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袋沉甸甸地压在怀里,五百文一只鸡换来的近二两碎银和铜钱,在冬日惨淡的阳光下,带着一种滚烫的、令人踏实的温度。
萧辰站在荒坡上,看着福满楼钱采办那辆青篷马车载着三只“天价”公鸡吱吱嘎嘎远去,卷起的尘土混合着雪沫,很快消失在萧府高墙的拐角。
身后,是母亲柳氏捧着剩下的银钱,依旧有些难以置信的、带着巨大喜悦的啜泣声。
这笔钱,是希望,是火种,更是沉重的责任。
它足以让母子俩在这个寒冬暂时喘口气,买些厚实的衣物,添置些像样的口粮,甚至请个像样的郎中给母亲瞧瞧病。
但萧辰的心,却并未因此轻松半分,反而如同压上了更重的铅块。
他清晰地记得,那个被萧福摔在地上的瘪瘪钱袋,那屈辱的七文钱!
更记得父亲生前,为了维持这个摇摇欲坠的家,为了给母亲抓药,是如何被逼无奈,最终走进了“聚财坊”的大门,然后一步步滑向深渊,留下了一笔几乎压垮这个家的赌债!
这笔债,像一条冰冷的毒蛇,始终缠绕在萧辰的记忆里,是原主最深沉的恐惧和屈辱来源,也是悬在母子头顶、随时可能落下的利剑!
三叔公萧厉、管事萧福,甚至包括那个刻薄的二堂兄萧宏,都曾不止一次拿着这笔债务的借据,如同挥舞着鞭子,肆意羞辱他们母子,逼他们让出最后一点赖以栖身的破屋,甚至…逼柳氏去做一些难以启齿的事情!
如今,他手里有了钱。
虽然还不够彻底还清那笔利滚利的阎王债,但至少能先还上一部分本金,堵住那些恶狼的嘴,争取喘息之机!
更重要的是,他必须亲手斩断这条缠绕着父亲亡魂、威胁着母亲安危的毒蛇!
“娘,”萧辰转过身,声音低沉而坚定,迎着柳氏担忧的目光,“我出去一趟,把爹欠聚财坊的债,先还上一部分。”
柳氏脸上的喜色瞬间褪去,变得煞白,一把抓住萧辰的手臂,枯瘦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辰儿!不能去!那…那是虎狼窝啊!赵阎王他…他吃人不吐骨头的!你爹他…”
想起亡夫的惨状,柳氏的眼泪又涌了上来,声音带着恐惧的颤抖,“你刚挣了点钱,娘求你了,别去!我们…我们躲着点…”
“躲?”
萧辰轻轻握住母亲冰凉颤抖的手,眼神锐利如刀,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这笔债,是悬在咱们头上的刀,不拔掉,永无宁日!娘,放心,我自有分寸。
只是去还钱,不是去赌。还了钱,他们就没了由头再来找麻烦。”
他语气中的坚定和那股莫名的自信,稍稍安抚了柳氏心中的恐惧。她看着儿子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蕴藏着无穷力量的眼睛,最终含着泪,颤抖着点了点头,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哽咽的嘱咐:“辰儿…千万…千万小心啊!”
