柳云裳立刻冲出房间,抓起外套和包就准备出门。

“云裳,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柳母担忧地拦住她。

“是啊,妹妹,你身体才刚好一点……”哥哥也皱起眉头。

柳云裳脚步不停,一边穿外套一边快速解释:“是凌默老师!他病了,很严重,一个人在家,没人照顾!我必须过去!”

柳家人一听是凌默,神色顿时变得复杂而理解。

柳父沉吟一下,开口道:“那我们送你过去,也好有个照应。”

“不行!” 柳云裳断然拒绝,眼神坚定,“凌默老师肯告诉我地址已经是信任我了,他肯定不希望有太多人知道他的住处。

我一个人去就好,你们放心,我能照顾好自己,也能照顾好他!”

她语气中的坚决和那份对凌默心思的体谅,让家人无法再强行阻拦。

看着她匆匆换鞋、身影迅速消失在门外的背影,柳家人面面相觑,心中既是担忧,又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女儿对那位凌默老师,似乎不仅仅是感激那么简单了。

夜色中,柳云裳拦下一辆出租车,报出那个牢记于心的地址,车子载着她和她满心的焦急与决然,向着城市另一端那个需要她的人疾驰而去。

出租车在高档小区门口停下,柳云裳匆匆付了车费,按照凌默给的楼栋号快步走去。

小区环境清幽,绿化覆盖很高,即使是在冬季,也能看出其不俗的品位和私密性。

她无暇欣赏,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点见到他。

找到对应的单元楼,乘坐电梯直达顶层。

电梯平稳上升,数字不断跳动,柳云裳的心跳也随之加速。

她紧紧抱着怀中那个纸袋,里面装着她刚刚在附近药店买的退烧药、消炎药和一些清淡的粥品。

“叮——”

电梯到达顶层,门缓缓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极其宽敞、装修风格简约却充满质感的入户空间。

而正对着电梯的,只有一扇厚重的、深色的实木大门。

毫无疑问,这就是凌默的家。

这种一层一户的格局,也符合他喜欢清静、注重隐私的性格。

站在那扇紧闭的门前,柳云裳深深吸了一口气。

各种复杂的情绪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为他的病情感到的着急和担心;

即将单独面对他时,心底难以抑制的害羞和紧张;

毕竟是第一次在晚上,主动来到一个异性的家中,而且只有他们两个人……

然而,在这所有的情绪底层,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害怕或犹豫。

对她而言,门后面那个需要帮助的人,是凌默,是那个在她最绝望时如同神明般降临,将她从深渊拉回的人。

此刻,轮到她去守护他了。

她抬起微微有些颤抖的手,按响了门铃。

门铃响过之后,里面传来一阵细微而迟缓的动静,似乎过了很久,那扇厚重的实木大门才被从里面缓缓拉开一条缝隙。

门内外,两人照面。

凌默显然是强打着精神来开门的。

他脸色是不正常的潮红,嘴唇干裂,往日深邃沉静的眼眸此刻显得有些涣散,蒙着一层因病痛而生的水雾,长长的睫毛无力地垂着。

他穿着宽松的深色家居服,更衬得身形有些单薄,整个人透着一股罕见的脆弱感。

即便如此,当他抬起眼,看清门外站着的人时,那病中依旧难掩俊朗的眉宇间,还是极快地掠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或许是无奈,或许是别的什么情绪。

而门外的柳云裳,在门打开的瞬间,呼吸几乎一滞。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毫无遮挡地看到凌默的整张脸。

以往见面,他总是戴着那顶标志性的棒球帽,帽檐投下的阴影巧妙地遮掩了他大部分容貌,只留下线条优美的下颌和那双引人探究的眼眸。

而此刻,他额前柔软的黑发有些凌乱地垂下,完整地露出了他的脸庞——那是一张极其俊美,甚至可以说是惊艳的脸。

五官立体分明,眉骨很高,鼻梁挺直如同山脊,薄唇即使因干裂而失了血色,形状却依旧完美。

整张脸组合在一起,既有东方韵致的清俊,又带点混血儿般的深刻轮廓,辨识度极高,让人过目难忘。

柳云裳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怦怦直跳,脸颊也不自觉地开始发烫。

她没想到,凌默老师……竟然长得这么帅!

