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从哲拖着灌了铅似的身体回到府中。
刚进内院,就看到儿子方世鸿坐在廊下抹眼泪。
脖子上那道绑匪刀架过的红痕,像条蜈蚣爬在皮肤上,格外刺眼。
他停下脚步。
朱由校“诛九族”的冰冷警告和绑匪“背叛者必死”的狠厉威胁在脑子里打架。
牙狠狠一咬 —— 想要保住全家,就必须断了所有退路,让陛下彻底相信自己!
“来人!”
方从哲厉声喊道。
声音嘶哑得像破锣。
两名家丁连忙跑过来,低着头。
“老爷,有何吩咐?”
“把少爷绑在廊柱上!”
方从哲的声音没有一丝犹豫。
眼神冷得像冰。
“用藤鞭抽,直到打断他一条腿!”
方世鸿吓得浑身一颤,连滚带爬地后退。
“爹!您疯了?我是您儿子啊!”
“正因为你是我儿子,才要打断你的腿!”
方从哲走到他面前,夺过家丁手里的藤鞭。
“你被绑架,都是因为爹帮陛下办事!今天不断腿,将来不仅你要死,全家都得跟着你陪葬!”
说完,他举起藤鞭,狠狠抽在方世鸿的左腿上。
“啊 ——!”
方世鸿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眼泪鼻涕一起流下来。
“爹,我错了!我再也不敢给您惹麻烦了!求您别打了!”
方从哲却没有停手。
藤鞭“啪、啪、啪”地抽在腿上。
直到听到“咔嚓”一声脆响 —— 腿骨断了。
他扔掉藤鞭。
看着倒在地上疼得浑身抽搐的儿子。
眼里没有丝毫怜悯,只有一丝解脱。
“把他抬回房里,请最好的大夫治!对外就说,他是被东林余党闯入报复,打断了腿!”
家丁们不敢多问,连忙抬起方世鸿往房间走去。
地上留下一串血印子。
方从哲站在廊下,看着满地的血迹。
喃喃自语:“陛下,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您可一定要保我全家平安啊……”
同一时间,东厂衙内。
魏忠贤拿着朱由校的密令,对心腹番役李进道。
“陛下有旨,方世鸿的腿断得好!要把这笔账死死算在东林党头上,让他们百口莫辩!”
李进躬身贴地。
“厂公,您吩咐,小的该怎么做?”
“你带三个人,今晚三更悄悄潜入方府后院。”
魏忠贤压低声音,手指比划着。
“把方世鸿房里的青花瓷瓶打碎,用刀在墙上划几道‘东林复仇’的字样,再撒点事先准备好的儒衫布料碎片 —— 要做得像打斗过的样子!”
“小的明白!”
李进点头,又问。
“那‘证人’找什么身份的好?”
“找三个流民!”
魏忠贤道。
“给他们每人五两银子,让他们明天一早在方府门口哭嚎,就说‘看到五个穿儒衫的人拿着刀进了方府’!事后给他们二十两,打发他们出京,永远不许回来!”
他顿了顿,补充道。
“另外,你让人去京城各大茶馆、酒楼,找说书人散播消息 —— 就说东林党因为方从哲帮陛下清剿余孽,怀恨在心,不仅绑架他儿子,还打断了腿!务必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
李进躬身应道。
“小的这就去安排!保证天衣无缝!”
看着李进离去的背影。
魏忠贤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 东林党想借绑架逼反方从哲,陛下就借方世鸿的腿,给他们扣上 “报复朝臣” 的罪名,这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真是太高明了!
次日清晨,翰林院编修薛文周捧着一份疏折,像抱着救命稻草似的,快步冲进太和殿。
“扑通”跪倒在地,高声喊道。
“陛下!臣有本奏!方从哲身为内阁首辅,在先帝万历爷病重时独掌大权,先帝驾崩得蹊跷,定是方从哲下毒弑君!请陛下下旨严查,为先帝伸冤!”
此言一出,太和殿内瞬间炸开了锅!
“薛大人可有真凭实据?”
“先帝驾崩时,确实只有方从哲在御榻边伺候!”
“弑君可是灭族大罪,不能空口白牙污蔑啊!”
百官议论纷纷。
站在人群中的韩爌嘴角闪过一丝得意 —— 这正是他和钱谦益、解学龙商量好的计策:先用 “弑君” 罪名扳倒方从哲,再率士大夫逼宫,逼陛下停止改革!
方从哲吓得脸色惨白。
“扑通”跪倒,额头磕得金砖响。
“陛下!臣冤枉!先帝驾崩是因肺痨加重,有太医的诊断记录为证,薛文周这是受东林余党指使,污蔑老臣啊!”