萧辰将大部分银钱仔细藏好,只取出足够偿还部分本金并应付可能的利息的数目,贴身藏好。
他换上了一件稍微干净些的旧衣,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压下眉宇间最后一丝属于原主的、对那个地方的恐惧阴影,大步流星地朝着记忆中那个如同毒瘤般盘踞在城西角落的“聚财坊”走去。
聚财坊。
黑底金字的招牌在冬日灰暗的天色下,透着一股阴沉的戾气。
门口站着两个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的打手,抱着胳膊,眼神如同鹰隼般扫视着每一个进出的人,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威胁。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劣质烟草、汗臭、还有某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贪婪和绝望的浑浊气息。
萧辰刚踏进门槛,一股混杂着汗味、烟味和劣质脂粉味的浓烈气味便扑面而来,熏得人头晕。
巨大的厅堂里乌烟瘴气,人头攒动。
吆五喝六的骰子声、歇斯底里的叫骂声、赢钱后的狂笑声、输光家底的哭嚎声…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心烦意乱的巨大噪音旋涡。
昏黄的油灯和炭盆的火光在烟雾中摇曳,映照着一张张被贪婪和绝望扭曲的脸庞。
两个目光凶狠的打手立刻注意到了这个穿着寒酸、面容陌生的少年。
其中一人上前一步,粗壮的手臂如同铁栅栏般横在萧辰面前,瓮声瓮气地喝道:“小子!眼生得很!懂不懂规矩?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想玩,先亮亮底儿!”
说着,一只蒲扇般的大手就伸了过来,作势要搜身。
萧辰眼神一冷,侧身避开那只脏手,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嘈杂:“不赌。还债。找赵管事。”
“还债?”
打手愣了一下,上下打量萧辰,眼中闪过一丝狐疑和轻蔑,“就你?欠谁的债?欠多少?”
“萧家,萧正山。”
萧辰报出父亲的名字,语气平静无波,“欠赵管事,本金二十两,利钱…按你们算。”
“萧正山?”
打手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一抹恍然和更加浓重的鄙夷,“哦!那个短命鬼啊!死了还想赖账?你是他儿子?”
他嗤笑一声,挥了挥手,“滚后面去!赵爷这会儿没空!等着!”
他随手一指角落里一条沾满污渍油腻、散发着馊味的长凳,态度极其恶劣。
萧辰没有争辩,依言走到角落坐下。
冰冷的板凳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寒意。
他微垂着眼睑,如同入定老僧,隔绝了周围的喧嚣和那些投来的、或好奇或嘲弄的目光。
但他的耳朵,却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捕捉着大厅里每一个骰盅摇动的声音,每一次骰子落盘的脆响。
眉心深处,《混沌帝经》的符文微微流转,赋予他远超常人的听觉敏锐度和瞬间计算能力。
他在听,在计算,在脑海中飞速构建着每一张赌桌的概率模型。
这是枭龙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在任何环境中,第一时间掌握信息,分析风险。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浑浊空气中流逝。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尖细刺耳、如同铁片刮锅底的声音在萧辰头顶响起:
“哟!这不是萧家那个被祖宗显灵关照过的小崽子吗?怎么?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舍得来还你死鬼老爹的债了?”
萧辰缓缓抬头。
一个穿着绸缎长衫、身材干瘦如同竹竿的中年男人站在面前。
他颧骨高耸,眼窝深陷,一双三角眼如同毒蛇般阴冷,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刻薄的直线,手里还慢悠悠地盘着两颗油光水滑的铁胆。
正是聚财坊的管事,绰号“赵阎王”的赵奎!
他身后跟着两个气息彪悍、眼神凶戾的打手,如同门神。
赵奎居高临下地睨着萧辰,三角眼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贪婪和猫戏老鼠般的残忍:“啧啧,听说你最近走了狗屎运,弄了点小钱?怎么,是来孝敬你赵爷爷的?”
他伸出枯瘦的手指,指甲留得老长,“欠条在这儿,连本带利,不多不少,一百两!拿钱吧!”
他啪的一声,将一张按着血指印、字迹模糊的借据拍在旁边油腻的桌面上。
一百两!
这分明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阎王账!
父亲借的二十两本金,短短几年,利滚利竟翻了五倍!
