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马的蹄声在山门青石阶前停驻时,陆寒川已迎了上来。他身上的粗布商贩服还没换,肩背的银鞘长剑沾着草屑,显然是刚从青阳城外围赶回来,见萧逸尘三人平安,紧锁的眉峰才缓缓舒展:“可算回来了,大长老在议事殿等了半宿,刚派弟子来问过第三趟。”
萧逸尘翻身下马,顺势扶了苏清漪一把——她左腿落地时仍微顿,却笑着摇头示意无碍。苏婉清则提着药篓走到陆寒川面前,从里面取出那枚青铜唤魂铃:“这是蚀骨门余孽的法器,能召引低阶邪修,还有这本《枯元经》,邪气极重,怕是会被骨面老魔追踪。”
陆寒川接过唤魂铃,指尖刚触到铃身便皱起眉:“这邪气……比妖兽谷的噬魂阵还烈。走,先去议事殿,大长老正琢磨怎么破解骨魂珠的炼制之法。”
四人并肩往主峰走,山道旁的灵花被风拂得摇曳,花瓣上的露珠滴落在苏清漪的裙摆上,晕开细小的湿痕。她掌心的星纹玉佩仍在微微发烫,忽然抬头对萧逸尘道:“方才灵溪边你催动灵力时,玉佩的共鸣比之前更甚,说不定真能与太华宗的护山大阵呼应。”
萧逸尘刚要回应,识海内赤焰枪尊的声音突然响起:“那镇邪阵残纹若真能与护山大阵融合,便能在宗门外围布下‘双生镇邪网’,届时骨面老魔的邪气再重,也闯不进太华山脉。你让苏丫头好生保管玉佩,待到大长老面前,我再细说布阵之法。”
议事殿内的烟气比往日更浓,大长老坐在主位,指尖捻着一枚泛黑的传讯符——符纸边缘焦黑,是巡山弟子从乱葬岭西侧传回的最后讯息。见四人进来,他立刻起身:“逸尘,清漪,婉清,你们可算回来了!乱葬岭西侧已出现邪阵轮廓,巡山弟子探查时遭邪修伏击,只剩这枚传讯符传回。”
苏清漪上前一步,将掌心的星纹玉佩递到大长老面前:“大长老,这玉佩上的星纹是上古镇邪阵残纹,逸尘师弟说曾经在古籍中看过过相关介绍,若能与宗门护山大阵融合,可布下双生镇邪网,压制乱葬岭的邪气。”
赤焰枪尊之事萧逸尘自然没有说,只能推脱是自己偶看得
大长老接过玉佩,指尖灵力缓缓注入,玉佩上的星纹瞬间亮起淡白微光,与殿外护山大阵的方向隐隐呼应。他眼中闪过惊色:“果然是上古阵纹!太华宗护山大阵本就有镇邪之能,只是年代久远,阵眼灵力渐弱,若能以这残纹补全,定能挡住骨面老魔的邪阵。”
“只是布阵需完整的镇邪阵图谱。”萧逸尘适时开口,“晚辈想请命,与清漪、婉清一同前往藏经阁,查找上古阵法典籍。”
苏婉清立刻点头:“藏经阁三层有《上古阵图考》,我曾为炼‘凝神丹’查过辅材记载,隐约记得里面提过‘镇邪阵’。只是三层需核心弟子令牌才能进入,我……”
“我这便给你令牌。”大长老从袖中取出一枚鎏金令牌,递到苏婉清手中,“此令可自由出入藏经阁三层,你们三人一同前去,务必在三日内找到图谱——骨面老魔的骨魂珠已炼至七成,若等他集齐百具筑基修士尸体,便再难阻拦。”
陆寒川上前一步,抱拳道:“大长老,弟子愿带执法队再探乱葬岭,摸清邪阵具体位置,为布阵争取时间。”
“好!”大长老拂尘轻挥,一道灵光落在陆寒川肩头,“你带二十名筑基后期弟子,乔装潜入乱葬岭西侧,切记不可强攻,只需标记邪阵阵眼位置便回。逸尘,你后背的伤未愈,查典籍时不可强行催动灵力,婉清,你多备些固元膏,随时为他换药。”
三人齐声应下,转身往藏经阁走去。殿外的阳光透过云层洒下,落在苏婉清手中的鎏金令牌上,泛着细碎的金光。
藏经阁三层比想象中更幽静,书架高耸入顶,典籍上蒙着薄薄的尘埃,空气中混着墨香与灵力的气息。苏清漪握着星纹玉佩走在前面,玉佩的微光像盏小灯,在书架间指引方向——每当靠近记载阵纹的典籍,玉佩便会微微发烫。
苏婉清则从药篓里取出一卷新纱布,拉着萧逸尘在角落的石桌旁坐下:“先换药,你后背的伤又渗血了,再拖下去会影响灵力运转。”她踮脚掀开萧逸尘的衣襟,结痂的伤口边缘果然泛着红,便用灵力将固元膏化开,轻轻抹在伤口上。
萧逸尘忍着细微的刺痛,目光却落在苏清漪的方向——她正踮脚从最高层书架取下一卷泛黄的典籍,裙摆扫过书架上的尘埃,落下细碎的光点。忽然,她脚下一滑,身体往旁倾斜,萧逸尘下意识伸手,隔着半丈距离将灵力凝成软带,稳稳托住她的腰。
“小心。”他的声音在安静的藏经阁里格外清晰。苏清漪站稳后,脸颊微红,捧着典籍走到石桌旁:“找到了,《上古阵图考·镇邪篇》。”
典籍页面泛黄发脆,苏婉清取来一支灵力灯,灯光照亮页面上的阵图——与玉佩上的星纹相比,图谱上的镇邪阵更完整,阵眼处刻着一枚与玉佩一模一样的星纹,旁边注着小字:“镇邪阵需天地异火为引,圣体为基,辅以星纹玉佩为阵眼,方可补全护山大阵。”
萧逸尘瞳孔微缩:“这说的不就是我,竟需以我为阵基?”