朱由校坐在御座上,冷冷地看着薛文周,眼神像淬了毒的箭。
“你说方从哲弑君,有何证据?光靠一张嘴?”
薛文周连忙道。
“臣有证人!先帝身边的老太监刘忠,亲眼看到方从哲给先帝喂过汤药!传刘忠上来!”
很快,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监被带了上来,却 “扑通” 跪倒,哆哆嗦嗦地说。
“陛下…… 臣…… 臣记不清了…… 先帝驾崩那天,臣奉命去御膳房取粥,不在场啊……”
薛文周脸色一变,急得跳起来。
“刘忠!你怎么能记不清?昨天你还在茶馆跟我说得清清楚楚,说看到方从哲往汤药里加东西!”
老太监吓得连连磕头,额头都磕出了血。
“臣真的记不清了!薛大人,求您别再逼臣了!臣要是说错话,会被东厂拉去诏狱的啊!”
朱由校冷笑一声,声音传遍大殿。
“薛文周,你连个证人都搞不定,就敢在太和殿诬陷首辅?说!是不是韩爌、钱谦益让你这么干的?”
薛文周浑身一颤,像被抽走了骨头,瘫在地上,再也不敢说话。
就在这时,司礼监太监匆匆跑进来,跪地禀报。
“陛下!不好了!江南士大夫数百人聚集在左顺门,举着‘为先帝伸冤’的血书,说是要逼宫,请陛下严惩方从哲!”
朱由校 “噌” 地站起身,龙袍下摆扫过御案,砚台都差点被扫掉。
“好啊!他们想逼宫,朕就陪他们玩玩!让他们看看,谁才是大明的主人!”
他朝百官厉声道。
“传朕旨意!内阁、六部、五军都督府、锦衣卫、司礼监所有堂官,一刻钟内到午门楼集合!迟到者,以抗旨论处!”
“臣遵旨!”
百官齐声应道,没人敢有半句怨言。
半个时辰后,午门楼上。
朱由校端坐于临时搭建的鎏金御座上,龙袍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他身边站着方从哲、魏忠贤、吴孟明等核心大臣。
五军都督府的将领们手持绣春刀,腰挎弓箭,一字排开站在楼两侧,盔甲上的雪沫都没来得及擦。
楼下广场上,两千锦衣卫列成方阵,刀光闪闪,气势威严。
楼下的左顺门前,数百名江南士大夫跪在雪地里,举着用红墨水写的 “血书”,齐声高喊。
“为先帝伸冤!严惩方从哲!陛下若不答应,我等就跪死在这里!”
他们的声音洪亮,吸引了上千百姓围观,有人跟着起哄,场面一度混乱。
朱由校站起身,走到城楼边,扶着汉白玉栏杆,目光像鹰隼一样扫过楼下的人群,声音透过寒风传下去,清晰有力。
“你们说方从哲弑君,可有确凿证据?是有下毒的药渣,还是有亲笔供词?”
人群中,一个留着山羊胡的士大夫站出来,举着血书高喊。
“陛下!先帝驾崩蹊跷,方从哲难辞其咎!就算没有证据,也该将他下狱严审,查个水落石出!”
“没有证据,就敢诬陷当朝首辅?”
朱由校冷笑一声,声音陡然提高。
“你们聚集宫门,逼朕下旨,是想学东林党操控朝政,把朕当成傀儡吗?告诉你们,做梦!”
他顿了顿,手指着楼下的人群,语气冰冷。
“朕明明白白告诉你们:先帝是因肺痨去世,有太医、太监、宫女数十人作证,容不得你们污蔑!方从哲是朕亲自任命的首辅,有朕护着,谁也动不了他一根手指头!”
楼下的士大夫们愣了一下,没想到朱由校如此强硬,一时间竟没人敢说话,刚才的嚣张气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大雪越下越大,鹅毛般的雪花落在朱由校的龙袍上,又很快融化,却丝毫挡不住他身上的威严。
午门楼上,所有核心权力机构的堂官都站在朱由校身后,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势力,像一堵墙,与楼下的士大夫们对峙着。
楼下的士大夫们看着城楼上的阵仗,看着朱由校冰冷的眼神,看着那些闪着寒光的刀枪,心里渐渐涌起一股恐惧 —— 他们意识到,这次的对手,不是那个可以被文官轻易操控的懦弱皇帝,而是一个手握绝对权力、心狠手辣、绝不妥协的铁血帝王!
有人悄悄往后退,想混在人群中溜走,却被旁边的锦衣卫校尉一眼看穿,厉声喝道。
“谁也不许走!陛下没发话,敢退者,以谋逆论处!”
士大夫们吓得立刻停下脚步,跪在雪地里瑟瑟发抖,再也不敢说一句 “伸冤” 的话。
朱由校看着他们狼狈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 好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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