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弊”二字像两块冰,狠狠砸在王铁柱心头,让他脸色瞬间惨白。
周围投来的目光瞬间从好奇变成了鄙夷、审视,甚至幸灾乐祸。
刚出考场的轻松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巨大的屈辱和愤怒。
韩青山一步踏前,将王铁柱更严实地护在身后,强压着怒火,对那书吏拱了拱手,声音沉冷:“差爷,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我家学生寒窗苦读,凭的是真才实学,这‘舞弊’二字从何说起?可有证据?”
那书吏显然见惯了场面,皮笑肉不笑地道:“有没有舞弊,查过便知!府学衙门接到举报,岂能不理?王铁柱,你是自己跟我们走,还是让我们‘请’你走?”
他身后几个衙役配合着上前一步,手按在了腰间的铁尺上,威胁意味十足。
“学生愿往!”王铁柱猛地抬起头,声音因为激动有些发颤,但眼神却异常坚定,“清者自清!学生要当面问问,是何人诬告,证据何在!”
他知道,此刻绝不能露怯,更不能反抗。
一旦被强行带走,或者表现出任何心虚,这盆脏水就算泼实了。
“铁柱!”李狗蛋急得眼圈发红,想冲上去却被老马死死拉住。
陈大虎也傻了眼,他再浑,也知道“考场舞弊”是多大的罪名,一旦坐实,功名革除都是轻的,说不定还要下狱流放!
“别慌!”韩青山低喝一声,稳住众人心神。
他深深看了王铁柱一眼,看到他眼中的坚持,知道此刻只能顺势而为。
“我们跟你一起去!”
那书吏冷哼一声:“闲杂人等,不得擅闯府学衙门!王铁柱,走吧!”
衙役上前,看似“护送”,实则押解,带着王铁柱便往府学衙门方向走去。
韩青山几人立刻紧紧跟上,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也簇拥着,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看着挺老实一后生,咋能干这事?”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肯定是怕考不上,走了歪路!”
“听说他就是那个清风书院的?啧啧,女先生教的,能有什么真本事…”
恶意的揣测和流言如同毒蛇,钻进韩青山几人的耳朵里。
李狗蛋气得浑身发抖,陈大虎也捏紧了拳头,恨不得冲上去跟那些嚼舌根的人理论。
韩青山面色铁青,一边紧跟着队伍,一边飞速思索。
举报?谁举报的?德云书院?还是那个神秘的公子哥?或者是彭连海使的绊子?目的是什么?仅仅是为了让王铁柱落榜?还是想借此彻底搞臭清风书院的名声?
他眼角余光瞥见,德云书院的那几个考生和仆役也混在人群里,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和讥讽。
那个带随从的公子哥儿,则站在不远处一座茶楼的二楼窗口,摇着折扇,远远地看着,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是他们!
韩青山心中怒火翻腾,却强迫自己冷静。
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破局。
府学衙门公堂之上,气氛肃穆。
主位上坐着的是府学教授,一位头发花白、面容古板的老者。
旁边还坐着一位面色红润、眼神精明的官员,正是通判周大人。
孙山长居然也赫然在座,坐在下首,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王铁柱被带到堂下,躬身行礼。
“学生王铁柱,拜见教授大人,通判大人。”
府学教授还没开口,孙山长就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指着王铁柱厉声道:“教授大人,周大人!就是此子!定然是舞弊无疑!他一个乡下书院出来的泥腿子,如何能中秀才?又如何能在府试中答出那等精妙策论?定是事先得了考题,或者用了什么龌龊手段!”
王铁柱猛地抬头,怒视孙山长:“孙山长!你血口喷人!学生之才学,乃夜先生悉心教导,自身刻苦所得,县试院试,皆由学政大人亲点,岂容你肆意污蔑!”
