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早朝的钟声刚歇,朱由校便在暖阁召来刘若愚与内书堂管事太监。
案上摊着泛黄的《内书堂章程》,边角都磨得起了毛。
“内书堂沿用翰林授课的旧制,早该改了!” 朱由校手指重重敲在 “经义为主” 四个字上,语气斩钉截铁。
“那些翰林满脑子‘祖制不可违’,教出来的小太监只会背‘之乎者也’,连库房账目都算不清,能办什么事?”
刘若愚躬身问道:“陛下的意思是,换授课的人?”
“改由宫里的老太监授课!” 朱由校点头,眼神坚定。
“挑那些跟着先皇管过国库、跑过漕运的,教算盘、教记账、教宫规实务!别再讲那些空泛的经义!”
他顿了顿,补充道:“再加两门课 —— 算学和钱法!”
“让小太监们学辨银圆成色、算粮草损耗,将来管库房、理财政,才不至于被外廷文官用假账糊弄!”
管事太监眼睛一亮,“扑通” 跪地:“陛下圣明!”
“老奴们早就觉得翰林授课不实用,这下可算能教真东西了!”
消息传到翰林院,几个翰林气得拍着案几骂:“岂有此理!”
“太监怎能当先生?这是要废了斯文!”
可骂归骂,没人敢真去乾清宫劝谏。
“西市斩叛的血腥味还飘在宫里,谁也不愿拿脑袋触霉头,只能憋在值房里摔笔泄愤。”
处理完内书堂的事,朱由校传锦衣卫指挥使吴孟明觐见。
墙上挂着大幅舆图,辽东、蒙古、朝鲜、倭国的位置用红笔圈着。
“外廷的文官要防,边外的豺狼更不能漏!” 朱由校指着舆图上的红圈,语气严肃。
“东虏努尔哈赤、朝鲜李倧、蒙古林丹汗、倭国德川幕府,这四处要重点布控,一草一木的动静都要报给朕!”
吴孟明躬身道:“臣明白!”
“这就派精干缇骑乔装成商人、驿卒、货郎,潜入各地蹲守!”
“不止要探消息,还要搅局!” 朱由校眼神锐利如鹰。
“在东虏和蒙古的部落之间安插细作,散布‘努尔哈赤要抢林丹汗草场’的谣言,挑唆他们互斗。”
“在朝鲜盯着粮道,别让他们私通后金卖粮食。”
“倭国那边,重点查走私的西洋火铳 —— 发现船只要扣,抓住人直接押回诏狱!”
吴孟明心头一震,连忙躬身:“臣遵旨!”
“三日之内,定将布控方案、细作名单一并呈给陛下!”
看着吴孟明快步离去的背影,朱由校指尖划过舆图上的辽东,喃喃自语:“消息通了,才能步步占先,不至于像以前那样被动挨打!”
当日午后,朱由校屏退左右,只留魏忠贤在暖阁。
桌上摆着东厂递来的密报,全是关于晋商范家的。
“范家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朱由校端起茶杯,看似随意地抿了一口,目光却盯着密报。
魏忠贤连忙回道:“回皇爷,范家在晋商里最横!”
“不仅走私粮草、铁器给后金,还垄断了张家口的茶马互市,光是京城的当铺就有二十多家,家产至少上千万两白银!”
“上千万两?” 朱由校冷笑一声,将茶杯重重放在案上。
“朕抄了整个东林党才得一千一百万两,一个范家就抵得上半朝文官的贪腐总和,真是好本事!”
他话锋一转,语气沉了下来:“暂时别动手,先让东厂番役盯着他们的账房、货栈、码头,把走私的船单、账本、人证全固定下来,一根头发丝都别漏!”
魏忠贤瞬间会意,谄媚道:“皇爷是想等讲武堂练出新兵、军械局造出合机铳,再一举拿下范家?”
“到时候既稳,又能震慑其他晋商,让他们不敢再通敌!”
“聪明。” 朱由校点头。
“范家勾结的边将、地方官太多,贸然动手会打草惊蛇。”
“等朕手里有了能打的兵、能杀人的铳,再抄他家,看谁还敢拦!”