哎呀!柳云裳你在想什么!

她立刻在内心娇嗔地责备自己,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关注这个!

这短暂的惊艳瞬间被汹涌而来的心疼所取代。

因为她看得更清楚了,他眉宇间凝聚的痛苦,他眼神里的疲惫与无力,他脸上那不正常的红晕和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

这一切都与他平日那种清冷自持、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光彩形象截然不同,脆弱得让人心尖发颤。

“凌默老师……”

柳云裳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是羞涩,更是满满的心疼。

她看着他强撑的样子,只觉得自己的心都揪成了一团,再也顾不得其他,上前一步,语气急切而柔软,

“您怎么样?很难受是不是?”

凌默看着她眼中毫不掩饰的焦急与心疼,强行扯出一个有些无力的笑容,侧身让开通道,声音沙哑:

“没事……进来说吧。”

柳云裳连忙点头,跟着他走进屋内。玄关宽敞明亮,她压下内心的小鹿乱撞,弯下腰,小心翼翼地脱下自己的短靴。

露出一双穿着浅色棉袜的纤足,她注意到旁边放着一双崭新的、看起来是客用的灰色毛绒拖鞋,尺寸明显偏大。

她将自己的脚套进去,拖鞋空荡荡的,走起路来有些不太跟脚,发出轻微的“啪嗒”声,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她脸颊微热,亦步亦趋地跟着凌默略显虚浮的脚步走进客厅。

凌默几乎是挨到沙发边,就有些脱力地坐了下去,身体微微陷进柔软的靠垫里。

他闭着眼睛,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连睁开眼似乎都耗费了他极大的力气,眉宇间紧锁着痛苦。

柳云裳站在一旁,看着他这副脆弱无力的模样,心疼得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焦急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上前一步,微微俯身,将自己微凉的手背轻轻贴上了凌默的额头。

触手一片滚烫!那温度高得吓人!

柳云裳惊得立刻缩回手,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好烫!凌默老师,您发烧很厉害,我们还是去医院吧!”

她真的害怕了,这温度显然不是普通感冒那么简单。

凌默依旧闭着眼,只是微微摇了摇头,声音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拒绝:

“不用……睡一觉就好了……”

他似乎连多说几个字的力气都没有。

柳云裳看着他固执的样子,又急又无奈。

她环顾四周,想找点能帮忙的东西。

目光扫过开放式厨房干净整洁的台面,没有一丝烟火气,显然今天没有开火。

又看到客厅的茶几上,随意散落着打开的药箱和几个不同品牌的药盒,旁边还有半杯凉掉的白水。

“您吃东西了吗?” 她忍不住问道,其实不用凌默回答,眼前的一切已经告诉了她答案,从昨晚折腾到现在,他肯定粒米未进,还胡乱吃了药!

想到他一个人发着高烧,饿着肚子,硬扛着病痛,柳云裳的心疼得无以复加。

她不能再让他这样下去了。

就在柳云裳看着凌默虚弱的样子,心急如焚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家里打来的电话。

她走到一旁,压低声音接通:“妈,嗯,我到了……对,在凌默老师这里。”

电话那头传来母亲担忧的询问,问她什么时候回去。

柳云裳的脸颊瞬间飞上两抹红霞,她咬了咬下唇,声音虽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今晚……不用等我了。”

说完,不等母亲再说什么,她便匆匆挂了电话。

电话那头,柳家客厅里,柳父柳母和哥哥拿着传来忙音的手机,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言。

有对女儿安全的担忧,有对凌默人品的信任,更有一种“女大不中留”的感慨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微妙情绪。

最终,柳父只是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示意随她去吧。

凌默虽然没听清电话具体内容,但听到了柳云裳压低声音的对话。

他费力地睁开眼,看向她,声音沙哑而带着劝阻:“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你……你也需要好好休息。” 他自己都这样了,却还在顾及她的状况。

“我不回去!”

