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同巨大的墨色天鹅绒幕布,缓缓笼罩了城市。
窗外的灯火次第亮起,远远望去,像是散落在人间的星辰。
石小凡独自坐在书桌前,老旧台灯散发出昏黄而柔和的光晕,将他专注的侧脸勾勒出一圈淡淡的光边,在墙壁上投下摇曳的影子。
屋内很安静,只有墙上那架老式挂钟秒针规律走动的细微滴答声,以及从窗外隐约传来的夜市喧闹人声。
母亲还在外面摆摊卖菜,为了多赚几个钱,她总是坚持到很晚才收摊。
这个时候,菜价会便宜些,能多挣一点是一点。
石小凡知道,母亲那辆破旧的三轮车上,此刻应该只剩下些品相不好的剩菜,她正耐心地等待着最后几个顾客,希望能卖完再回家。
这难得的独处时光,让他可以毫无顾忌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用担心被母亲发现自己的秘密,也不用解释为什么盯着空气发呆。
他的面前摊开着几本从旧书摊淘来的泛黄书籍和一些从网吧打印的资料,纸张粗糙,上面还有油墨的痕迹。
《基础物理学》、《空间几何猜想》、《论能量与物质的形态转换》……这些书名对于高中生来说,显得过于深奥和晦涩。
书页边缘已经卷曲,上面还有不知名的前任读者留下的笔记,有些地方被划了线,旁边写着“存疑”或“妙极”。
但他看得很投入,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手指无意识地在粗糙的桌面上划动着,试图理解那些复杂的概念和公式。
自从成功运用那微弱的感知能力在古玩市场捡漏,并获得第一桶金后,巨大的喜悦和成就感并未持续太久。
一种更深层次的渴望和紧迫感,如同藤蔓般悄然缠绕并占据了他的心神。
那八千块钱,安静地躺在他的随身空间里,像一颗沉睡的种子,带来了底气,但也带来了沉重的压力。
这笔钱,他小心翼翼地藏着,不敢让辛劳的母亲知道,怕她追问来源,更怕她为自己担心。
他曾经无数次想过拿出一部分补贴家用,给母亲买双新鞋,或者换一辆好点的三轮车。
但怎么解释钱的来历是个难题。
说是捡的?奖学金?助学金?母亲虽然读书不多,但一点也不糊涂,这些借口她不会信的,反而会让她更加忧心忡忡。
他迫切地需要力量,需要更快地改变现状的能力。
不仅仅是赚钱改善清贫的家境,更是为了应对可能存在的威胁——比如刀哥那伙人阴魂不散的视线。
他想起了母亲日渐佝偻的背影,想起她在菜市场寒风中冻得通红、开裂的手指,想起她为了几毛钱和人仔细斟酌时那略带窘迫却坚持的模样,想起她每天凌晨四点就要顶着星光起床去批发市场进菜的辛劳。
他的心脏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一阵阵地发紧、抽痛。
一股灼热的、名为“必须变强”的火焰在他胸腔内燃烧。
他必须更快地强大起来,强大到足以撑起这个家,为母亲遮风挡雨。
而什么才是真正的“强大”?
是继续去古玩市场碰运气赚钱?那毕竟不稳定,而且风险太大,一旦被盯上后果不堪设想。
还是……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在自己的双手上。
这双手,看起来与普通高中生无异,略微瘦削,指节分明。
火焰的力量,炽热而直接,充满了惊人的爆发性,但似乎难以精细控制,更像是一种被危机激发的本能反应。
空间的能力,玄奥而深邃,目前仅开发出了储物这一项辅助功能,像一个无限大的隐形口袋。
但,空间……仅仅只能用来储物吗?
