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一燝看着范毓琪急得通红的脸,心里的厌烦又多了几分。
却还是耐着性子道:“范管事,急也没用。”
“熊廷弼现在有魏忠贤护着,陛下又刚查了东林党,这时候弹劾他,只会让陛下觉得我们在结党 —— 得等时机。”
范毓琪搓着手,声音都带了哭腔:“刘阁老,哪还有时间等啊!”
“凛冬快到了,建州那边的粮食只够撑一个月,要是熊廷弼再查走私,我们连粮食都送不过去……”
“送不过去就不送!” 刘一燝猛地打断他。
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妥,忙放缓语气:“我的意思是,先停一阵子。等陛下的火气消了,等魏忠贤那边松了劲,我们再动手。”
他从袖里摸出张银票,递过去:“这是五千两,你先拿着,安抚好王化贞和建州那边。”
“告诉他们,我刘一燝说话算话,早晚把熊廷弼赶下台。”
范毓琪接过银票,手指捏着票面上的数额,心里的慌劲稍减 —— 有这五千两,至少能让王化贞再等一阵子。
他躬身道:“谢阁老!晚生这就去回话,定不让阁老失望!”
刘一燝摆摆手,看着范毓琪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才松了口气。
可这口气还没松完,管家又进来了:“老爷,吏科右给事中魏应嘉来了,说有急事。”
刘一燝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 东林党的人怎么也来了?
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让他进来。”
魏应嘉走进来的时候,还带着一身寒气。
他刚在门口撞见范毓琪,虽不认识,却觉得那人的绸缎衣裳和腰间的玉佩透着股商人的俗气,心里已多了几分警惕。
“刘阁老。” 魏应嘉躬身行礼,目光扫过桌上的银票。
“深夜叨扰,实在是有要事请教 —— 陛下召见阁臣,到底说了什么?我们还需不需要继续弹劾熊廷弼?”
刘一燝示意他坐下,亲手倒了杯茶:“示周啊,陛下这次召见,主要是为了汪文言的事。”
“他说汪文言结党营私,要严查,却没提熊廷弼半个字 —— 这说明什么?说明陛下对熊廷弼,还在观望。”
魏应嘉端着茶杯,没喝:“观望?可冯三元都被斩了,汪文言也被抓了,我们要是再弹劾熊廷弼,会不会被陛下当成‘结党’?”
“不会。” 刘一燝摇了摇头,声音压得低。
“你忘了?熊廷弼是方从哲举荐的,陛下要是真信他,就不会让东厂查冯三元了。”
“陛下现在是想借魏忠贤的手,敲打方从哲,也敲打我们东林党 —— 我们不能让陛下觉得,我们只会对着干。”
他往前凑了凑:“你听我的,接下来弹劾熊廷弼,别再提‘党争’,也别提‘不适任’,就提‘贪腐’。”
“熊廷弼在辽东,军饷的账册一直没交上来,你就从这入手,参他‘糜费军饷,账目不清’—— 这样既占了理,又不会让陛下觉得我们在结党。”
魏应嘉眼睛一亮:“阁老说得对!贪腐是陛下最恨的,只要能拿出证据,陛下肯定会查熊廷弼!”
“证据嘛……” 刘一燝笑了笑,从袖里摸出张纸。
“这是汪文言留下的,上面记着熊廷弼去年在登州买粮,多报了三千两银子 —— 你拿着这个,再找几个辽东的老兵作证,奏疏递上去,保管有用。”
魏应嘉接过纸,越看越高兴:“谢阁老!有了这个,不愁扳不倒熊廷弼!”
“别急着谢。” 刘一燝叮嘱道,“这事要悄悄办,别声张。等奏书递上去,陛下自然会让东厂去查 —— 到时候,方从哲想保熊廷弼,都保不住。”
魏应嘉重重点头:“下官明白!一定办妥!”
送走魏应嘉,刘一燝靠在椅上,看着窗外的夜色,心里稍稍安定。
一边稳住了范毓琪,一边给东林党指了条 “安全” 的路。
既不会让自己被牵连,又能继续推进赶熊廷弼的事,算是暂时稳住了局面。
可他心里清楚,这只是权宜之计。
只要陛下还信魏忠贤,只要东厂还在查,他就永远提着心。
乾清宫的暖阁里,朱由校正对着一幅大明疆域图出神。
魏忠贤站在一旁,手里捧着东厂的名册,大气不敢出 —— 皇爷从傍晚就开始看地图,时不时在辽东的位置画圈,不知道在想什么。
“魏忠贤。” 朱由校突然开口,目光还停在地图上。
“东厂现在有多少人?能派去各地的暗探,有多少?”
魏忠贤忙躬身回道:“回皇爷,东厂现有番役三千人,暗探不足五百,大多集中在京城,外地只有南京、苏州几个大地方有联络点。”
“太少了。” 朱由校摇了摇头,转过身。
“建奴能在辽东安插细作,能知道我们的军饷、粮草,我们为什么不能?”
“朕要让东厂的人,遍布大明的每一个州县 —— 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谁在结党,谁在贪腐,谁在通敌,朕都要知道。”
魏忠贤心里一惊:“皇爷的意思是…… 要扩大东厂?”
“不是扩大,是重振东厂。” 朱由校道。
“朕要在西苑设一个‘皇家内卫学堂’,专门训练暗探。”
“你从东厂和锦衣卫里,挑一批办事可靠、心思缜密的老番役、老校尉,去当教谕 —— 教他们怎么潜伏,怎么查账,怎么辨认真假消息。”
他顿了顿,补充道:“经费从内帑里拨,要多少给多少。学堂的祭酒,你推荐一个最忠诚、最有经验的人来当 —— 朕要的是能替朕看住天下的人,不是只会拿人的莽夫。”
魏忠贤忙磕头:“奴才遵旨!奴才这就去挑选人手,定不让皇爷失望!”
“还有。” 朱由校叫住他,从案上拿起一份奏折。
“这是刘若愚递上来的,说司礼监的文书太多,他一个人忙不过来,想加派几个秉笔太监。你觉得,谁合适?”
魏忠贤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 —— 皇爷这是想让刘若愚在司礼监站稳脚跟,制衡他?
他忙躬身:“刘秉笔办事勤勉,又得皇爷信任,人选自然由刘秉笔举荐,奴才不敢插嘴。”
朱由校笑了笑:“你倒是识趣。刘若愚刚进司礼监,根基浅,你多帮帮他 —— 内廷要稳,你们俩得一条心。”
魏忠贤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奴才明白!一定和刘秉笔同心协力,为皇爷办事!”
朱由校摆了摆手,让魏忠贤退下。
他重新看向地图,手指在辽东的位置轻轻敲着 —— 加强东厂,是为了防内鬼;提拔刘若愚,是为了稳内廷。
只有内廷稳了,外朝的党争才能压下去,才能集中精力对付建奴。
他想起徐光启说的 “开海禁”,想起孙承宗提的 “官营织造”,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笑 —— 只要一步步来,大明的根基,总能一点点稳回来。
而那些藏在暗处的蛀虫,无论是东林党,还是晋商,还是通敌的细作,总有一天,会被东厂的刀,一一斩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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