周围的喧嚣似乎都安静了一瞬,无数道目光聚焦过来,带着看戏的兴味和麻木的怜悯。
角落里几个输红眼的赌徒,更是投来饿狼般的目光,似乎想看看这少年身上能榨出多少油水。
萧辰的目光扫过那张如同催命符般的借据,脸上没有任何愤怒或恐惧的表情,只有一片深沉的平静。
他缓缓站起身,直视着赵奎那双阴冷的三角眼,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赵管事,家父当年借的是二十两本金。按大胤律,民间借贷,年息不得过三成。三年,本息合计最多四十六两。这一百两,过了。”
赵奎脸上的假笑瞬间凝固,三角眼危险地眯了起来,射出毒蛇般的寒光:“小子,跟老子讲律法?
在这聚财坊,老子的话就是律法!我说一百两,就是一百两!少一个子儿,今天你就别想竖着出去!”
他身后的打手立刻上前一步,肌肉贲张,杀气腾腾。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周围的赌客都屏住了呼吸,看向萧辰的目光充满了同情和“不识相”的嘲弄。
跟赵阎王讲道理?简直是找死!
然而,萧辰却像是没感受到那迫人的杀气,反而上前一步,目光平静地落在赵奎手中那两颗盘得油亮的铁胆上,语气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赵管事既然开了赌坊,想必也是赌道中人。不如,我们赌一把?”
“赌?”
赵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三角眼里闪过一丝错愕,随即爆发出更加浓烈的嘲弄和残忍,“就凭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穷酸小子?你有什么资格跟老子赌?拿你娘来赌吗?哈哈哈!”
他身后的打手也跟着哄笑起来,笑声刺耳。
萧辰面无表情,仿佛没听到那恶毒的侮辱,只是平静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解开系绳。
哗啦一声,几块大小不一的碎银和几十枚黄澄澄的铜钱倒在油腻的桌面上,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这是他带来的大部分钱,约莫三四两银子。
“就这些,”萧辰的声音依旧平稳,“赌赵管事手上那张借据。我赢了,借据归我,债务两清。我输了,钱归你,外加…”
他顿了一下,目光扫过赵奎那张因贪婪而微微扭曲的脸,“我这条命,任凭赵管事处置。”
嘶!
周围的赌客倒吸一口凉气!
这小子疯了?
拿命赌一张借据?
三四两银子对一百两?这简直是自寻死路!
赵奎的三角眼死死盯着桌上那堆银钱,贪婪的光芒几乎要溢出来。
三四两银子对他不算什么,但这小子那视死如归的平静和话语中透出的“任凭处置”,却勾起了他内心深处最阴暗的施虐欲!
尤其想到萧辰母亲柳氏那风韵犹存的模样…赵奎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脸上露出一抹残忍而兴奋的笑容。
“好!有种!”
赵奎猛地一拍桌子,震得铁胆都跳了一下,“老子就跟你赌这一局!让你死个明白!赌什么?”
“简单。”
萧辰的目光投向大厅中央那张最大的赌桌,桌上放着一个乌木骰盅和三颗骨质骰子,“就赌大小。赵管事摇骰,我来猜点数。猜中,我赢。猜不中,我输。”
“猜点数?”
赵奎先是一愣,随即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放声狂笑起来,连眼泪都快笑出来了,“哈哈哈!小子!你他娘的是不是吓傻了?猜点数?你当你是赌神转世?
老子在这聚财坊混了二十年,还没见过敢跟老子玩猜点数的蠢货!行!老子成全你!让你死得心服口服!”
狂笑声中,赵奎大步走到中央赌桌前,一把抓起乌木骰盅。
他三角眼中闪烁着狡诈和残忍的光芒,手腕猛地一抖!
哗啦啦——!
骰盅如同活物般在他手中上下翻飞,划出道道令人眼花缭乱的残影!
三颗骰子在盅内高速旋转、碰撞,发出密集如雨点般的清脆撞击声!
周围的赌客全都屏住了呼吸,眼睛死死盯着那翻飞的骰盅。
赵阎王这一手“游龙戏凤”的摇骰绝技,在城西是出了名的!
别说猜点数,能听出个大概大小都算高手!
