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奢华喧嚣的神京城渐渐笼罩。
荣宁街上的两座国公府也沉寂下来。
唯有各处院落星星点点的灯火,如同巨兽蛰伏时睁开的眼睛。
听涛阁内,烛火摇曳,将秦易的身影拉得修长。
投在冰冷的墙壁上,宛如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剑。
张猛肃立一旁,手中捧着几封密函和一份清单。
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锤,敲在凝重的空气里。
“侯爷,查清楚了。贾珍这几年的罪状,罄竹难书。”
张猛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
“其一,贪墨公中银两。宁国府祭田、祖产历年收益,至少有三成被他以各种名目中饱私囊,账目做得极为隐蔽,但经手人已被我们控制,口供、账本俱在。”
秦易面无表情,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示意继续。
“其二,勾结官吏,包揽讼事。借贾家之势,与京兆府、刑部多名官员往来密切,插手地方诉讼,颠倒黑白,收受巨额贿赂。其中一桩夺产害命案,苦主一家至今流离失所,如今入证物证具在。”
“其三,也是最为致命的一项——”
张猛深吸一口气,眼中寒光乍现。
“私下与关外鞑靼部落有秘密贸易往来,以禁运的盐铁、药材,换取皮毛、马匹,甚至……可能泄露过边境布防的零星情报以牟取暴利。”
“虽非通敌,但已触犯国法,形同资敌!此事极为隐秘,但我们找到了一个曾为他押运货物的镖头,人证物证正在进一步收拢。”
秦易敲击桌面的手指蓦然停住,眼中杀机暴涨。
“与鞑靼贸易?他还真是找死!”北境浴血奋战的情景历历在目,多少将士因物资短缺、情报有误而马革裹尸,贾珍竟敢在后方行此勾当!
“其四,便是关于蓉大奶奶。”
张猛语气沉痛,“已确认,近半年来,蓉大奶奶的汤药中一直被加入少量性极寒凉的‘紫堇霜’,此物少量服用只会令人体虚畏寒,精神萎靡,但长期累积,会无声无息地耗干元气,最终……咳血而亡。”
“下药者是贾珍的心腹小厮寿儿,经由一个被收买的婆子之手。那婆子已被我们暗中控制,录了口供。最后一次加大药量,正是在侯爷您入府之后。”
“好,好一个贾珍!”
秦易怒极反笑,声音冰冷得让烛火都似乎摇曳了一下。
“谋害儿媳,贪墨族产,勾结官吏,资敌牟利……任何一条,都够他死上几次了!”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宁国府的方向。
夜幕下的宁国府灯火零星,仿佛一头蛰伏的恶兽。
“证据务必做实,要铁证如山,让他无可辩驳。尤其是资敌一项,要查得清清楚楚,陛下最恨此等行径。”
秦易冷声道,“让我们的人准备好,随时听候命令。”
“是!”张猛凛然应命。
“姐姐那边,加大保护力度,所有汤药饮食,必须经我们的人查验。王太医配的丹药,要想办法让她按时服用。”
秦易补充道,语气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侯爷放心,都已安排妥当。”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轻微脚步声,一个小丫鬟的声音响起。
“侯爷,老太太屋里的琥珀姐姐来了,说老太太明日想在荣庆堂设个家宴,请侯爷务必赏光,也见见家里的姊妹们。”
秦易与张猛对视一眼。
贾母的动作倒快,这显然是想缓和关系,顺便试探他的态度。
“回复老封君,明日秦易必准时赴宴。”秦易扬声道。
“是。”丫鬟脚步声远去。
秦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也好,正好去看看,贾家这潭水,到底有多深。张猛,继续做事。”
“是!”