这个念头如同最顽强的野草,在他心的荒野上疯狂滋长,无法遏制。
他想起了那天晚上,被黄毛几人围堵时,情急之下试图扭曲空间阻挡攻击的那一瞬间。
虽然当时失败了,能量瞬间溃散,但那种试图干涉、扭曲现实空间的感觉,那种宏大而精微的操控感,却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感知里,再也无法忘记。
一种极具侵略性和破坏力的可能性,如同深渊的低语,隐隐约约地诱惑着他。
如果……如果能将空间的力量,不再用于包容和容纳,而是用于极致的压缩、用于精准的切割、用于暴烈的撕裂呢?
那将会是何等恐怖、超越常理的威力?
这个想法让他感到一阵本能的心悸和恐惧,但与此同时,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和战栗感也电流般窜过他的脊椎。
他知道这很危险。
不仅仅是对于可能的目标危险,对于他自己,同样蕴含着未知的风险。
那些打印资料里语焉不详地提到,涉及空间层面的操作,需要难以想象的庞大能量和精妙绝伦的精神控制力,绝非易事。
一个不慎,能量反噬或者空间结构失控,可能造成无法预料的可怕后果。
但他无法克制地去想,去探索。
就像潘多拉无法抗拒魔盒的诱惑,就像伊卡洛斯渴望飞向太阳。
尤其是在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必须保护母亲,必须拥有足够的力量来应对一切之后,那种对强大攻击能力的渴望变得愈发强烈和迫切。
他需要一张底牌,一个真正能够震慑宵小或者绝地反击的、不容置疑的杀手锏。
而空间切割,无疑具备这种令人战栗的潜力。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犹豫和恐惧都压下去,将桌上的书籍资料推到一边。
清空出一片区域。
这张书桌是母亲很多年前从旧货市场淘来的,木质普通,用了这么多年,桌面上已经有不少划痕、墨水渍和烫痕,如同树木的年轮,记录着这个清贫家庭的岁月痕迹。
他闭上眼睛,努力排除脑海中的杂念,母亲的辛劳、刀哥的威胁、学业的压力……所有这些都被他强行暂时屏蔽。
将全部精神如同聚焦阳光的凸透镜般,高度集中起来。
首先,是感知。
他尝试着去延伸和放大那份对空间的独特感应。
不再是感知物品内部的能量差异,而是去感知周围空间本身那无形无质的存在。
这很抽象,很难。
空气仿佛变成了粘稠而透明的介质,他能隐约“感觉”到它的流动,它的“密度”差异,但它毕竟无形无质,难以捉摸和把握。
他努力回忆着那天晚上的感觉,回忆着那种试图将空间“折叠”、“扭曲”的意图和发力方式。
他伸出右手食指,指尖微微颤抖,将全部精神意念聚焦于指尖前方的那一点,那一个无限小的坐标。
想象着那里的空间结构。
想象着用自己无形的意志力,去挤压它,去极限压缩它!
就像用万吨水压机去压缩一个无形的高强度弹簧,试图将它压缩到极限,压缩到临界点,压缩到产生某种不可思议的质变!
一分钟,两分钟……
时间仿佛变得粘稠而缓慢。
他的额头开始渗出细密的、冰冷的汗珠。
太阳穴微微鼓胀,传来一阵阵酸涩和胀痛的感觉。
指尖前方的空气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
那种无形的“空间结构”似乎坚不可摧,亘古不变,他的精神力量与之相比,如同微弱的烛火试图撼动冰山,如同蚍蜉撼树,根本无法动摇其分毫。
一次失败。
他长长地喘了口气,胸口有些发闷,甩了甩因为过度紧绷而有些发胀酸麻的右手,没有气馁。
如果那么容易成功,反而奇怪了。
这毕竟是涉及空间本质的力量。
他再次集中起有些涣散的精神,尝试另一种想象和发力方式。
不再试图整体粗暴地压缩一个点,而是想象着用高度凝聚的精神力量在空间中“刻画”出一道极细极薄、无比锋利的“线”。
一道蕴含着极致撕裂意志的“空间之刃”!
试图用这道无形的“刃”去切割、去割裂那看似平滑连续的空间本身!
