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雪粒砸在粉金结界上的脆响，混着裂缝里飘出的甜香，竟和煞窟那年阿澈剥糖的声响重合。苏清瑶将青碎片按在雪缝边缘时，指尖突然传来阵熟悉的暖意——是阿澈当年塞糖时掌心的温度，碎片中央的“源”字应声亮起，青光漫过雪层，织出归墟桃树的枝桠纹路，每道纹路里嵌着的透明糖渣，风一吹就飘出缕甜，勾得人想起阿澈藏在袖管里的糖碎。
“本源在认旧识。”陆问心攥紧腕间剑穗，穗子上苏清瑶缝的桂花线头烫得惊人，他将金光注入纹路，与粉金灵光缠成光网。网刚覆住半片雪缝，远处突然传来灵力劈裂空气的锐响，三玉特有的清润木气裹着雪雾冲来——沈砚的身影撞破雪幕，三玉剑上的灵脉纹与地面青光一碰，竟颤出细碎的共鸣：“玄洲边界的灰袍人在批量抽执念！我刚从清溪村过，那里的人连自己孩子的名字都记不清了，只攥着块没拆的糖纸——是阿澈折的那种歪样式！”
这话刚落，苏清瑶的双帕突然疯颤。帕角桂花纹扫过雪面，映出的虚影让人心揪：归墟边缘，阿澈转世的小孩正举着糖纸追风，糖纸被吹得打转时，缕灰气突然从老桃树后钻出来，像毒蛇似的缠向他手腕！好在糖纸里猛地飘出凌霜的糖形光镯虚影，“叮”地弹开灰气。小孩眨眨眼，把糖纸叠得方方正正塞进怀里，蹦蹦跳跳往昆仑走——每步都踩在本源牵引的光线上，正是灰袍人说的“执念自投罗网”。
“凌霜怎么还没到？”沈砚的三玉剑劈向又一缕飘来的灰气，灰气里传来酒壶修士的声音，比之前更空洞，还裹着股苦酒味：“我的桂花酒……要给阿澈留杯甜的……怎么变苦了……”灰气散时，雪地上落下片干枯的桂花，是苏清瑶娘当年泡在酒里的品种。陆问心指尖刚触到桂花，归墟方向突然炸开道金光——凌霜策马冲来，怀里布包沾着的桃瓣还带着水汽，布包一角漏出的糖纸，歪歪扭扭的折痕和阿澈一模一样。
“我在归墟桃树下碰到阿澈的小虚影了！”凌霜翻身下马时，布包里的糖块撞出轻响，他掏出块糖递过来，指尖还沾着桃汁，“他把糖塞给我，说‘剑穗哥哥和帕子姐姐肯定在等甜的’，还说看到昆仑有光在喊他。”
糖刚露面，地面青光突然暴涨，裂缝里的甜香浓得呛人，阿澈的笑声裹着风飘出来：“哥！我看到亮啦！比归墟的星星还暖！”可笑声还没落地，远处马蹄声就像闷雷滚来——不是一队，是十几队！灰气像翻涌的乌云压过来，最前的灰袍人举着暗碎片，碎片上的“墨”字泛着黑雾，声音里满是贪婪：“归墟的守护者总算来了？可惜啊，你们的小阿澈，今天就要变我的‘糖煞’！”
“休想！”苏清瑶的双帕瞬间缠上凌霜的糖光、沈砚的三玉光，三道灵光织成的光网“唰”地罩住裂缝。光网边缘，布偶修士女儿的虚影突然凝实，她举着胳膊肘带红补丁的布偶，奶声奶气的喊声穿透灰雾：“爸爸说要保护所有甜甜的念想！阿澈哥哥的糖不能被抢！”灰气碰到布偶虚影，像冰遇滚水似的化了，雪地上只留下缕焦味。
可灰袍人越来越多，暗碎片的黑光连在一起，竟在光网外织出层厚雾。雾里传来扭曲的嘶吼，还混着暗碎片摩擦的刺耳声：“本源要醒了！那小鬼的执念已经到山脚了！等本源开口，我们连他带本源一起吞！”
陆问心突然将剑穗的金光全注入光网，光网里猛地映出煞窟的画面——阿澈最后把桂花糖塞给凌霜，小手攥着他衣角，眼泪砸在糖纸上：“哥要好好看太平”的样子，清晰得像昨天。“我们守的不只是阿澈，是所有没等到太平的人！”他话音刚落，光网突然亮得刺眼，裂缝里飘出块完整的引源石，石头上刻满了约定：陆问心的剑穗缠着桂花线，苏清瑶的双帕绣着小兔子，凌霜的糖纸叠得歪歪扭扭，还有布偶修士的布偶、酒壶修士的酒壶，每个图案都泛着微光，像群没散的故人。
“三天到了！”凌霜握紧糖形光镯，光镯与引源石一碰，“叮”的脆响传得老远。雪雾里，阿澈转世的身影跑了出来，小手里攥着糖纸，朝光网笑得露出虎牙：“这里好亮！像归墟的桃树开花！”
就在他要跑进光网时，黑雾里突然钻出个高大身影——墨尘！他手里握着块半人高的暗碎片，碎片上的符号扭曲成鬼脸，砸向光网时，碎片边缘还沾着点糖渣，是阿澈的味道：“本源是我的！这小鬼的执念也是我的！”
光网剧烈震颤，布偶修士女儿的虚影突然扑过去，举着布偶撞向暗碎片：“不许你欺负阿澈哥哥！”布偶刚碰到碎片，碎片就冒起黑烟，墨尘惨叫着后退，碎片上的“墨”字竟开始褪色：“这是什么鬼东西？！”
“是所有人没说完的话啊。”苏清瑶举起双帕，光网里的约定全亮了，糖纸的微光、布偶的补丁、酒壶的纹路，都在闪，“你吞不掉执念，吞不掉我们和阿澈的约定，更吞不掉大家盼了这么久的太平。”
墨尘还想挥碎片反抗，引源石突然爆发出青光，像只手似的裹住他和所有暗碎片。裂缝里的本源之力顺着光网漫开，黑雾瞬间散得无影无踪。阿澈转世跑到凌霜身边，把糖递过去，小手还带着雪气：“哥哥，这糖好甜，我们一起分吧？”
凌霜蹲下身，眼眶通红地剥开糖纸。雪光落在糖块上，真的飘着归墟桃树下的香气，和阿澈当年塞给他的那块，分毫不差。陆问心和苏清瑶相视一笑，光网渐渐淡去，昆仑的雪还在落，却暖得像阿澈当年揣在怀里的糖。
可没人注意到，墨尘被青光裹住时，暗碎片的一角掉进了裂缝；更没人察觉，玄洲秘境的方向，有缕更深的黑雾，正顺着本源的气息，悄悄往昆仑爬来——那黑雾里，竟飘着缕和凌霜糖形光镯同源的甜香。
这场护执念的仗，他们没输。但寻本源的路，才刚遇到真正的暗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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