萧辰却如同磐石般站在原地,微垂着眼睑,仿佛老僧入定。
外界所有的喧嚣、炫目的手法,在他感知中都被剥离。
他的全部心神,都凝聚在那小小的骰盅之内!
眉心《混沌帝经》的符文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流转,将他的听觉和空间感知能力提升到极致!
骰子每一次撞击盅壁的角度、力度、旋转的轨迹…那密集如鼓点般的声音,在他脑海中瞬间被分解、解析、建模!
无数细微的声波差异,通过《混沌帝经》赋予的恐怖算力,如同精密的齿轮般咬合运转,迅速勾勒出盅内三颗骰子实时的运动状态和即将落定的位置!
赵奎的摇盅手法确实花哨狠辣,带着强烈的迷惑性,甚至夹杂着内力震荡,试图干扰听骰。
但在萧辰这融合了现代概率学、声学原理和《混沌帝经》玄奥增幅的“超算”面前,如同皇帝的新衣般可笑!
“砰!”
一声闷响!
骰盅被赵奎重重扣在乌木桌面上!
巨大的声响震得桌面嗡嗡作响,也震得周围赌客心头一跳!
赵奎脸上带着胜券在握的狞笑,枯瘦的手掌按在盅盖上,三角眼如同毒蛇般盯着萧辰:“小子!猜吧!让老子看看,你是怎么死的!”
他身后的打手也露出了残忍的笑容,如同看着掉进陷阱的猎物。
整个赌场大厅,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萧辰身上,充满了怜悯、嘲弄和一丝病态的好奇。
萧辰缓缓抬起眼睑。
他的脸色因为精神的高度集中和灵蕴的剧烈消耗而显得有些苍白,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如同寒潭映月,深邃而平静。
他缓缓抬起手,指向那扣死的骰盅,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响彻在死寂的大厅:
“三点,五点,一点。九点,小。”
话音落下的瞬间,赵奎脸上的狞笑猛地僵住!
三角眼中第一次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
他摇的骰,他自己心里最清楚!
刚才那一下狠扣,他用了暗劲,就是要震乱骰子,让对方无法判断!
这小子…怎么可能?
“开盅!”
萧辰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赵奎的脸色阴晴不定,按在盅盖上的手指微微颤抖,似乎在犹豫。
但众目睽睽之下,他若不开,便是心虚!他猛地一咬牙,眼中凶光一闪,厉喝道:“开!”
盅盖被猛地揭开!
三颗洁白的骨质骰子,静静地躺在乌木盘底。
朝上的点数,赫然是:三点!五点!一点!
九点!小!
分毫不差!
轰!!!
整个赌场大厅如同被投入了一颗炸弹,瞬间炸开了锅!
“九点!真是九点小!”
“我的天!神了!真猜中了!”
“一点不差!这…这怎么可能?”
“赵阎王失手了?”
“这小子…是人是鬼?”
惊呼声、倒吸冷气声、难以置信的议论声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大厅!
所有赌客看向萧辰的目光,瞬间从怜悯嘲弄变成了极致的震撼和敬畏!
猜大小常见,但如此精准地猜出点数?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神迹!
赵奎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脸色瞬间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最后变得一片死灰!
他死死盯着骰盅里那三颗刺眼的骰子,三角眼瞪得几乎要裂开,眼白上瞬间布满了血丝!一股巨大的耻辱和暴怒如同火山岩浆,轰然冲上他的头顶!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赵奎猛地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枯瘦的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出千!你个小杂种一定出千了!老子剁了你的手!”
他彻底撕下了伪善的面具,状若疯魔,枯瘦的手指如同鹰爪般猛地抓向萧辰的咽喉!
与此同时,他身后的两个打手以及旁边几个早就虎视眈眈的壮汉,如同得到号令的恶狼,齐齐怒吼着扑了上来!
拳风呼啸,棍影翻飞,瞬间封死了萧辰所有的退路!
杀局!十面埋伏!