精神高度集中,以至于他的指尖颤抖得更加厉害,呼吸都几乎停滞。
眼前的景象似乎都有些模糊和扭曲,台灯的光晕散开成一片朦胧,那是精神过度消耗、眼球肌肉紧绷的征兆。
依然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有台灯那温暖却无知的灯光柔和地洒落,照亮着他苍白的脸和桌面上岁月的痕迹。
第二次失败。
他没有停下来,倔强得像一头不服输的小牛。
一次又一次地尝试。
变换着思路,变换着精神力的输出方式和想象图景。
有时想象着高速旋转的撕裂钻头,有时想象着单点极致的能量爆破,有时想象着二维平面般的绝对切割……
时间在这一次次的失败尝试中不知不觉地流逝。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深,越来越沉。
远处夜市的喧闹声也逐渐稀疏、平息,母亲应该快拖着疲惫的身躯回来了。
他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如纸,呼吸也变得粗重而短促,像是刚跑完一场马拉松。
脑袋里像是被塞进了一个不断充气的气球,胀痛难忍,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
精神力如同开了闸的洪水,汹涌地向外奔流,飞速消耗。
这种程度的集中和消耗,远比感知古玩或者开启空间存取物品要剧烈和艰难得多,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他甚至开始感到一阵阵轻微的恶心和眩晕,胃部不适地翻搅着。
这是身体发出的强烈警告信号,红灯频闪。
但他咬着牙,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不肯放弃。
心底有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倔强和狠劲支撑着他。
既然火焰的力量可以在危急关头觉醒,空间存储可以随着意念掌控,那么攻击性的应用,也一定存在可能!一定有那道可以撬动的缝隙!
他想起了母亲在寒风中呵着热气搓手的模样,想起了她看着别人家孩子穿新衣服时那瞬间掠过又迅速被掩饰起来的羡慕眼神,想起了她腰酸背痛时却舍不得去买一贴膏药……
他必须成功!他别无选择!
他再次抬起剧烈颤抖的右手食指,手臂酸麻得几乎抬不起来。
眼神因为极度的疲惫和精神透支而布满血丝,但瞳孔深处却燃烧着固执乃至偏执的火焰,亮得吓人。
他将意识深处残余的、几乎见底的精神力,如同挤海绵里的最后一滴水般,毫无保留地疯狂抽取出来!
全部灌注、压缩、聚焦于指尖之前那一点!
不再是漫无目的的尝试,而是融合了之前无数次失败的经验和直觉。
极度压缩!
极限扭曲!
将所有的意志力,所有的渴望,所有的坚持,所有的精神,都凝聚于一点!
一个无限小的奇点!
压缩!
再压缩!超越极限!
扭曲!
再扭曲!打破常规!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漫长得令人绝望。
又仿佛只是电光石火般的刹那之间。
就在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即将因为过度透支而炸裂,眼前阵阵发黑,耳中嗡鸣,几乎要昏厥过去的极限时刻!
就在他听到楼下传来母亲熟悉而疲惫的脚步声以及那辆破旧三轮车特有的刹车声响时!
异变陡生!
他指尖前方,极小范围内的空气似乎猛地向内坍缩了一下!光线都为之微微扭曲!
发出一声极其细微,却尖锐、高亢得近乎撕裂的“噼啪”声!
像是超负荷的玻璃或者精密瓷器承受不住内部压力而瞬间开裂的声响!清脆而令人心惊!
紧接着,一道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细若游丝、比头发丝还要纤细的扭曲痕迹凭空出现!
它极度扭曲、透明、不稳定地剧烈颤抖着、闪烁着!
周围的光线经过那里时,发生了诡异莫测的折射和弯曲,让它看起来像是平静空气中的一个微小瑕疵,一个透明的疤痕,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裂隙!
这道细丝般的恐怖痕迹一闪而逝!存在的时间短暂到可能不到零点一秒!
但就在它出现和消失的刹那!
