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顺门的血迹尚未被大雪完全覆盖。
暗红色的印记嵌在雪地里,像凝固的伤疤,诉说着昨日的血腥!
太和殿内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连烛火燃烧的“噼啪”声都显得格外刺耳!
朱由校端坐御座。
指尖轻轻敲击着檀木扶手。
目光如冰冷的刀锋,扫过殿下垂首的百官。
经过昨夜的血腥镇压,没人再敢抬头直视他的眼睛。
连呼吸都放得像猫一样轻!
“昨天还有人说,先帝驾崩蹊跷,是方从哲弑君。”
朱由校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扎进每个人心里。
“现在,左顺门的血还没干,你们再说说,先帝到底是怎么死的?”
百官鸦雀无声。
只有官袍摩擦的细微声响!
昨天薛文周上疏时,还有御史杨维垣、翰林李孙宸跟着附和。
此刻却全都缩着脖子,攥紧朝笏,恨不得把自己藏进柱子后面,生怕被皇帝点到名!
“李太医,你先说。”
朱由校突然点名,声音陡然提高!
太医院院判李从敬浑身一颤。
“扑通”跪倒在地,额头“咚咚”磕着金砖。
“回陛下!先帝是因常年批阅奏折,龙体亏空到了极致,再加上冬夜偶感风寒,引发肺痨重症,才医治无效驾崩的!绝非他人所害!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
朱由校冷笑一声,身体微微前倾。
“可昨天有人说,你给先帝喂的汤药里加了‘虎狼之药’,这话怎么说?”
“那是污蔑!是薛文周为了逼宫,故意编造的谎言!”
李从敬磕头磕得额头渗血,声音带着哭腔。
“臣对先帝忠心耿耿,就算自己死,也绝不敢害先帝啊!求陛下明察!”
这时,御史杨维垣也“扑通”跪倒,抢着开口。
“陛下!臣昨日糊涂,被薛文周的谗言蒙骗,跟着附和,罪该万死!先帝驾崩确是因病,与方首辅毫无关系!求陛下给臣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有了第一个改口的,翰林李孙宸等人也纷纷跪倒,七嘴八舌地附和。
“陛下明察!先帝确是病逝!”
“薛文周妖言惑众,死有余辜!”
“臣等知错,求陛下恕罪!”
朱由校看着他们趋炎附势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这就是所谓的“清流”,所谓的“士大夫风骨”,不过是见风使舵的软骨头,一遇血就吓得屁滚尿流!
“既然真相大白,那就该定案了。”
朱由校语气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薛文周诬陷首辅、煽动逼宫,虽已伏诛,仍需追夺功名,抄没家产,妻儿流放宁古塔!”
他顿了顿,继续道。
“李可灼当年给先帝进献红丸,虽非故意下毒,却延误病情,贬为庶民,流放三千里,永不得回京!”
“臣遵旨!”
刑部尚书躬身应道,不敢有半句迟疑!
朱由校又道。
“参与左顺门跪谏的文官,除已伏诛者,其余一律革职查办,打入诏狱!内阁、六部、五军都督府的重臣,都要写三千字自陈书,检讨是否有‘结党营私、蒙蔽圣听’之过,三日内必须交上来!迟交一刻,按抗旨论处!”
“臣遵旨!”
百官齐声应道,声音里满是敬畏,没人敢有半句异议!
方从哲跪在地上,偷偷抹了把冷汗,心里暗自庆幸。
还好自己识时务,打断儿子的腿表忠心,否则现在也成了诏狱里的囚犯!
三日后,《皇明报》头版用加粗黑体字刊登了“先帝驾崩案定论”。
详细罗列了薛文周的罪状、李可灼的处置结果,还附上了左顺门跪谏文官的惩处名单,足足占了两个版面。
报纸传遍京城的茶馆、酒楼、街巷,朝野震动!
东林党残余势力看着名单,吓得闭门不出,连家都不敢回,再也不敢公开发声。
支持皇帝的官员则拍手称快,拿着报纸议论纷纷。
“陛下这招太妙了!借左顺门的事,既收拾了逼宫的文官,又查清了先帝的旧案,一举两得!”
