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柴门二郎。
他比记忆中消瘦了许多,原本健硕的身形显得有些佝偻,穿着一件沾着酒渍的旧衣服,头发凌乱,满脸胡茬。
浓烈的酒气随着夜风扑面而来。他眼神涣散,脸颊酡红,显然已醉得不轻。
“爹……还没睡啊……”
他含糊地嘟囔着,脚步虚浮地往里走,根本没注意到院子里还坐着其他人。
柴门克巳连忙起身,想去扶他,又有些尴尬地看向南佑和荧:
“二郎,你……你有朋友来了……”
“朋友?”
柴门二郎嗤笑一声,带着浓重的鼻音,踉跄着转过身,醉眼朦胧地扫向院子角落:
“我哪还有什么朋……”
他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掠过了坐在阴影中的南佑。
就在那一瞬间!
柴门二郎如同被一道无形的、冰冷的闪电劈中!
他整个人猛地僵在原地,所有醉意仿佛被瞬间抽空,又像是醉得更厉害了。
他的眼睛死死地、难以置信地盯住了南佑的脸。
瞳孔在震惊中急剧收缩,然后又猛地放大,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不可能、最恐怖的幻象。
他踉跄着倒退一步,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几乎要摔倒在地。
他猛地抬手,用力揉搓着自己的眼睛,仿佛要将这荒谬的幻觉从眼前抹去。
“嗬……嗬……”
他的喉咙里发出类似窒息般的抽气声,脸色由醉酒的酡红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不……不可能……”
他喃喃自语,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充满了极度的恐惧和混乱:
“喝多了……一定是喝太多了……又出现这种……该死的幻觉……”
他用力甩着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但当他再次看向南佑时,那个身影依旧清晰地坐在那里,那双深邃的眼睛正平静地、带着一种他永生难忘的复杂情绪注视着他。
那不是幻觉!
那眉眼的轮廓,那沉静却隐含威仪的姿态,那即便坐在简陋木凳上也无法完全掩盖的、久居上位的熟悉气场……
每一个细节,都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记忆深处!
“啊——!!!”
柴门二郎猛地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近乎尖叫的嘶吼!
那声音充满了极致的惊恐、崩溃和无法理解的震骇!
他如同见了鬼一样,疯狂地向后踉跄跌退,脊背重重撞在院墙上,震得土墙簌簌掉灰。
他抬起颤抖的手指,死死地指向南佑,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有粗重而混乱的喘息。
柴门克巳被儿子这突如其来的疯狂反应吓坏了,慌忙想去扶他:
“二郎!你怎么了?!这是你朋友啊!”
“朋友?!!”
柴门二郎像是被这个词刺激到了,猛地挥开父亲的手,眼睛依旧死死盯着南佑,声音嘶哑破碎,充满了绝望的哭腔:
“他……他不是……他不可能……是……”
酒精和巨大的惊骇彻底摧毁了他的理智,他语无伦次,仿佛陷入了最深的梦魇。
南佑缓缓站起身。
他的动作很慢,仿佛怕再次刺激到对方。
他向前迈了一步,从阴影中走到月光下,让柴门二郎能更清楚地看到自己。
他看着那个几乎崩溃的旧部,眼中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沉痛与愧疚。
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声沉重而清晰的呼唤,穿越了数年的生死与隔阂,精准地投向了那个瑟瑟发抖的灵魂:
“二郎……”
这两个字,如同最终的审判,又如同跨越时空的召唤。
柴门二郎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呼唤着那个久违的、几乎被他自己遗忘的名字,身体猛地一震,最后一丝强撑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
他沿着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双手抱住头,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发出压抑不住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声。
酒精带来的虚幻勇气彻底消散,只剩下冰冷的、无法接受的现实,以及那排山倒海般袭来的、被漫长岁月压抑的恐惧、委屈与巨大的茫然。
他认出来了。
即使醉眼朦胧,即使理智崩坏,他也绝不会认错。
那是……千里佑大人。
一个本应早已死去,化为尘埃,永世不得超生的人。
此刻,却活生生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柴门二郎瘫坐在墙角,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他双手抱头,发出压抑不住的、混杂着恐惧与崩溃的呜咽声。
眼前的一切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酒精带来的混沌与现实带来的巨大冲击将他撕扯得几乎失去理智。
南佑缓缓走近,在他面前蹲下身。
他的动作很轻,没有贸然触碰对方,只是用一种低沉而清晰的声音,穿透那层恐惧的屏障:
“二郎……看着我。”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属于“千里佑”的威严,却又蕴含着难以言喻的沉痛与温和。
柴门二郎的呜咽声骤然一停。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南佑,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混乱与不敢置信:
“你……你到底是人是鬼?!大人他……明明已经……我亲眼看过告示……无想的一刀……怎么可能……”
“我还活着,二郎。”
南佑的声音平静却带着千钧的重量,他直视着对方的眼睛,没有丝毫闪躲:
“以某种……我自己也无法完全解释的方式。但我确实在这里,不是幻觉,不是亡灵。”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沉重:
“我回来了,并非为了追寻过去的荣光或权位。那些早已与我无关。我回来……是因为我听到了稻妻依旧不安宁,听到了往日的阴影仍在徘徊,也听到了……故人沉沦的消息。”
他的目光扫过这简陋的院落,最终落回二郎憔悴的脸上:
“我回来,是想知道,在我‘死’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们……又经历了什么?”
柴门二郎呆呆地看着他,眼中的疯狂和恐惧渐渐被一种巨大的、迟来的茫然所取代。酒精仍在作用,但南佑那熟悉的眼神和语气,像锚一样,将他从完全崩溃的边缘一点点拉回。
“……之后?”
二郎的声音嘶哑,仿佛梦呓:
“之后……还能有什么之后……”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泪水混合着酒后的失控,汹涌而出:
“您死了!死了啊!死在御前决斗!死在将军大人的刀下!公告贴满了稻妻城!奥诘众被清洗、被打散!我们这些曾跟随您的人……都成了……都成了不被信任的、碍眼的废物!”
他的话语破碎而激动,充满了压抑多年的委屈与愤懑:
“九条孝行那条老狗倒台了又如何?新的天领奉行依旧提防着我们!莱屋大哥死了!您也死了!我们……我们还能怎么办?除了滚回老家,像条野狗一样烂掉……还能怎么办?!”
南佑静静地听着,任由他将积压的痛苦宣泄出来。
直到二郎的哭喊渐渐变为无力的抽噎,他才再次开口,声音低沉而充满歉意:
“对不起,二郎。是我……当年的抉择,将你们置于了如此境地。”
这句道歉,来自他真心实意的“南佑”,也来自记忆深处那个做出了决绝选择的“千里佑”。
柴门二郎愣住了,他从未想过会从这位曾经高高在上、威严如山的“千里佑”大人口中听到“对不起”三个字。
这让他残存的最后一丝怀疑也烟消云散——只有真正经历过生死、心境已然不同的人,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不,不是您的错……”
二郎下意识地喃喃道,这是刻在骨子里的尊敬:
“您……您是为了……”
南佑摇了摇头,没有让他说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问出了那个他最关心、也最沉重的问题:
“二郎,告诉我……在我‘死’后,关于莱屋……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听到一些说法,但……我需要从你这里,听到最真实的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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