柳云裳立刻拒绝,语气带着少有的执拗,她走到沙发边,蹲下身,仰头看着凌默,眼神清澈而坚定,

“来都来了,您这里又没人照顾,就让我留下来照顾您吧!我保证不打扰您休息。”

她顿了顿,想起自己带来的东西,连忙拿起放在一旁的袋子,一边打开一边说:

“我还带了吃的和药过来,您肯定还没吃东西吧?”

袋子里是她刚才在楼下便利店买的清淡粥品和一些适合病人吃的软烂食物,以及她在药店仔细咨询后买的对症药品。

她将温热的粥拿出来,看了看凌默苍白干裂的嘴唇和虚弱无力的状态,又瞥见茶几上那些空了的药板,立刻反应过来:

“您是不是还没吃东西?空腹不能吃那些药的,会伤胃。

您先稍微喝点粥,暖暖胃,然后再吃药,好不好?”

她的声音温柔而带着哄劝的意味,像是在照顾一个不听话的孩子。

此刻,什么羞涩、什么紧张,都被对眼前这个人的心疼和想要照顾好他的决心所取代。

她只想让他能舒服一点,快点好起来。

柳云裳从小锦衣玉食,是被家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何曾这样细致地照顾过别人?

她有些笨拙地打开粥碗的盖子,热气混着米香袅袅升起。

她拿起附赠的塑料小勺,舀起一勺温热的、熬得软烂的白粥,小心翼翼地吹了吹,确保不会烫口。

然后,她俯下身,将勺子轻轻递到凌默唇边。

“凌默老师,您张嘴,稍微吃一点。” 她的声音轻柔得如同羽毛,带着她自己都未察觉的、生涩的温柔。

凌默闭着眼,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或许是闻到了食物的香气,或许是实在没有力气拒绝,他顺从地微微张开了干裂的嘴唇。

柳云裳小心翼翼地将粥喂进他嘴里,看着他喉结滚动,缓缓咽下。

她的心也跟着那吞咽的动作微微揪紧,生怕他不舒服或者呛到。

一勺,两勺,三勺……

她专注地重复着这个简单的动作,动作从最初的生涩渐渐变得流畅了一些。

客厅里很安静,只有勺子偶尔碰到碗沿的细微声响,以及凌默略显沉重的呼吸声。

看着他闭目顺从地接受自己的喂食,那脆弱而无防备的模样,与平日里那个才华横溢、清冷疏离的形象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柳云裳心中那片因他而起的柔软,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涟漪不断扩大。焦急和担忧依旧存在,

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想要守护眼前人的心情,以及在这静谧的照顾中悄然滋生的、更深层的情感羁绊。

她只希望这碗温热的粥,能稍微驱散他身体的寒意和不适,能让他好受一点点。

勉强吃下半碗粥,凌默便微微偏开头,眉头紧蹙,喉咙里发出压抑的轻哼,显然是胃里不适,再也吃不下了。

柳云裳见状,连忙放下碗勺,不敢再勉强。

她注意到凌默无意识地抱紧了双臂,身体微微瑟缩,知道他发烧畏冷。

她立刻起身,在沙发上找到一条折叠整齐的灰色羊绒毯,轻柔地展开,小心翼翼地盖在他身上,仔细地将边角掖好,确保密不透风。

做完这些,她想起还需要热水服药。便轻手轻脚地走向开放式厨房,找到电热水壶,接水、按下开关。

等待水开的间隙,她的目光才得以真正打量起这个她贸然闯入的、属于凌默的私人空间。

客厅宽敞明亮,装修是极简的现代风格,以黑、白、灰为主色调,线条利落干净。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的璀璨夜景,与室内的静谧形成对比。