“嗤啦——!”
一声轻微却清晰无比、带着某种物质被瞬间分离特性的撕裂声,尖锐地刺入石小凡嗡嗡作响的耳膜!
声音的来源,正是他面前那张饱经风霜的书桌桌面!
他猛地低头看去!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瞳孔瞬间收缩到了针尖大小!充满了无与伦比的震惊!
只见那坚硬的实木桌面上,距离他颤抖的指尖不到二十公分的地方!
凭空出现了一道切痕!
一道极其细微,仿佛用最细的铅笔划出的线,却深达数厘米的可怕切痕!
切面光滑得不可思议!完美得令人窒息!如同被幻想中的高周波刀或者最精密的分子切割仪器瞬间划过!甚至可以看到木材内部那些原本被遮蔽的、清晰无比的生长纹理,光滑如镜,反射着台灯微弱的光芒!
没有一丝一毫的木刺,没有一丁点的崩裂,没有任何燃烧或焦糊的痕迹!
就是那么绝对平滑、整齐、干净利落到极致的一道深痕!仿佛那里的木头从亘古以来就天然缺失了这么细细的一条!仿佛它本来就不应该存在在那里!
石小凡彻底僵住了,如同被无形的闪电劈中。
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维活动瞬间停滞。
所有的头痛,所有的疲惫,所有的眩晕感,在这一刻仿佛全都消失了,被这极致的震撼彻底淹没。
只剩下如同海啸般汹涌而来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他成功了?!
他……他真的做到了?!
刚才那道一闪而逝的、扭曲透明的、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细丝……就是空间被强行撕裂的痕迹?一道微型的、不稳定的人工空间裂缝?!
而这道恐怖到超越理解的切痕,就是它那微不足道的威力所造成的?!
他下意识地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如同触摸一件易碎的绝世珍宝,小心翼翼地抚摸向那道光滑无比、甚至带着一丝凉意的切面。
指尖传来的触感冰凉而极致平整,微微的凹凸感是木材本身的纹理,清晰地确认着这一切并非幻觉,并非梦境!
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几乎要冲破胸膛的狂喜,如同积蓄万年的火山轰然喷发般,瞬间冲垮了之前所有的震惊和麻木,汹涌地灌遍了他的全身每一根血管、每一个细胞!
成功了!
空间切割!
裂空之威!
这……这就是空间能力的攻击形态!真正的锋芒!
一种超越了普通物理规则理解范畴的、堪称恐怖的绝对杀伤力!
然而,这股足以将人淹没的狂喜浪潮刚刚猛烈地涌起,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和沉醉。
一股前所未有的、极度空虚、撕裂般、仿佛灵魂被抽干的剧烈痛楚,猛地从他的大脑最深处、从意识本源处爆发开来!
“呃啊——!”
他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压抑的、痛苦的闷哼,整个人猛地向后一仰,重心失控,差点从椅子上直接摔下去!
眼前瞬间一黑,如同断电的屏幕,无数混乱的金色光点和黑色暗斑在彻底的黑暗中疯狂地乱窜、旋转!
太阳穴如同被烧红的粗大钢针狠狠刺入,并剧烈地搏动、抽痛!仿佛有血管要爆裂开!
强烈的恶心、反胃感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凶猛涌上喉咙,让他几乎要呕吐出来!
精神力严重透支的凶猛后遗症,在这一刻显现出了它狰狞的面目!