“放肆!”通判周大人一拍惊堂木,声音威严,“公堂之上,岂容你喧哗!孙山长举报于你,自有其道理。你且说说,你策论中‘平抑粮价,以安民心’一条,提及的‘常平仓’新旧粮更替损耗计算之法,数据精准,思路奇巧,绝非你一个农家子所能知!若非舞弊,从何得来?”
原来症结在这里!
王铁柱心中一凛。
那计算之法,是李狗蛋平日帮他核算书院账目、推演田亩产出时,两人一起琢磨出来的,结合了夜凰提点的些许思路,确实比寻常算法更精妙。
没想到,这竟成了他们攻击的借口!
“回大人!”王铁柱挺直腰板,朗声道,“此法乃学生与同窗平日演算田亩、账目时自行揣摩所得,并非抄袭,亦非舞弊!大人若不信,可出题当场验算!”
“哼,强词夺理!”孙山长冷笑,“谁知道你是不是提前背好了说辞!教授大人,依我看,当搜检其身,搜查其住处,必能找到舞弊证据!”
周通判微微颔首,看向府学教授。
老教授沉吟不语,似乎有些犹豫。
韩青山在堂外听得心急如焚。
搜身搜住处?
对方既然敢诬告,必定做了万全准备,说不定早就暗中将“证据”塞到他们的行李或者王铁柱身上了!
一旦被搜出来,那就是铁证如山!
就在这危急关头,一个清冷而平静的声音,突然从公堂门口传来:
“且慢。”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素净青衣的女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公堂门口,正是夜凰!
她身后还跟着气喘吁吁、显然是刚赶到的张瘸子。
夜凰步履从容,走入公堂,对着堂上两位官员微微福了一礼:“民女夜凰,清风书院先生,见过教授大人,通判大人。”
她的出现,让所有人都是一愣。
孙山长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强自镇定。
周通判眯起了眼睛,打量着这个名声在外的“女先生”。
“夜先生?”府学教授有些疑惑,“你为何擅闯公堂?”
“民女的学生蒙受不白之冤,民女身为师长,岂能坐视?”夜凰目光平静地扫过孙山长,最后落在周通判脸上,“通判大人适才所言策论算法,民女可证明,那确系王铁柱与其同窗自行推演所得,并非舞弊。”
“哦?你如何证明?”周通判语气带着审视。
夜凰不答,反而看向孙山长,语气淡然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孙山长口口声声指控舞弊,不知举报者何人?证据又何在?莫非仅凭臆测,便可定学子之罪?若都如此,这府试威严何在?天下寒门学子,谁还敢凭才学进取?”
她句句诛心,逼得孙山长脸色涨红:“你…你休要胡搅蛮缠!举报者自然要保护!证据…证据搜过便知!”
“搜?”夜凰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冷笑,“若搜不出,孙山长又当如何?诬告学子,扰乱府试,该当何罪?”
孙山长被她问得哑口无言,额头冒汗。
周通判眉头紧皱,他没想到这女先生如此难缠,言辞犀利,直指要害。
他原本想借着孙山长的举报,顺势打压一下这个风头太劲的清风书院,没想到对方直接找上门来,还将了一军。
夜凰不再理会孙山长,转向府学教授,语气放缓,却依旧坚定:“教授大人明鉴。算法思路,可当场验证。民女愿与王铁柱、及其同窗李狗蛋,当堂演算,请大人出题。若结果有误,或无法阐明思路,民女愿承担所有罪责。若验证无误……”
她目光扫过孙山长和周通判:“还请大人还我学生清白,严惩诬告之人,以正视听!”
这一番话,有理有据,不卑不亢,将难题抛了回去。
府学教授本就对孙山长有些不满,此刻见夜凰如此有信心,心中天平已然倾斜。
周通判脸色变幻,他知道,如果再强行搜检,万一搜不出什么,自己也会惹上一身骚。
这女先生,不好对付!
公堂之上,气氛一时僵持。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夜凰和王铁柱身上。
府试之后的第一场风暴,在这州府公堂上,骤然降临。
清风书院能否洗刷污名,就在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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