家具不多,但每一件都看得出设计感和精良的质感。

没有过多繁复的装饰,只在角落摆放着一盆长势喜人的绿植,墙上挂着一幅意境悠远的水墨画,给这个略显冷峻的空间增添了一抹生气与雅致。

整个环境和他的人一样,透着一种低调内敛、却不容忽视的格调与品味。

柳云裳站在厨房的光晕下,看着这个完全属于凌默的世界,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竟然就这么来到了他的家里,在这个只有他们两人的夜晚,照顾着生病的他。

这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却又如此真切。

水壶发出轻微的嗡鸣,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连忙倒了一杯热水,放在一旁晾着。

转身回到客厅,坐在离沙发不远处的单人椅上,静静地守着他。

目光落在他盖着毯子、依旧显得脆弱的睡颜上,心中的激荡渐渐化为一种更为沉静的、名为守护的决心。

夜色渐深,窗外的灯火温柔,室内只有他略显沉重的呼吸声和她自己清晰的心跳声。

一番忙碌下来——喂粥、盖毯、烧水,加上室内暖气本就充足,柳云裳光洁的额角也沁出了一层细密的香汗,身上那件厚实的羽绒服此刻显得格外闷热。

她看了一眼沙发上似乎陷入浅眠的凌默,见他呼吸依旧沉重,但毯子盖得严实,便稍稍放下心来。

她轻手轻脚地站起身,走到玄关处的衣架旁,将厚重的羽绒外套脱了下来,挂好。

随着外套的褪去,她被包裹在内的身形瞬间展露无遗。

里面穿的是一件贴身的米白色羊绒高领衫,那极其柔软的材质如同第二层皮肤,忠实地勾勒出她作为顶尖舞者所拥有的、堪称完美的身体线条。

脖颈修长如天鹅,肩线平直而优雅,锁骨精致分明。

衣衫之下,柔软饱满挺翘,弧度惊人,腰肢却是不盈一握的纤细,充满了柔韧的力量感。

再向下,是骤然绽放的、圆润饱满的臀线,以及那双即使被修身长裤包裹,也能清晰感受到其笔直、修长且肌肉线条流畅紧实的双腿。

这是经过常年严格训练和极致自律才能塑造出的身体,

每一处曲线都恰到好处,既有舞者的柔美轻盈,又蕴含着蓬勃的生命力与韧性,

多一分则显丰腴,少一分则嫌清瘦,是力与美结合到极致的艺术品。

在客厅柔和的光线下,她站在那里,身姿挺拔,曲线曼妙,仿佛一件精心雕琢的玉器,散发着青春与艺术交织的、惊心动魄的魅力。

只可惜,此刻唯一的观众——凌默,正紧闭着双眼,深陷在病痛带来的昏沉与不适之中,

眉头紧锁,额发被汗水濡湿,完全无缘得见这足以令任何人心旌摇曳的绝美风景。

柳云裳并未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吸引力,她只是觉得轻松了些许。

理了理微微有些凌乱的发丝,她便重新走回客厅,继续履行她“守护者”的职责,安静地坐在一旁,关注着凌默的状况,等待着水温降至适宜服药的程度。

满室静谧,唯有那无声绽放的美丽,悄然点缀着这个不平凡的夜晚。

柳云裳等到热水变得温凉,才拿起自己买的药,仔细对照说明书,抠出合适的剂量。

她走到床边,轻声唤道:“凌默老师,该吃药了。”

凌默昏沉地半睁开眼,似乎辨认了一下,才微微张开干裂的嘴唇。

柳云裳小心地将药片送入他口中,指尖不可避免地轻轻触碰到了他滚烫而柔软的唇瓣。

那一瞬间的触感如同微弱的电流,让她指尖一麻,脸颊倏地飞起红霞,连忙收回手,又赶紧将水杯递到他唇边,看着他仰头将药咽下。

吃完药,柳云裳看着凌默依旧蜷缩在沙发里的姿势,虽然盖了毯子,但显然不如躺在床上舒服,而且这样睡一夜肯定不行。她鼓起勇气,柔声提议:

“凌默老师,您这样睡不舒服,还是去卧室床上躺下吧,那里有被子,会暖和些。”

凌默似乎也觉得难受,含糊地“嗯”了一声,算是同意。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因为高烧和无力,身体有些踉跄。

柳云裳见状,也顾不得害羞,连忙上前搀扶住他的手臂。

他的体温隔着薄薄的家居服传来,烫得惊人。

柳云裳心中又是一紧,小心翼翼地支撑着他大部分重量,引导着他慢慢走向卧室。

这是柳云裳第一次进入凌默的卧室。房间和他的人一样,风格极简,色调以深灰和白色为主,一张宽大的床,一个嵌入式衣柜,没有多余的摆设,干净整洁得近乎冷清。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快速扫过整个空间,梳妆台?没有。

任何带有女性色彩的物品?也没有。

不知为何,在确认了这一点后,她心底竟然不受控制地泛起一丝隐秘的、连自己都觉得不该有的欣喜。

她立刻在内心暗骂自己:柳云裳!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凌默老师还在生病!

她甩开那些杂念,专心地将凌默扶到床边,帮他躺好,然后拉过厚重的被子,仔细地为他盖严实,只露出一个因为发烧而泛着不正常红晕的俊美脸庞。

做完这一切,她搬过卧室里唯一的一张椅子,放在床边,安静地坐了下来。

就像昨晚在病房里,凌默守着她那样,此刻,换成了她来守护他。

看着他在被子里依旧微微蹙眉的睡颜,感受着他沉重而灼热的呼吸,柳云裳的心中一片柔软。

她想起昨晚自己昏迷前,紧紧抓着他衣角不放时,他那沉默而纵容的守护。

那种被人珍视和保护的感觉,此刻化为了更强大的力量,让她坚定地坐在这里。

夜色深沉,卧室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床头灯。

她静静地守着,仿佛要将昨晚从他那里汲取的安心与温暖,连同自己满腔的感激与那悄然滋生的、更为复杂的情感,一并还给他,守护他度过这个难熬的夜晚。

凌默在昏沉中无意识地呓语,干燥的嘴唇翕动:“水……”

一直密切关注着他的柳云裳立刻听到了这微弱的声音。

她急忙起身,快步走到客厅,端来了那杯之前晾着的温水。

回到床边,看着凌默虚弱无力地躺着,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俯下身,一手轻轻托住他的后背,试图将他扶起来一些,以便喝水。

她的动作有些生疏,两人不可避免地靠得极近,她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呼出的灼热气息拂过自己的颈侧,带着病中特有的热度,让她心跳漏了一拍。

她稳住心神,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将水杯递到凌默唇边。

凌默闭着眼,本能地凑近杯沿喝水。

然而,就在他吞咽的那一刻,或许是因为身体无力控制,又或许是柳云裳扶着他的手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水杯猛地一倾——

“哗啦!”

大半杯水直接泼洒出来,瞬间浸湿了凌默胸前的家居服,深色的布料立刻晕开一大片水渍。

而更多的水,则溅到了近在咫尺的柳云裳身上!

她身上那件贴身的米白色羊绒衫,从胸口到下摆,被泼湿了一大片,湿透的布料紧紧贴在皮肤上,瞬间变得有些透明,隐约勾勒出底下曼妙的曲线和轮廓,温润湿濡的触感让她忍不住轻轻“啊”了一声。

甚至连她穿着的浅色长裤,也湿了一大片,紧紧贴着肌肤,十分不适。

一时间,两人都愣住了。

凌默被这突如其来的凉意刺激得微微睁开了些眼睛,眼神迷茫地看着近在咫尺、衣衫湿透、显得有些狼狈的柳云裳。

柳云裳看着自己湿透的衣服,又看看凌默同样湿了的胸口,脸颊瞬间爆红,羞窘得几乎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只是想喂个水,怎么会搞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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