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某种力量彻底掏空了,只剩下空荡荡的剧痛,然后又被人用沉重的铁锤狠狠地、反复地砸了几下。
嗡嗡的耳鸣声持续不断,疼痛欲裂,仿佛整个颅骨都要碎裂开来。
他勉强用软绵绵的手臂撑住冰冷的桌面,大口大口地、贪婪地喘着粗气,额头上、后背上瞬间布满了冰冷的虚汗,脸色苍白得吓人,如同大病初愈。
楼下传来母亲锁车的声音,以及她疲惫却依旧努力保持温柔的呼唤:“小凡,睡了吗?妈妈回来了。”
他心头猛地一紧,强忍着那几乎要让人昏厥的剧痛和眩晕,努力调动面部肌肉,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正常,但依旧带着一丝无法完全掩饰的虚弱:“还没睡,妈,我就来。”
他挣扎着,摇摇晃晃地站起身,顿时感觉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在晃动和旋转,赶紧伸手扶住冰冷的墙壁,才勉强没有摔倒。
过了好一会儿,眼前的黑暗和混乱的光斑才缓缓退去,视野逐渐恢复,但那剧烈的、如同凿子敲击般的头痛和强烈的、仿佛身体被掏空的虚弱感,却如同永不退潮的海水般,持续不断地、凶猛冲击着他脆弱的神经。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上眼睛,咬紧牙关,艰难地忍受着这成功所带来的、极其痛苦的代价。
然而,他的内心,却依旧沉浸在方才那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巨大震撼和兴奋之中。
狂喜和兴奋如同退潮般慢慢沉淀下去,一种深深的敬畏感和后怕感逐渐浮现出来,笼罩了他的心神。
这力量,太危险,太可怕了。
不仅仅是对敌人危险,对自己也同样危险,甚至更甚。
仅仅是尝试发出这么一丝微不足道的、极不稳定的空间裂缝,就差一点彻底抽干了他的精神力,并且带来了如此强烈、如此痛苦的反噬,几乎要了他的半条命。
如果是在对敌的紧张时刻,强行施展更强大、更持久的攻击,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恐怕敌人还没倒下,自己就先因为精神力彻底枯竭而瞬间昏厥,甚至可能造成永久性的脑损伤,变成白痴或者直接脑死亡了。
而且,这张书桌……是家里用了很多年的旧家具,虽然陈旧,却被母亲每日擦拭得干干净净。
现在上面多了这么一道如此诡异、无法解释的切痕,明天母亲收拾屋子时看到了,自己该如何向她解释?
难道说是不小心被什么看不见的锋利东西划到了?这个借口连他自己都不信。
他看着那道光滑得诡异的切口,心里泛起一阵浓烈的愧疚和不安。
母亲每天那么辛苦,维持这个家已经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自己却在家里的桌子上搞出这种无法理解的破坏……
但很快,这愧疚被一股更强烈的决心和狠劲所取代。
他必须掌握这种力量!必须征服它!
为了不再让母亲在寒风中呵着手卖菜,为了让她能穿上暖和的新衣服,为了这个家不再受任何人的欺负和白眼,为了能够真正地保护她!
这道深深的裂缝,就是他走向强大之路的、第一步血腥而危险的证明!是他力量诞生的印记!
虽然现在它还无法用于实战,消耗巨大到难以承受,控制力几乎为零,极不稳定。
但它指明了方向!证明了一条通往极致力量的道路是存在的!
