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永成从黑风口海盗处归来,袖中藏着海盗首领给的五十两银子。
海盗首领令其先煽动乡民闹乱,拖住冯铨,待税银船队经过便里应外合。
他不敢耽搁,用这五十两银子收买了无锡城外的数百乡民。
他派人将乡民手中的锄头、镰刀擦得发亮。
乡民们喊着“反苛政”的口号,朝着清丈田亩的标营兵涌来。
脚步声震得田埂上的土粒簌簌掉落。
冯铨早接到暗探报信,站在土坡上,手指按在腰间的刀柄上。
见乡民冲来,他挥手冷喝:“围!”
早已埋伏在两侧的标营兵,提着长刀快步包抄。
刀刃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路过田埂时,他们故意用刀背划地,“刺啦”声吓得乡民脚步顿了顿。
很快,标营兵形成一个圈,将乡民困在中间。
圈外的长刀尖都朝着圆心。
“顾永成,你从黑风口海盗那拿了银子,回来煽动乡民,真当我没察觉?”
冯铨骑着马,马蹄踏过田埂,溅起的泥点落在顾永成的官袍上。
“上次让你跑了,这次你跑不掉了!”
顾永成看着围上来的士兵,脸色惨白。
他手悄悄摸向袖里的匕首,却还是强装镇定喊:“乡亲们,跟他们拼了!他们要抢我们的田,要逼死我们!”
可乡民们看着士兵手里的长刀,又想起上次佛郎机炮的巨响。
没人敢上前,反而慢慢后退,有的甚至扔下锄头,往圈外挤。
五十两银子再香,也没命重要。
标营兵冲上前,三下五除二制服了顾永成的家丁。
两名士兵架着顾永成的胳膊,将他按在冯铨马前。
他的膝盖“咚”地砸在地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冯大人,饶命!我再也不敢了!是海盗逼我的,我没敢真勾结!”
顾永成跪在地上,额头往泥里磕,想沾点泥装可怜。
却被冯铨用马靴踩住后脑勺,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饶你?你杀我两名士兵、伪报一千五百亩田的时候,怎么没想过饶命?”
冯铨冷笑,收回马靴。
“押下去,关入县衙大牢,铁链锁死,派人看守,别让他再跑了!”
清丈工作重新开始,冯铨亲自带着清丈官蹲在田埂上。
他手里拿着顾永成的田亩账册,指尖划过“五百亩”的数字,眼神发冷。
“大人,这账册有大问题!”
一名清丈官突然站起来,手里的步弓掉在地上。
“我们刚清完东庄的田,就有八百亩,顾永成名下登记的却只有五百亩,实际清丈出来,至少有两千亩!”
冯铨皱起眉,把账册扔在地上,纸页沾了泥。
“查!是谁帮他做的假账册!半个时辰内,我要知道名字!”
下属不敢耽误,带着人去户房翻档案。
很快,他们把户房胥吏周满揪了出来。
周满袖口还沾着做账用的墨,怀里揣着顾永成给的二两银子。
周满被带到冯铨面前,腿一软就想跪,却被士兵架着站着。
“大人,这是误会!是账册登记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是笔误!”
“误会?”
冯铨捡起地上的账册,翻到“贫民李四”“贫民王五”的名字,扔在周满脸上。
“这些贫民的名字,都是你编造的,李四去年就饿死了,王五是流民,早就离开无锡了,你还敢狡辩?”
他看向身边的士兵,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就地正法!让所有胥吏都看着,帮士绅逃税、做假账,就是这个下场!”
士兵举起长刀,刀光一闪,周满的人头落地。
鲜血溅在账册上“伪报田亩”四个字上,红得刺眼。
在场的胥吏们吓得浑身发抖,有的甚至尿了裤子。
没人再敢隐瞒,纷纷拿出真实的田亩记录,双手递到冯铨面前。
冯铨看着手里的真实记录,对清丈官道。
“把顾永成逃税的数额算清楚,欠税多少、滞纳金多少,一笔都别漏,报给朝廷,让陛下知道,江南士绅到底藏了多少私产!”