张猛应声而去。
夜色更深,听涛阁内的灯光直至深夜才熄灭。
一张针对贾珍的大网,正在悄无声息地收紧。
翌日傍晚,荣庆堂内灯火通明,笑语喧阗,与听涛阁的冷肃仿佛两个世界。
贾母为表重视,今日设宴规格颇高。
邢夫人、王夫人、王熙凤、李纨等人在场,连平日里不太出门的迎春、探春、惜春三姐妹也盛装出席。
史湘云因恰在府中小住,亦在席间。
秦易一身墨色常服,身姿挺拔,步入荣庆堂时,原本喧闹的厅堂瞬间安静了几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好奇、探究、敬畏、忌惮兼而有之。
贾母坐在正中的榻上,笑容满面,率先开口
“易哥儿来了,快,快过来坐。今日都是自家骨肉,不必拘礼。”
“谢老封君。”
秦易依言在贾母下首的贵客位置坐下,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众人。
贾宝玉今日打扮得格外齐整,坐在贾母另一边,却有些神思不属。
时不时偷偷看一眼秦易,又飞快低下头,似乎还在为昨日的煞气感到心悸。
史湘云则快人快语,正和王熙凤说笑着,见到秦易,大大方方地笑了笑。
王熙凤依旧是场面上最活络的那个,见气氛有些凝滞,立刻笑着打圆场
“哎呦哟,老祖宗您瞧,侯爷这一来,咱们家的姑娘们都不敢说话了。要我说,侯爷虽是战场上杀伐决断的英雄,在家里却是最知礼不过的,昨日还特地去看望了蓉哥儿媳妇呢,真是重情重义。”
这话看似夸赞,实则又将话题引向了宁国府。
众人神色各异,目光微妙地交流着。
贾母顺势叹道:“可不是么,易哥儿有心了。可卿那孩子也是命苦,身子总不见好,让人惦记。好在如今你回来了,她也有了依靠。”
她这话既是感叹,也带着一丝试探,想看看秦易对宁国府的态度。
秦易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语气淡然。
“长姐之事,我自有分寸。劳老封君挂心了。”
他四两拨千斤,既未表态,也未深谈,让人摸不透心思。
贾母人老成精,见他不愿多谈,便笑着转了话头,特意为他引荐在场的三春姊妹。
“这是你赦大舅舅屋里的迎春,最是温厚沉静。”
迎春闻言,忙起身敛衽一福,声细如蚊蚋。
“见过侯爷。”
她始终垂着头,不敢与秦易对视,怯生生的模样尽显。
“这是政老爷屋里的探春,性子爽利,心思也活络。”
探春当即落落大方地起身见礼,声音清亮。
“探春见过侯爷。久闻侯爷北疆扬威,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她目光澄澈,带着几分好奇与打量,并无半分畏怯。
“这是惜春,年纪还小,如今在东府跟着她珍大嫂子过活。”
惜春虽年幼,也依样起身行礼,小脸上满是懵懂。
小声道了句“惜春见过侯爷”,便匆匆坐回原位,显然是被秦易身上的气势慑住了。
秦易皆微微颔首回礼,态度客气却疏离。
“三位姑娘有礼。”
迎春的怯懦、探春的飒爽、惜春的稚嫩,他尽收眼底,心中却无波澜。
只觉贾府女儿纵是金尊玉贵,终究如笼中雀鸟,难脱束缚。
贾母又笑着指了指史湘云。
“这是保龄侯史家的湘云丫头,最是爱说爱笑,是个活宝。”
史湘云立刻笑嘻嘻地站起来。
“侯爷安好!听说您打仗可厉害了!”
她心性烂漫,全然不怕生。秦易亦点头示意。
席间,王熙凤妙语连珠,不住地活跃气氛。
探春偶尔与秦易交谈,言谈间颇有见地。
湘云天真烂漫,笑声爽朗。
贾府钟鸣鼎食、诗礼传家的气派,在此刻展露无遗。
唯有迎春大多沉默,惜春则安静地吃着东西,甚少言语。
可这看似和谐的氛围下,实则暗流涌动。
邢夫人、王夫人面上温和,眼底却藏着算计与警惕。
她们深知,这位突然出现的“亲戚”侯爷绝非池中之物。
他的到来,恐怕会打破贾家如今的平衡。
秦易从容应对,该饮酒时便饮酒,该交谈时便交谈。
周身却始终萦绕着一股无形的威压,让人不敢真正放肆。
他冷眼旁观这场盛宴,看着眼前锦衣玉食、不知愁苦的贾家儿女。
心中念着的,却是北境的风沙、姐姐苍白的面容,以及贾珍那累累罪证。
宴至中途,贾母似不经意般叹道。
“咱们这样的人家,看着风光,实则步步艰难。一大家子人,总得和和气气、互相帮衬,才能长长久久。易哥儿,你如今身份不同,日后还得多看顾着家里些才是。”
这才是今日设宴的真正目的。
示好,且试图将他拉入贾家的阵营。
秦易放下酒杯,目光平静地看向贾母。
“老封君言重了。秦易既姓秦,自然是秦家的人。该做的事,我不会推辞;但不该做的,也绝不会越界。”
“至于看顾……若家中人人安分守己,自然能平安长久。”
这话意味深长,既点明了“以秦家为先”的立场,也暗含警告。
若有人不安分,休怪他无情。
贾母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随即又恢复如常,连连点头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心中却猛地一沉,知道这位侯爷心意已决,绝非轻易能笼络的。
又坐了片刻,秦易便以军务繁忙为由起身告辞。
贾母知强留无益,便让宝玉、贾琏等人送他出去。
离开荣庆堂,晚风一吹,秦易胸中的闷气散了些。
这场宴会,分明是一场没有硝烟的较量。
他抬头望向夜空,星辰寥落。
“贾珍,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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