“辰儿——!”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从赌场门口传来!
只见柳氏不知何时竟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她显然是担心儿子安危,偷偷跟来,却正好撞见这血腥一幕!
她想要冲过来,却被门口一个凶神恶煞的打手一把揪住头发,狠狠掼倒在地,冰冷的刀锋瞬间架在了她枯瘦的脖颈上!
“小杂种!敢在老子地盘上耍花样?今天不把你娘俩剁碎了喂狗,老子就不姓赵!”
赵奎的咆哮声带着疯狂和残忍,他的鹰爪距离萧辰的喉咙已不足半尺!腥臭的口气几乎喷到萧辰脸上!
前有赵奎的致命鹰爪和数名打手的围攻!后有母亲被刀挟持!
赌场大门已被堵死!
周围赌客惊恐四散,无人敢上前!
这根本就是一场精心策划、不死不休的死局!
死亡的阴影,如同冰冷的巨手,瞬间扼住了萧辰的咽喉!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生死立判的瞬间!
萧辰的眼底深处,没有恐惧,没有慌乱,反而爆发出一种近乎冷酷的极致平静!
那是一种在枪林弹雨、绝境死地中淬炼出的、属于“枭龙”的绝对冷静!
眉心深处,《混沌帝经》的四个古朴大字仿佛感应到了宿主濒临极限的生死危机,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华!
一股远比之前磅礴、炽热、如同岩浆奔流般的暖流,轰然冲入他四肢百骸!
这股力量不再仅仅是滋养和增幅感知,而是带着一种狂暴的、淬炼筋骨血肉的伟力!
咔嚓!咔嚓!
细微的、如同炒豆般的爆鸣声在萧辰体内响起!
原本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孱弱的筋骨,在这股狂暴力量的冲刷下,如同被瞬间锻打的精铁,密度暴增!
肌肉纤维如同弓弦般瞬间绷紧,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皮肤表面泛起一层极其微弱的、肉眼难辨的古铜色光泽!
淬体境!
《混沌帝经》第一重门槛,在生死压迫下,被强行冲破!
时间,在萧辰的感知中仿佛被无限拉长!
赵奎那带着腥风的鹰爪,在他眼中变得如同慢放的镜头!
周围打手挥舞棍棒的动作轨迹,清晰得如同画在纸上的线条!
就连身后挟持母亲那个打手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的刀锋,都在他的感知中无所遁形!
就是现在!
萧辰动了!
他的动作快如鬼魅,完全超越了人体极限!
身体如同没有骨头的游鱼,在间不容发之际,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猛地一矮身!
嗤啦!
赵奎的鹰爪擦着他的头皮掠过,带走了几缕发丝!
凌厉的爪风刮得头皮生疼!
与此同时,萧辰的右手如同毒蛇出洞,快得只剩下一道残影!
他没有攻击扑来的打手,而是精准无比地一把抓起桌面上那个沉重的乌木骰盅!
手腕猛地一抖,三颗洁白的骰子如同被赋予了生命,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化作三道肉眼难辨的白光,疾射而出!
噗!噗!噗!
三声沉闷的、如同熟透西瓜破裂的声响,几乎同时响起!
第一颗骰子,精准无比地射入赵奎因为一击落空而暴露出的右眼窝!
鲜血混合着浑浊的液体瞬间飙射而出!
第二颗骰子,狠狠砸在左侧一个挥舞着短棍、刚刚扑到萧辰身侧的打手喉结上!
喉骨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第三颗骰子,则如同长了眼睛般,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绕过扑来的打手,狠狠击中那个挟持柳氏、正狞笑着准备用刀锋施压的打手持刀手腕的麻筋!
“啊——!”
赵奎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双手捂着脸,鲜血如同泉涌般从指缝中喷射出来!
左侧打手的嗬嗬声戛然而止,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鸡,翻着白眼软软倒地。
挟持柳氏的打手只觉得手腕如同被毒蝎狠狠蜇中,整条手臂瞬间酸麻无力!
