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蛊镇的清晨是被灶台上的柴火声唤醒的。石小凡天还没亮就醒了，躺在阿木家的木板床上，能听到隔壁李爷爷家传来的咳嗽声——不是之前那种虚弱的咳，而是带着底气的、清醒的咳。他披上衣裳走到门口，正好看到李爷爷扶着老伴从屋里出来，老太太手里端着一个陶盆，盆里装着刚淘好的米，两人说说笑笑地往灶房走，晨光落在他们花白的头发上，像撒了一层碎金。
“石同志，醒啦？”李爷爷看到他，笑着挥手，“老婆子刚醒就说要给我熬小米粥，说我这几天瘦了，得补补。”
老太太也跟着笑，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多亏了你啊，石同志，不然我还不知道要睡多久。昨天晚上我家老头子终于睡了个安稳觉，没再半夜起来摸我的鼻息了。”
石小凡心里暖烘烘的，刚要开口，就听到巷口传来一阵孩子的笑声。是小虎，还有几个之前昏睡的孩子，正围着一个竹筐跑，筐里装着阿瑶——现在该叫她阿月了，她自己说，“瑶”是带着怨恨的名字，现在想重新开始，就叫“月”，像月亮一样干净——刚采的野草莓，红通通的，沾着露水。
“小虎，慢点儿跑，别摔着！”阿月跟在后面，手里还拿着一个布巾，时不时帮孩子擦去脸上的汗。她的头发还是用红头绳扎着，只是脸上多了些血色，不再是之前那种纸一样的白，笑起来的时候，眼角会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像十年前那个还没经历过苦难的姑娘。
石小凡走过去，看着孩子们抢着吃野草莓，沾得满手都是红色的汁，忍不住笑了：“你倒是比昨天精神多了。”
“能不多吗？”阿月捡起一颗掉在地上的野草莓，擦了擦上面的土，自己吃了，“以前总觉得心里压着一块石头，现在石头没了，连呼吸都觉得轻松。”她顿了顿，看向不远处正在喂鸡的张奶奶，声音低了些，“就是……总觉得欠镇上人太多，想做点什么，又不知道从哪儿下手。”
石小凡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张奶奶正弯腰捡鸡蛋，旁边的鸡窝里，几只母鸡咯咯地叫着，声音响亮。镇上的炊烟越来越多，袅袅地升上天空，和晨雾混在一起，像一幅淡淡的水墨画。他知道阿月的愧疚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消的，但现在的落蛊镇，早已不是十年前那个会把她推进洞穴的镇子了——这里的人，记得她的好，也愿意给她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先别急，”石小凡拍了拍她的肩膀，“等会儿我上报完任务，咱们再慢慢想。”
他拿出手机，走到巷口信号好的地方，拨通了林薇的电话。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通，林薇的声音带着刚起床的沙哑：“怎么样？镇上的情况还好吗？”
“都醒了，”石小凡看着巷子里的热闹景象，语气里带着笑意，“李爷爷的老伴醒了，小虎也能跑能跳了，现在大家都在忙早饭，跟之前的冷清完全不一样。”
“那就好。”林薇的声音里也松了口气，“阿月那边呢？她的精神力稳定吗？有没有再出现失控的情况？”
“很稳定，她已经完全失去了操控孢子的能力，现在就是个普通人。”石小凡顿了顿，把阿月想赎罪的想法也说了，“她懂草药，也知道很多西南这边的民间异闻，比如之前的蛊术、山精之类的，我觉得这些知识可能有用。”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翻文件的声音：“我查了一下阿月的资料，她小时候跟着外婆学过草药，还帮镇上的人治过小病，后来因为小石头的事才变了。要是她真的想赎罪，倒是可以给她一个机会——不过龙魂局的正式编制肯定不行，毕竟她之前害过不少人，总部那边不会批。”
