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霜叶镇,越往北行,天地间的灵气便越发稀薄驳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弥漫在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阴冷与死寂。脚下的积雪逐渐被灰黑色的冻土取代,植被稀疏,偶尔能看到一些扭曲怪异的枯木,如同挣扎的鬼影。
数日后,一片巨大的仿佛被巨斧劈开的幽深峡谷出现在顾阳眼前。这就是黑风涧。
尚未靠近,便能听到峡谷中传来的如同万鬼呜咽般的风声,卷起灰黑色的煞气,形成肉眼可见的旋风,在谷口盘旋呼啸。这里的煞气并非渊螭那种极致的冰寒死寂,而是混合了战场杀伐、生灵怨念以及地底阴脉的复杂气息,更加混乱,却也更加“丰沛”。
谷口处,零星可以看到一些修士活动的痕迹,简陋的营地,熄灭的篝火,但此刻却不见什么人影,显得异常安静,只有那永不停歇的黑风在嘶吼。
顾阳运转《幽狱镇煞经》,体表幽狱煞罡自然流转,将那试图侵蚀入体的混乱煞气隔绝在外,甚至隐隐传来一丝微弱的“渴望”。这里的煞气,对于这门功法而言,确实是上佳的口粮。
他没有贸然深入,而是先在谷口外围仔细探查。灵识扫过,能察觉到一些残留的禁制痕迹和战斗波动,显然此前有不少人来此探险,并发生了冲突。
“阴魂玉……”顾阳想起酒楼中听闻的消息。此物对他修炼《分神化念》秘术大有裨益,若能找到,自是最好。
他选定了一个煞气相对浓郁,但路径看起来少有人迹的侧翼入口,身形一动,如同融入阴影,悄无声息地滑入了黑风涧之中。
一入峡谷,光线骤然暗淡,仿佛从白昼步入了黄昏。两侧是陡峭黢黑的岩壁,上面布满了各种兵器划痕和早已干涸发黑的污迹,仿佛诉说着久远年代前的惨烈厮杀。脚下的地面坑洼不平,散落着残缺的骨骸和锈蚀的兵甲碎片,分不清是人是兽。
浓郁的煞气如同粘稠的雾气,不仅阻碍视线,更能侵蚀灵识。寻常修士在此,灵识探查范围恐怕十不存一,且需时刻运转法力抵抗煞气侵蚀,消耗巨大。
但对顾阳而言,这里却如鱼得水。《幽狱镇煞经》自行运转,不仅将周遭煞气隔绝,更在缓缓吸收、炼化着其中相对精纯的部分,补充自身消耗。他的灵识虽也受到压制,但凭借强大的神魂根基和《分神化念》秘术,依旧能探查周身百丈范围,足够预警。
他沿着崎岖的谷底深入,一路上发现了不少战斗痕迹,甚至有新鲜的血迹,但并未遇到活人,也没发现阴魂玉的踪迹。
越往深处,煞气越浓,甚至开始凝聚成一些模模糊糊,充满恶意的阴影,发出无声的嘶吼,扑向闯入的生灵。这些由纯粹煞气和残念构成的“煞灵”,实力大致在炼气期到筑基初期不等,对顾阳构不成威胁,往往还未近身,便被幽狱煞罡散发的镇压气息震散,化作精纯的煞气被他吸收。
行进了约莫一个时辰,前方出现了一个岔路口。一条路继续向主谷深处延伸,煞气如同实质般翻滚;另一条则通向一个较小的被浓密黑雾笼罩的侧谷,那里传来的煞气似乎更加精纯,还夹杂着一丝奇异的灵魂波动。
顾阳略一沉吟,选择了那条通向侧谷的小路。他感觉那里或许有他需要的东西。
侧谷更加狭窄,黑雾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灵识也被压制到不足五十丈。顾阳小心翼翼,将《敛息术》运转到极致,如同一个真正的幽灵在雾气中穿行。
突然,他脚步一顿,灵识捕捉到了前方传来微弱的能量波动和压抑的喘息声。
有人!而且似乎正在战斗,或者被困住了?
顾阳悄无声息地靠近,透过浓郁的黑雾,隐约看到前方谷底的一片空地上,布置着一个闪烁着黯淡光芒的简易防御阵法。阵法光幕摇摇欲坠,内部蜷缩着三道身影,两男一女,看服饰似乎是散修,修为都在筑基初期,个个带伤,脸色惨白,正拼命向阵法注入灵力,抵挡着阵法外数十只疯狂冲击的煞灵!
那些煞灵比顾阳之前遇到的更加凝实,其中甚至有几只达到了筑基中期的水准,攻击悍不畏死,不断消磨着阵法的力量。眼看那光幕就要破碎!
“大哥!顶不住了!阵法要破了!”其中一名年轻男修绝望地喊道。
被称作大哥的中年汉子满脸是血,咬牙道:“顶住!我已经发了求救信号,希望能有人看到……”
那女子则脸色灰败,喃喃道:“没用的,这鬼地方,谁会来救我们……”
就在阵法光幕发出最后一声哀鸣,即将彻底破碎的刹那——
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那群煞灵的后方。
正是顾阳。
他没有看那三名绝望的散修,目光落在了那群煞灵中心,一块鸡蛋大小的不规则玉石上。玉石半埋在黑色泥土里,盈盈散发着柔和白光。
阴魂玉!
而且,看其色泽和能量波动,品质似乎相当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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