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捏着密信,指节泛白。
炭火盆里的炭块“噼啪”炸出火星。
密信上“叶成学携火炮图纸赴舟山港”的字样,格外刺眼。
“魏忠贤,方从哲的事放一放,先查叶成学!”
朱由校把密信拍在案上,龙纹砚台震得墨汁晃荡。
“让东厂番役乔装成商人,盯紧舟山港的西洋商船,要是叶成学敢交易图纸,当场扣下,图纸绝不能流出去!”
魏忠贤躬身应诺。
刚要退下,殿外传来锦衣卫的通报:“陛下,南直隶急报!冯铨大人奏,钱谦益牵头江南士绅,要在苏州孔庙搞‘哭祭抗税义士’集会,还偷偷联络了倭寇,说要‘借兵阻清丈’!”
朱由校猛地坐直身体,抓起急报。
眼神冷得像冰。
“勾结倭寇?这群士绅真是敢赌命!”
“传旨冯铨,朕给的尚方宝剑不是摆着看的,敢通敌的,当场斩!”
坤宁宫里,张嫣正对着账本核对后宫用度。
指尖停在“翊坤宫月例超支三百两”的条目上。
旁边画着红圈。
“皇后娘娘,掌事嬷嬷来报,刘太妃宫里的太监,正往宫外递纸条,上面写着‘苏州孔庙卯时集会’。”
宫女捧着截获的纸条进来,纸角还沾着蜡油。
张嫣展开纸条。
瞥见熟悉的“张维枢府记”小印,嘴角勾起冷笑。
刘太妃还在跟张维枢的余党勾连!
她提笔写了封密信,让宫女交给魏忠贤。
“告诉魏公公,把这纸条给陛下送去,再查翊坤宫的太监,看看他们跟江南士绅还有多少往来!”
宫女刚走,张嫣又翻开《江南士绅名录》。
指着“钱谦益”的名字。
“去传旨锦衣卫,盯着钱谦益的家眷,要是他敢逃,就拿家眷开刀!”
江南,东林书院后山密洞里,十几支火把把洞壁照得通红。
映着钱谦益、叶茂才等人扭曲的脸。
钱谦益手里攥着两封密信。
一封是倭寇头目的回信,写着“卯时集会后,派兵袭清丈账房”。
另一封是叶向高的手谕,写着“闹大些,朕在京城拦着”。
“冯铨杀了徐元庆三个,咱们就借他的刀‘立义士’!”
钱谦益把密信拍在石桌上,火星溅到纸上。
“明天卯时孔庙祭祀,生员带头哭祭,百姓跟着起哄,倭寇趁机烧账房,清丈田亩的账册没了,陛下再狠也没辙!”
叶茂才摸出一把短刀,拍在桌上。
“我已经让书铺印了千份揭帖,说冯铨‘杀良冒功’,苏州城的百姓都信了!”
“到时候咱们举着‘为民请命’的牌子,朝廷就算镇压,也落个‘苛待士林’的骂名!”
陈于泰晃着手里的铜钱。
“我雇了两百个流民,到时候假装‘义民’冲在前头,官兵要是敢动手,就说‘朝廷杀百姓’,让南京的御史参冯铨一本!”
钱谦益拿起祭文,声音阴狠。
“祭文我写好了,就说‘先帝在天有灵,必怜江南百姓’,把陛下钉在‘不孝’的罪名上。”
“咱们要让朱由校知道,江南的天,是咱们士绅的天!”
洞外的草丛里,冯铨的暗哨捏着袖箭,悄悄退走。
他不仅要传消息,还要赶在卯时前,把倭寇的埋伏点告诉冯铨!
南直隶总督府里,冯铨攥着暗哨的密报。
尚方宝剑放在案上,剑鞘上的龙纹闪着寒光。
“好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拿百姓当挡箭牌,还敢勾倭寇!”