石小凡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他之前加入的“暗影商会”正好需要这样的人。暗影商会是龙魂局默许的民间异能者组织，主要负责后勤、信息收集和资源调配，成员大多是有特殊技能但不符合龙魂局编制要求的人，比如懂古籍修复的老学者、擅长追踪的猎人，还有像阿月这样懂草药和民间异闻的人。
“我有个想法，”石小凡说，“暗影商会最近在招后勤和信息甄别的人，阿月的草药知识能帮着处理异能相关的植物样本，她知道的民间异闻也能帮着甄别各地的异常事件，比如之前雾隐镇的精神蜉蝣，要是早知道有‘山鬼唱歌’的传说，说不定能更早找到源头。”
林薇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他会提暗影商会：“你确定？暗影商会虽然受龙魂局监管，但毕竟是民间组织，风险比龙魂局高，而且阿月……”
“我确定，”石小凡打断她，“我跟她聊过，她不是想靠组织庇护，是真的想赎罪。而且商会的联络人老K之前跟我说，他们正好缺懂西南民间异闻的人，阿月的加入刚好能补这个缺口。”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传来林薇的声音：“行，那你跟老K联系，要是他那边没问题，我这边可以给阿月开一个‘特殊人才备案’，方便她后续参与商会的任务。不过你得盯紧点，要是她有任何异常，必须第一时间上报。”
“我会的。”挂了电话，石小凡转过身，发现阿月正站在不远处，手里还拿着一颗没吃完的野草莓，眼神里带着紧张，显然是听到了他的通话。
“你……你刚才说的暗影商会，是什么地方？”阿月走过来，声音有些颤抖，“真的能让我帮忙吗？我怕我做不好，还会给你添麻烦。”
石小凡笑了笑，拉着她走到巷口的石凳上坐下：“暗影商会是帮着处理异能相关事情的组织，里面有很多像你一样有特殊技能的人。你懂草药，能分辨哪些植物有异能反应，比如之前的解蛊草；你还知道西南的民间异闻，能帮着判断异常事件的源头，这些都是别人没有的本事，怎么会做不好？”
他拿出手机，找到老K的联系方式，拨通后开了免提。老K的声音带着一股烟酒味，听起来很粗犷：“小凡啊，什么事？落蛊镇的任务搞定了？”
“搞定了，”石小凡说，“我这边有个人，叫阿月，懂西南的草药和民间异闻，想加入商会，负责后勤和信息甄别，你看行不行？”
老K顿了顿，声音里多了些认真：“懂草药和异闻？具体懂多少？比如西南的‘花蛊’‘眠蛊’，她知道怎么分辨吗？还有那些有异能反应的草药，比如解蛊草、避蛊丹的原料，她能认出来吗？”
阿月没想到老K会问这么专业的问题，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赶紧回答：“知道！花蛊的宿主是紫色的‘醉心花’，叶子上有细毛，凌晨会分泌绿色的汁液；眠蛊的虫卵藏在‘眠蚕草’的根里，要用水煮才能逼出来；解蛊草只有在月圆之夜的蛊王山上才有，叶子是淡绿色的，花瓣上有白色的纹路……”
她越说越流利，把自己知道的草药和蛊术知识一五一十地说出来，甚至还提到了几种连石小凡都没听过的民间异闻，比如“山精引路”“水祟哭坟”，还有对应的分辨方法。
老K听完，笑了起来：“不错不错，比之前招的那个只会背书本的大学生强多了！让她来吧，我给她安排个‘信息专员’的身份，负责整理西南地区的民间异闻和草药资料，后勤那边要是需要处理植物样本，也让她帮忙。”
“谢谢K哥！”阿月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眼眶也红了，她没想到自己真的能有机会做有用的事，而不是像之前一样，只能躲在洞穴里，被怨恨牵着走。
挂了电话，石小凡看着阿月泛红的眼睛，递过去一张纸巾：“这下放心了吧？以后你就不是一个人了，商会里的人都会帮你。”
阿月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用力点头：“嗯！我一定会好好做，不会让你失望，也不会让镇上的人失望！”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石小凡陪着阿月跟镇上的人告别。张奶奶把自己攒的茶叶装了满满一布口袋，塞给阿月：“路上喝，要是在外面受了委屈，就回来，落蛊镇永远是你的家。”