魏忠贤躬身应道:“奴婢这就让东厂番役 24 时辰盯着范家,连他家掌柜的小妾回娘家都记下来!”
暮色渐浓,雪又下了起来。
乾清宫前的值守侍卫和太监冻得搓手跺脚,却不敢擅离岗位。
朱由校透过窗户看到这一幕,招手让魏忠贤过来:“御膳房的冬至饺子还有剩吗?”
“给值守的人都送点热的,再每人加一碗姜汤!”
魏忠贤连忙道:“有!”
“奴婢这就去安排,保证让兄弟们喝上热乎的!”
很快,御膳房的太监抬着食盒、提着姜汤桶过来。
一碗碗热气腾腾的饺子、一勺勺辛辣的姜汤递到值守人员手里。
一个年轻侍卫捧着碗,眼泪差点掉下来,哽咽道:“陛下连我们这些站岗的都记着,就是冻僵了也值!”
“以后定当拼死护驾!”
“好好当差,陛下从不亏待忠心的人!” 一个老太监拍着他的肩,语气里满是欣慰,眼里却藏着对这位少年天子的敬畏。
暖阁里,朱由校看着窗外的热闹,嘴角露出一丝浅笑。
“恩要给在明处,让所有人都看得见、摸得着,才能心甘情愿地卖命。”
入夜后,朱由校让人把客氏请到了乾清宫的小偏殿。
殿里只点了两盏油灯,气氛温和,桌上摆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饺子。
一碗是客氏最爱吃的猪肉白菜馅,还放了她喜欢的虾米。
一碗是朱由校常吃的韭菜鸡蛋馅。
“奶娘,坐。” 朱由校起身扶客氏坐下,亲自用公筷给她夹了个饺子。
“尝尝,御膳房按你当年教的方子做的,看看还是不是以前的味道。”
客氏咬了一口饺子,熟悉的味道涌上来,眼泪突然 “吧嗒” 掉在碗里:“皇爷…… 您变了。”
“以前您见了老奴,总爱拉着老奴的手说宫里的趣事,现在…… 现在您眼里全是朝堂、是兵戈,再也不是那个跟在老奴身后要糖吃的小娃娃了。”
朱由校心里一软,抽出自己的帕子递给她,语气柔了下来:“奶娘,朕还是朕。”
“只是大明积弊太多,外有建奴虎视眈眈,内有蛀虫吸血,朕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孩子气了。”
他顿了顿,轻声道:“朕知道你在宫里待着闷,煤山那边有片空地,朕让人给你围个院子,种点青菜、养几只鸡,再派两个贴心的老宫女伺候你,就像当年在皇庄时那样,安安稳稳过日子,好不好?”
客氏愣住了,手里的筷子掉在桌上。
她以为朱由校会像清算东林党那样,抄她的家、斩她的头,没想到竟还念着旧日情分,给她留了这么一处安稳去处。
她哭着点头:“好…… 好…… 老奴听皇爷的!”
“以后再也不管宫里的事了!”
朱由校看着她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
“他对客氏有养育的亲情,但也清楚她手里安插的眼线、勾结的太监势力,让她去煤山种菜,既是念旧情,也是变相收回她在后宫的权力,一举两得。”
夜色渐深,偏殿里的饺子还冒着热气,油灯的光映着两人的影子,亲情的暖意冲淡了宫墙的冰冷。
朱由校送客氏出宫时,特意嘱咐:“以后想吃饺子了,就打发人来说一声,朕让御膳房给你送到煤山去。”
客氏哽咽着应下,转身离去的背影,带着几分释然,也带着几分落寞。
她知道,自己的权力时代结束了,但至少保住了性命。
朱由校站在宫门口,看着客氏的身影消失在雪地里,脸上的温情瞬间褪去,眼神渐渐变冷,像结了冰的湖面。
“安顿好客氏,清除了内廷的最后一个隐患,接下来,该轮到那些阻碍改革的外廷文官了。”
“那些拿着 ‘祖制’ 当挡箭牌的老顽固,也该挪挪位置了。”
雪落在他的肩头,积了薄薄一层,他却浑然不觉。
他的心里,早已铺好了下一步的棋局,只等时机一到,便要彻底搅动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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