三日后,无锡县衙大牢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数十名身着青衫的生员,举着“为生请命,释放善士”的木牌。
木牌上的字是用红漆写的,看着像血。
为首的生员是东林书院的张秉文。
他推开守牢的士兵,高声喊道:“开门!我们要见顾老爷!顾老爷是为乡民谋利,不是乱党,你们凭什么抓他!”
牢头连忙上前阻拦,却被张秉文推得撞在墙上,额头流血。
“你一个牢头,也敢拦我们?我们有功名在身,按律免刑责,你要是伤了我们,就是冒犯士大夫,抄家灭族!”
明朝律法规定,有功名者免刑责,官兵不得随意抓捕。
守牢的士兵们不敢动手,只能眼睁睁看着生员们撞开牢门。
“哐当”一声,牢门的锁掉在地上。
“顾老爷,我们来救你了!”
生员们冲进去,解开顾永成的铁链。
顾永成的手腕被铁链勒得红肿,却笑着对生员们道。
“多谢各位贤弟,日后我定给东林书院捐五千两银子,重修讲堂!”
生员们扶着顾永成往外走。
顾永成路过牢门时,还故意踹了一脚关他的牢门,发出“哐当”的响声。
冯铨接到消息时,正在府衙审核清丈报告。
他手里的笔“啪”地掉在报告上,墨水晕开“无锡清丈完成九成”的字样。
“一群生员,也敢劫狱!反了他们了!”
冯铨气得浑身发抖,抓起桌上的令牌。
“传我命令,带三百标营兵,去追!把顾永成抓回来,生员们要是阻拦,先扣下,再报朝廷!”
标营兵们奉命追赶,可生员们带着顾永成,一路跑进了东林书院。
东林书院是文人圣地,历代皇帝都不敢轻易擅闯。
士兵们只能在门外守着,手里的刀握得紧紧的,却不敢迈进书院一步。
冯铨赶到书院外,看着紧闭的大门。
门上“东林书院”四个字在阳光下刺眼。
他气得拳头砸在门柱上,手都红了。
“东林党!又是东林党!你们以为躲进书院,就能万事大吉?以为有功名、有圣地的名头,就能抗旨?”
书院内的张秉文探出头,站在墙头喊。
“冯大人,顾老爷是无辜的!你要是再逼我们,我们就联名上书,告你滥用职权、欺压士绅、残害文人!让天下人都知道你的恶行!”
冯铨握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血珠渗出来。
他知道,没有圣旨,他不能闯书院,否则就是得罪天下文人。
朱由校就算再支持他,也会为了安抚民心怪罪他。
他只能在门外守着,看着书院的墙头,心里满是憋屈,却无可奈何。
就在冯铨一筹莫展的时候,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哒哒哒”越来越近。
一名锦衣卫骑着快马,马身上的汗浸透了马鞍,手里举着明黄圣旨,高声喊道。
“圣旨到!着东南总督冯铨接旨!”
冯铨一愣,连忙整理官袍。
官袍上的泥还没擦干净,却顾不上了,朝着锦衣卫跑去,脚步都有些踉跄。
他不知道,这道圣旨,是让他撤兵,还是让他闯书院抓回顾永成。
书院内的生员和顾永成,听到“圣旨到”三个字,也瞬间安静下来。
张秉文从墙头缩回脑袋。
顾永成的手开始发抖,他怕陛下怪罪他劫狱,更怕陛下知道他勾结海盗的事。
马蹄声停在冯铨面前,锦衣卫翻身下马,动作利落。
展开圣旨时,明黄绸缎晃得人睁不开眼,却没有立刻宣读。
冯铨跪在地上,手心出汗,心里七上八下。
是陛下责怪他办事不力,让顾永成被劫走?还是陛下支持他,给了他闯书院的权力?
周围的士兵、胥吏、甚至书院墙头悄悄探出来的生员,都盯着那道圣旨,大气不敢喘。
只有风,吹着圣旨的边角,发出轻微的“哗啦”声。
锦衣卫悄悄蹲下身,对着冯铨的耳朵低声说。
“陛下已知顾永成勾结黑风口海盗,让您先稳住他们,阮大人的战船已在无锡附近待命,等顾永成联系海盗,就一网打尽。”
冯铨心里一松,却又握紧了拳头。
原来陛下早就布好了局,就等顾永成和海盗露出马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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