识海内,赤焰枪尊的声音响起:“破军圣体本就是镇邪的最佳载体,你的血脉能引动天地阳气,朱雀真火又克制阴邪,与镇邪阵恰好契合。只是布阵时需将灵力注入阵眼,对你的经脉是不小的负担,你后背的伤……”
“我能撑住。”萧逸尘打断赤焰枪尊的话,指尖摩挲着阵图上的星纹,“骨面老魔若炼成骨魂珠,山下十万生魂便没了生路,这点负担不算什么。”
苏婉清握着纱布的手微微一顿,抬头望向萧逸尘:“我会炼制‘聚灵丹’,布阵前给你服下,能护住经脉。只是……”她看向苏清漪,“布阵需三人配合,清漪需以玉佩引阵,我以丹药稳住逸尘灵力,缺一不可。”
苏清漪点头,将典籍摊平在石桌上,指尖顺着阵图的脉络划过:“阵图记载,补全护山大阵需在月圆夜进行——明日便是月圆,正好赶得上。只是乱葬岭的邪阵还需陆师兄标记位置,若他能在明日午时前传回消息,我们便可在酉时布阵。”
三人围在石桌旁,苏婉清用炭笔在纸上临摹阵图,笔尖划过纸面的声响在藏经阁里格外清晰;苏清漪则反复摩挲玉佩,感受阵纹与灵力的共鸣;萧逸尘则闭目运转九劫焚天体,让灵力缓缓修复后背的伤口——丹田内的朱雀真火顺着经脉流转,与玉佩的微光隔空呼应,竟让伤口的疼痛感减轻了不少。
傍晚时分,陆寒川的传讯符突然在殿内炸开,一道灵力投影出现在石桌旁:“大长老,萧师弟,乱葬岭西侧的邪阵已探明!阵眼是三座白骨塔,塔内禁锢着数十名筑基修士,骨面老魔明日酉时便要引邪气入塔,炼制骨魂珠最后一重!”
投影中的陆寒川浑身是伤,肩头还插着一支邪修的骨箭,却仍咬牙道:“弟子已标记阵眼位置,执法队正往回赶,明日午时便可抵达宗门!”
传讯符的微光散去,议事殿的方向传来大长老的传令声:“全体核心弟子即刻前往主峰广场集合,明日酉时,布双生镇邪网,破骨面老魔邪阵!”
萧逸尘握紧清灵枪,枪尖的焚天纹在灵力灯的映照下泛着金红微光。苏婉清将临摹好的阵图叠好,塞进他的布囊:“聚灵丹我今夜便炼,定能赶在明日布阵前给你。”苏清漪则将星纹玉佩贴在他的掌心,指尖与他的手相触,带着坚定的温度:“明日酉时,我们一同布阵。”
三人走出藏经阁时,夜色已浓,太华宗的灯火从主峰蔓延至各峰,像坠在山间的星河。萧逸尘望着远处炼丹峰的方向——苏婉清要连夜炼药,那里的灯今夜定然不会灭;身旁的苏清漪握着他的手腕,掌心的玉佩温热,与他体内的朱雀真火缠成一缕温柔的光。
他忽然笑了,握紧两人的手往炼丹峰走。明日的决战虽凶险,可只要身边有她们,有宗门的师兄弟,有这满山的灯火,他便有底气,将骨面老魔的邪阵彻底粉碎,护下这太华山脉的安宁,护下身边每一个值得守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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