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碾过京城朱雀大街的青石板,发出规律的 “咯噔” 声。车窗外的槐树影向后掠去,将天枢司的青砖灰瓦渐渐勾勒清晰 —— 那座盘踞在京城西北角的院落,飞檐上刻着镇邪符文,门前两尊石狮子眼嵌墨玉,远远就能望见文心碑广场上的淡金光晕,是我养伤半月来最期盼的景象。
“终于回来了,再闻林奶奶的药味,我都快变成药罐子了。”
赵莽瘫在马车角落,揉着酸胀的胳膊,他怀里抱着个铁盒,里面装着抚仙湖带回的食魂簋碎片,“天枢司的伙房总该有酱肘子吧?在湖边啃了俩月烤鱼,嘴里都快淡出鸟了。”
沈青梧正低头整理抚仙湖的卷宗,闻言白了他一眼:“就知道吃,这次复核会议关系重大,秦老要亲自听汇报,你的勘探记录都整理好了?”
她将一叠标注着 “绝密” 的文件塞进帆布包,指尖划过 “水煞子” 三个字时,眉头微微蹙起。
林奶奶坐在我身边,正用绢布擦拭镇水文印 —— 玉印上的裂痕已在灵脉泉水滋养下淡了许多,却依旧触目惊心。
“到了天枢司,先去超度殿,童魂在真灵核里待久了,虽有滋养却终究不安稳。” 她转头看向我,伸手探了探我的脉搏,“文气恢复五成,足够催动文心碑的基础符文了,超度仪式有我主持,你辅助就行。”
我点点头,抬手按住胸口的真灵核。
灵核里的童魂光点比在抚仙湖时亮了许多,却仍带着一丝怯生生的颤动,像是对陌生环境的不安。
马车停在天枢司门前,秦老已带着几名文修等候在那里,他穿着藏蓝色的锦袍,须发皆白,手中的拐杖顶端嵌着文心碑碎块,远远就朝我们拱手:“平安,辛苦你了。”
天枢司的超度殿建在文心碑广场西侧,殿内穹顶嵌着夜明珠,地面铺着刻满水文的青石板,正中央立着一尊半人高的文心碑拓印碑,碑前摆着三足香炉,燃着松筠书库特供的安神香。
林奶奶一进殿,就从袖中取出桃木剑和黄符,沈青梧则将提前准备好的灵脉泉水倒进铜盆,赵莽守在殿门口,神情难得严肃。
“都准备好了?” 林奶奶点燃黄符,桃木剑挑起符纸绕着拓印碑走了一圈,符纸燃烧的灰烬落在铜盆里,与灵脉泉水交融成淡金色的液体,“平安,将真灵核的力量引到掌心,贴在碑上,想着‘渡’字诀。”
我走到拓印碑前,深吸一口气,将五成文气缓缓注入真灵核。
灵核瞬间亮起,三百个童魂光点顺着我的经脉流到掌心,贴在碑面的刹那,拓印碑爆发出耀眼的金光,将整个大殿照得如同白昼。
安神香的烟气突然化作细小的光带,缠绕着童魂光点,林奶奶的诵经声响起,温和的文气顺着光带流淌,包裹住每一个光点。
“别怕,都回家了。” 我轻声说着,眼前浮现出抚仙湖底那些伸出的小手,那些微弱的呜咽。
真灵核里的光点渐渐稳定下来,最黯淡的那几个开始闪烁,像是感受到了安心的气息。沈青梧站在一旁,用文气牵引着光带,将调皮游走的小光点轻轻拉回碑前,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
仪式进行到一半,拓印碑突然震动起来,一道金光从碑中涌出,化作一位古装老者的虚影 —— 那是天枢司历代文修的念力凝聚体。
老者朝我们拱手,随即挥袖甩出无数符文,符文落在童魂光点上,光点瞬间绽放出璀璨的光芒,化作一个个模糊的孩童身影,在殿内轻轻飘荡。
“谢谢哥哥。” 一个软糯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转头望去,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光点正朝我挥手,随即跟着其他光点飞向穹顶的夜明珠,化作一缕缕金光消散在空气中。