李爷爷的老伴则给阿月缝了一个布包，里面装着几包草药：“这是治感冒的，这是治拉肚子的，你在外面要是不舒服，就用开水泡了喝，比吃药管用。”
小虎也跑过来，把自己最喜欢的弹弓送给阿月：“阿月姐姐，这个给你，要是遇到坏人，你就用它打坏人！”
阿月抱着这些东西，眼泪止不住地流，却笑着跟大家说：“我会回来的，等我帮石同志做了更多事，就回来帮张奶奶炒茶，帮李奶奶采草药，陪小虎一起摘野草莓。”
中午的时候，林薇派来的车到了。是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司机是龙魂局的工作人员，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里面装着任务结算单和阿月的“特殊人才备案表”。
“石哥，这是你的任务报酬结算单，”司机把文件袋递给石小凡，“里面有三块高品质能量晶体，还有5000点贡献点，贡献点已经转到你的龙魂局账户里了，能在局里的兑换中心换装备、资料或者异能培训课程。”
石小凡打开文件袋，首先看到的是三块能量晶体——跟之前的高阶晶体不一样，这些晶体通体翠绿，像翡翠一样透亮，拿在手里，能感觉到一股浓郁却温和的能量，比中级晶体强十倍，比高阶晶体也强三倍不止。他刚把晶体拿出来，胸口的古玉就开始发烫，玉牌表面的绿色纹路变得格外亮，像是在渴望吸收晶体的能量。
“这品质……比我之前见过的都好。”石小凡惊讶地说。
司机笑了笑：“这是总部特批的，因为你不仅解决了任务，还净化了异常能量，拯救了整个小镇，算是超额完成任务，所以总部特意升级了报酬。这种高品质晶体，不仅能提升异能强度，还能滋养精神力，对你刚获得的精神微粒能力也有帮助。”
石小凡把晶体收进贴身的口袋里，古玉的温度慢慢降了下来，却还是能感觉到一股柔和的能量在玉牌和晶体之间流动，像是在慢慢吸收晶体的能量，让古玉变得更温润。
他又看了看贡献点的结算单，5000点贡献点，相当于完成五个A级任务的奖励，能兑换一把A级的雷系武器，或者一套完整的精神力训练手册——这些对他以后的成长都有很大帮助。
“阿月，这是你的备案表，”司机把另一张表格递给阿月，“你签个字，就算是正式备案了，以后你参与商会的任务，遇到危险，龙魂局也会提供必要的支援。”
阿月接过表格，一笔一划地签上自己的名字，字迹虽然有些颤抖，却很认真。她看着表格上自己的名字，忽然觉得，这十年的苦难，好像终于有了一个像样的结局——她不再是那个被怨恨操控的“魔女”，而是一个能靠自己的本事帮助别人的“信息专员”。
车子发动的时候，阿月趴在车窗上，看着落蛊镇慢慢变小，直到变成一个模糊的黑点。她手里紧紧抱着张奶奶给的茶叶和李奶奶缝的布包，心里却不再像之前离开小镇时那样充满绝望，而是充满了希望——她知道，跟着石小凡，跟着暗影商会，她能做更多有意义的事，能真正地赎罪，能找回那个曾经善良、爱笑的自己。
石小凡坐在旁边，看着阿月眼里的光，心里也很欣慰。他拿出一块高品质能量晶体，放在手里把玩，晶体的绿光映在他的脸上，温暖而明亮。他知道，这次落蛊镇的任务，不仅让他获得了新的能力和丰厚的报酬，还收获了一个可靠的伙伴——阿月的草药知识和民间异闻，在未来的任务中，一定会发挥重要的作用。
车子沿着山路往县城开，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落在两人身上。石小凡看着窗外的群山，心里忽然想起了林薇之前说的话——全国的舞台很大，有很多未知的危险，也有很多需要帮助的人。而现在，他不仅有了更强的能力，还有了并肩作战的伙伴，他终于有底气，去面对那些更强大的挑战，去站上那个更广阔的舞台。
他握紧手里的能量晶体，指尖的精神微粒轻轻浮动，带着温和的暖意。下一个任务，下一个挑战，他已经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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