“小凡?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母亲关切的声音伴随着上楼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那脚步声显得有些急切和担忧。
石小凡心里一惊,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强忍着依旧剧烈抽痛的脑袋和虚软的身体,挣扎着站起身,飞快地环顾四周,目光锁定在桌角那本最厚的、几乎没人会去动的旧汉语词典上。
他一把抓过词典,巧妙地、严实地盖住了桌面上那道触目惊心的切痕,确保从任何角度都看不到一丝痕迹。
然后又以最快的速度,近乎手忙脚乱地将摊开的资料和书籍胡乱塞进书包里,拉上拉链。
做完这一切简单的动作,他却仿佛耗尽了最后的力气,几乎虚脱,靠在书桌上大口喘气,冷汗再次浸湿了鬓角。
精神力透支的后遗症如同汹涌的潮水再次猛烈袭来,比刚才更加凶猛,头痛欲裂,恶心感阵阵上涌。
他踉跄着走到门口,手指颤抖地打开房门,正好迎上母亲那双写满担忧和疲惫的眼睛。
“妈,你回来了。”他努力挤出一个自以为自然,实则僵硬无比的笑容,但那苍白如纸的脸色、额头上不断渗出的冰冷汗水以及微微颤抖的身体,根本无法掩饰。
母亲立刻伸手,用她那粗糙、冰凉却充满关切的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眉头紧紧皱起,形成一个深深的川字:“怎么这么多冷汗?脸色这么白?一点血色都没有!手也这么凉!是不是发烧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她的手虽然粗糙,布满了老茧和裂口,却让石小凡感到一股源自心底的暖流和酸楚。
“没事,妈,真的没事,”他声音虚弱,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就是刚才……刚才复习功课有点晚,可能有点用脑过度了,头有点晕,休息一下就好了。”
他找着蹩脚的借口,心脏因为撒谎和虚弱而砰砰直跳。
母亲心疼地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不赞同:“学习也别太拼命了!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你看你脸色差的!饿不饿?妈去给你热点粥?晚上还剩一点。”
看着母亲疲惫不堪的面容,眼角的皱纹和那双因为长期劳作而浑浊却依旧慈爱的眼睛,石小凡的鼻腔猛地一酸,他连忙摇头,强压下翻涌的情绪:“不用了妈,我真的不饿,你快去休息吧,累了一天了,明天还要早起。”
母亲叹了口气,那叹息声沉重得仿佛承载了生活所有的重量,她抬手想摸摸他的头,最终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那你也赶紧睡,别再看书了,听到没?什么都比不上身体要紧。”
“嗯,知道了妈,我这就睡。”石小凡乖巧地点头。
目送着母亲拖着更加沉重的步伐走向她那个狭小简陋的房间,石小凡才缓缓松了口气,像是打了一场硬仗,轻轻关上了房门。
他背靠着冰冷的房门,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缓缓地滑坐在地上,蜷缩起来。
脑袋里像是有一万根烧红的针在同时疯狂地刺扎,又像是被放在粗糙的砂纸上反复摩擦,痛楚一阵阵袭来,毫不留情。
强烈的恶心感如同海草般缠绕着他的胃,让他干呕了几下,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酸水往上冒。
他紧紧咬着牙关,牙龈几乎要咬出血来,忍受着这成功所带来的、几乎要将他撕裂的痛苦代价。
在极度的疲惫、虚弱和痛苦中,他的意识渐渐模糊,如同沉入漆黑的深海。
昏睡过去之前,最后一个念头如同刻印般,清晰地烙在他的脑海里:
“裂空之威……这就是我的杀手锏……但……太弱了……我还太弱了……必须变得更强……更强……才能真正掌控它……才能……保护妈妈……”
夜深了。
窗外偶尔传来车辆驶过空旷街道的声音,遥远而模糊。
昏暗的房间里,少年蜷缩在门后的地板上,陷入昏睡,眉头却依旧因剧烈的头痛而紧紧地蹙着,即使在睡梦中,身体也会偶尔痛苦地抽搐一下。
桌面上,那本厚重的旧汉语词典下面,那道光滑如镜、深不见底的切痕, silent 地、冰冷地诉说着一个刚刚诞生的、危险而强大的秘密。
而楼下的厨房里,母亲终究还是不放心,悄悄起身,用最小的声音热了一碗晚上剩下的、没什么米粒的稀粥,又滴了两滴宝贵的香油,轻轻放在他的门口,听着里面均匀却略显急促的呼吸声,才稍稍安心地叹了口气,转身回去休息。
这个清贫却充满温情的小家,在寒冷的夜色中静静沉睡着,呼吸均匀。
但它并不知道,家中那个看似普通的少年,已经在那张布满伤痕的书桌前,悄然叩响了一扇通往非凡之路的危险大门,踏上了一条充满未知、荆棘与奇迹的征程。
这条路上,力量与代价并存,而守护,将是他唯一不变的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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