兵部侍郎徐光启拿着报纸,拍着桌子叫好。
“现在朝堂清净了,斑鸠铳才能更快量产,边防才能更稳!”
旁边的骆尚志点头附和,眼里满是赞同。
“就是要这样!让那些文官知道,陛下的威严不容侵犯,再敢作妖,就是下一个薛文周!”
而在江南苏州,士绅们看到报纸后,却纷纷关上门窗,聚在富商张士诚的府里密议,脸色凝重。
“朱由校连朝堂文官都敢杀,下一步肯定要动我们这些地方士绅了!”
一个留着长须的士绅拍着桌子,声音里满是恐慌。
“我们掌控着江南漕粮,占国库六成;盐税也被我们截留三成,他要是动手,我们就完了!”
张士诚皱着眉,手指敲击着桌面。
“先别急!我们先停了下月的漕粮运输,看看他的反应!要是他敢来硬的,我们就联合其他士绅,把盐价抬高十倍,逼他妥协!”
众人纷纷点头。
“好!就这么办!先给他个下马威!”
入夜后,方从哲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乾清宫。
此时朱由校正在看各地送来的密报,其中一份正是关于江南士绅异动的。
“陛下,臣有要事启奏。”
方从哲躬身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安。
“说。”
朱由校头也没抬,继续翻着密报。
“陛下,此次镇压左顺门,虽震慑了朝堂,却也彻底得罪了天下读书人。”
方从哲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说。
“这些读书人在地方上掌控着漕粮运输、盐税征收,江南漕粮占国库六成,盐税占四成!要是他们暗中作梗,停运漕粮、截留税款,恐怕会影响边防军饷和新政推行啊!”
朱由校放下密报,抬起头,眼神锐利如鹰。
“你是说,他们敢用漕粮和盐税要挟朕?”
“臣不敢确定,但不得不防!”
方从哲连忙道。
“东厂密报说,江南士绅已经在暗中联络,打算停了下月的漕粮,给陛下施压!”
朱由校沉默片刻,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眼神渐渐变冷。
他早就知道,读书人不仅在朝堂上作妖,在地方上也把持着经济命脉,不彻底收拾他们,大明的改革就永远推不下去!
就在这时,韩爌也被太监召进乾清宫。
他站在一旁,听着方从哲的奏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冷冷地看着殿内跳动的烛火,指甲却深深掐进了掌心。
韩爌心里清楚,方从哲是在提醒皇帝提防读书人,可他自己也是士大夫出身,却不敢反驳。
左顺门的血腥味还在鼻尖萦绕,他知道,任何反对皇帝的声音,都会招来杀身之祸!
但他也明白,皇帝要是真对地方士绅动手,帝权与士绅阶层的决裂就再也无法挽回。
到时候,江南漕粮一断,边军没了军饷,很可能会哗变;盐价暴涨,百姓会怨声载道,天下大乱恐怕在所难免!
可他不敢说,只能冷眼旁观,看着朱由校一步步走向与士大夫彻底对立的深渊。
朱由校看着沉默的方从哲和冷眼旁观的韩爌,嘴角勾起一抹决绝的笑容。
“朕知道了。方爱卿,你先退下吧。”
“臣遵旨!”
方从哲躬身告退,殿内只剩下朱由校和韩爌两人。
“韩卿,你怎么看?”
朱由校突然问道,目光落在韩爌身上。
韩爌心里一颤,连忙低下头。
“陛下圣明,臣……臣不敢妄议朝政。”
朱由校笑了笑,没有再追问。
他早就知道韩爌的立场,问了也是白问!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寒风卷着雪沫灌进来,落在他的脸上,却丝毫没让他退缩。
他看着外面飘落的雪花,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漕粮盐税又如何?他手里有讲武堂的五千新兵,有刚量产的三千支斑鸠铳,有忠心耿耿的熊廷弼和马祥麟,还怕一群只会耍嘴皮子的士绅要挟?
天下读书人要是识相,就乖乖交出漕粮盐税的控制权;要是不识相,左顺门的血,就是他们的前车之鉴!
殿外的雪花越下越大,彻底掩盖了左顺门的血迹,却掩盖不了即将到来的风暴。
帝权与士绅的决裂,已无可挽回。
收拾读书人的棋局,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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