他一拳砸在地图上,苏州孔庙的位置被圈得通红。
“阮大铖,让李若弼带一千标营,包围孔庙四周的街巷,再派五百人去码头,堵倭寇的船!”
阮大铖躬身。
“大人,要是倭寇没按时到,咱们动手会不会落人口实?”
“落什么实?”
冯铨抓起尚方宝剑,剑刃出鞘半寸。
“我这里有他们通倭寇的密信拓本,等会儿当众宣读,再抓现行。”
“陛下说了,通敌者,斩立决!”
他顿了顿,眼里闪过狠劲。
“再让锦衣卫乔装成百姓,混在人群里,要是有流民敢冲,当场拿下,搜出他们身上的雇佣金,让所有人看看,这‘民愤’是花钱买的!”
卯时的苏州城,天刚蒙蒙亮。
孔庙前已聚了上千人。
钱谦益站在供桌前,手里举着祭文。
生员们举着“徐公千古”的白布。
雇来的流民挤在前排,扯着嗓子喊:“冯铨酷吏!还我义士!”
百姓们围在外面,指指点点。
“听说徐公是为了减租才被斩的,冯大人真够狠的!”
“快看,供桌上还摆着先帝的牌位,这是要哭祭先帝啊!”
钱谦益清了清嗓子,刚要开口念祭文。
忽然听到街尾传来马蹄声,震得青石板路“咚咚”响。
“怎么回事?官兵来了?”
叶茂才往街口跑,刚到庙门,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住。
上千名标营官兵手持长枪,围成铁桶阵。
李若弼骑在马上,手里举着尚方宝剑的令牌:“奉总督大人令,钱谦益等人通倭寇、惑民心,立刻束手就擒!”
庙内瞬间乱了。
生员们往后退,雇来的流民想逃,却被乔装的锦衣卫抓住,兜里的铜钱掉在地上,叮当作响。
“胡说!我们没通倭寇!”
钱谦益把祭文扔在地上。
“百姓都在这儿,你们敢动手,就不怕激起民变?”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喊杀声,码头方向升起黑烟。
阮大铖骑马奔来,手里举着倭寇的旗帜。
“冯大人有令!倭寇在码头被擒,搜出与钱谦益的通信!谁再反抗,同倭寇同罪!”
钱谦益脸色煞白,腿一软,差点跪倒。
他没想到,冯铨连倭寇的埋伏都算到了!
叶茂才抓起供桌的香炉,就要往官兵头上砸。
“拼了!反正都是死!”
“砰!”
一声枪响,叶茂才手里的香炉掉在地上,鲜血从他的肩膀渗出。
方世鸿和许显纯带着锦衣卫赶到,许显纯举着冒烟的火铳。
“奉陛下旨,督查江南!谁敢反抗,格杀勿论!”
锦衣卫冲进庙内,当场抓住钱谦益等人,从他们身上搜出通倭寇的密信,还有叶向高写的手谕。
百姓们看着地上的铜钱和密信,议论声变了。
“原来这些人是雇来的!”
“还通倭寇,这哪是义士,是汉奸啊!”
乾清宫里,朱由校看着冯铨送来的密信和手谕。
手指划过“叶向高”三个字,眼神锐利如刀。
“魏忠贤,传旨!”
他把密信拍在案上。
“立刻革去叶向高的官职,查封他的府邸,搜他跟倭寇、后金的通信!”
魏忠贤躬身应诺,刚要退下,殿外传来东厂番役的通报。
“陛下!舟山港急报!叶成学跟西洋商人交易时被擒,搜出的火炮图纸里,夹着叶向高通后金的密信!”
朱由校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
叶向高不仅通倭寇,还通后金!
他走到窗边,望着江南的方向。
声音冷得像雪。
“叶向高,你藏了这么久,终于露出尾巴了!”
窗外的风刮得更急,卷起地上的密信。
“叶向高通敌”的字样在风中猎猎作响,预示着一场针对朝堂蛀虫的大清洗,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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