我知道,他们这是被彻底超度,去轮回转世了。
仪式结束时,天已擦黑。真灵核在胸口轻轻发烫,却比之前轻盈了许多,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秦老在偏厅备了晚饭,席间却没多谈琐事,只说次日卯时在议事殿召开复核会议。
赵莽捧着酱肘子大快朵颐,沈青梧却还在翻看卷宗,林奶奶则不断给我夹菜,叮嘱我别累着。
第二天卯时,议事殿内已坐满了人。
殿中央的长桌铺着深青色桌布,上面摆满了抚仙湖事件的卷宗、食魂簋碎片的检测报告,还有沈青梧绘制的地下古城地图。秦老坐在主位,敲了敲拐杖:“先说说抚仙湖的核心发现。”
我站起身,将文心尺放在桌上,尺身蓝光微闪:“此次抚仙湖事件,核心是水煞子利用食魂簋碎片和童魂血,布下沉城献祭结界,试图炼化童魂精气,激活地下古城的古蜀邪阵。水煞子已被击杀,但他临终前说‘还有人会来’,推测背后有更大的组织。”
沈青梧接过话头,将投影幕布打开,上面出现食魂簋碎片的纹路特写:“这些碎片的邪纹与三星堆出土的青铜神树纹路同源,检测到残留的‘幽泉邪力’,与三年前秦岭邪祟事件的邪力属性一致。地下古城的祭灵台刻着‘玄鱼秘记’,记载着‘双鱼同生,水脉倾覆’的预言,可能与那伙人的终极目的有关。”
赵莽放下手中的工兵铲,指着地图上的地下古城位置:“我在古城的青铜雕像下发现了炸药残留,说明那伙人早有准备,可能已经带走了部分古蜀文物。而且水煞子能操控水脉邪兽,证明他们对灵脉的研究远超我们预期。”
林奶奶补充道:“沉城献祭结界的核心是‘童魂血’,这三百个童魂都是近十年失踪的孩童,背后可能涉及人口贩卖链条,需要联合警方彻查。另外,平安的命盘锁在此次事件中觉醒了‘锁煞’之力,值得深入研究,或许是对抗幽泉邪力的关键。”
秦老听完,手指在桌布上轻轻敲击,目光扫过众人:“抚仙湖的水脉已暂时稳定,但地下古城的隐患未除,那伙人的目的很可能是利用古蜀邪阵污染全国灵脉。平安,你的文气还需静养,后续调查由沈青梧牵头,赵莽配合警方查人口案,林奶奶负责研究命盘锁和食魂簋碎片。”
他顿了顿,看向我:“你此次立了大功,天枢司已为你申请‘破邪勋章’,但也别松懈。真灵核吸收了童魂的愿力,文气恢复会更快,好好利用这份力量,下次再出手,要确保万无一失。”
散会后,我独自走到文心碑广场。清晨的阳光洒在碑上,符文闪烁着温暖的光芒。
真灵核在胸口微微跳动,里面虽然没有了童魂光点,却多了一丝纯净的愿力,催动文心尺时,蓝光比之前更加凝实 —— 那是三百个孩子的感谢,也是我继续前行的力量。
沈青梧拿着一份文件走过来,递给我:“这是命盘锁的初步研究报告,林奶奶说它的力量变得更强了,也许是因为你的煞血更加纯粹的原因,它的锁煞之力就越强。对了,秦老说警方那边有新线索,失踪孩童的源头可能在西南边境。”
我接过报告,看着上面的文字,心中豁然开朗。
抚仙湖的战斗虽然惨烈,却让我明白了 “破邪护生” 的真正含义 —— 不是孤身冲锋,而是与伙伴并肩,用初心凝聚力量,守护那些需要保护的人。
夕阳西下时,我站在天枢司的城墙上,望着京城的万家灯火。
真灵核的光芒与远处的文心碑遥相呼应,文气在经脉中缓缓流转,虽只恢复五成,却比以往更加坚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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