当啷一声,钢刀脱手落地!
电光火石!兔起鹘落!
这一切发生在不到一个呼吸之间!快得让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
“娘!趴下!”
萧辰的暴喝如同惊雷炸响!
柳氏被那声暴喝惊醒,出于对儿子本能的信任,猛地抱着头扑倒在地!
而萧辰,在掷出骰盅的瞬间,身体已经如同蓄满力的猎豹般猛地弹起!
他避开了右侧打手横扫而来的木棍,身体在空中诡异一扭,灌注了《混沌帝经》淬体之力的右腿,如同钢鞭般狠狠抽出!
砰!!!
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
这一腿结结实实地抽在另一个扑到近前、手持铁尺的打手腰肋!
那打手如同被狂奔的野牛撞中,惨叫着横飞出去,撞翻了后面两个同伴,滚作一团!
萧辰落地,没有丝毫停顿!
他脚尖一勾,将地上那柄打手掉落的钢刀挑起,握在手中!
冰冷的刀柄入手,一股血脉相连的感觉油然而生!
刀锋在昏黄的灯光下,反射出他冰冷如万年寒冰的眼神!
他猛地转身,刀锋直指!
目标——刚刚捂着眼睛惨嚎、失去反抗能力的赵奎!
“都别动!”
萧辰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冰冷彻骨,带着滔天的杀意!
刀尖稳稳地停在赵奎因为剧痛而大张的嘴巴前,锋利的刀尖甚至刺破了他干裂的嘴唇,渗出血珠!
“谁敢再动一下,我就先割了他的舌头!再捅他十个透明窟窿!”
赵奎的惨嚎戛然而止,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
死亡的冰冷气息瞬间笼罩了他!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刀尖的锋锐和那少年眼中毫不掩饰的、如同实质的杀意!
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或者手下再有任何异动,这把刀会毫不犹豫地刺穿他的喉咙!
整个赌场大厅,死一般寂静!
所有打手都僵在了原地,如同被施了定身法!
看着如同杀神般持刀而立、瞬间废掉他们老大和两名同伴的少年,看着老大被刀指着嘴的凄惨模样,一股寒气从他们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那冰冷的杀意,让他们这些平日里凶悍的打手都感到灵魂颤栗!
地上,是哀嚎翻滚的同伴和捂着眼睛、血流如注、如同死狗般的赵奎。
中央,是持刀而立、眼神冰冷如狱、如同魔神降临般的萧辰。
角落里,是瘫倒在地、吓得面无人色的柳氏。
“借据。”
萧辰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刀尖在赵奎的嘴唇上轻轻一压,鲜血顿时涌出更多。
赵奎浑身剧颤,死亡的恐惧彻底压倒了一切!
他忍着钻心的剧痛,用那只完好的左手,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那张染血的借据,颤抖着递向萧辰。
萧辰一把抓过借据,看也不看,手腕一抖!
嗤啦!嗤啦!
那张如同毒蛇般的借据,在赵奎惊恐的目光注视下,被锋利的钢刀瞬间绞成了漫天飞舞的碎片!
如同飘散的纸钱,纷纷扬扬地洒落在他血污的脸上!
“债,清了。”
萧辰的声音如同宣判。
他缓缓收回钢刀,冰冷的眼神扫过噤若寒蝉、如同鹌鹑般缩着脖子的打手,最后落在面如死灰、浑身筛糠般抖动的赵奎身上。
“现在,”
萧辰的声音不高,却如同重锤般敲在每个人心上,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威压,“跪下来。”
他顿了顿,刀尖指向地面,吐出三个冰冷到骨髓的字:
“喊爷爷。”
喜欢镇乾坤!现代兵王携九凤杀疯了!请大家收藏:(m.bokandushu.com)镇乾坤!现代兵王携九凤杀疯了!博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