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闻人敛大脑短暂地宕机了一秒，他问：“什么羞辱你？”
他不是在按照俞藏的说法在做吗？
“这根本不是你的真实想法对不对？你不想救那个小孩！那你为什么非要去？”
“是你让我选择一种方式的。我不会故意杀人，那我就选择救他。”
“我让你选择，你就去选择？你难道没有一点主观性？”
闻人敛收回手，语气变得冷淡起来：“莫名其妙。”
说完，他准备往其他地方走。
“站住！”
下一秒，俞藏凭空出现在闻人敛的前面，拦住闻人敛。
他的眼神带着一丝愤怒，看向闻人敛，准备兴师问罪。
闻人敛有些惊讶，虽说两人之间距离不远，但是一个普通人是没办法从刚刚俞藏的位置，凭空出现在自己面前的。
俞藏居然是空间系异变者？
“你明明知道，整个世界是由我们两个人的意识「显化」构成的，所以你故意不跟这些人接触，还用各种谎话骗我。现在你倒生气了？”
俞藏气得要死，这不就纯属倒打一耙？
“你为什么会认为我知道鬼恟的能力是意识「显化」？”
闻人敛问道。
俞藏眼神闪过一丝冷酷的笑容：
“因为这次进来的所有异变者，都能够准确地离开那个房间，准确地找到离开的纸条。所以你们一定交流过了。”
俞藏的心中难得涌现出懊恼的心情。
早知道，就让那些人早点去找献祭者了。
“我只是误打误撞进来的，不是他们之中的异变者。”
闻人敛解释道。
“而且我没有撒谎骗你。”
“那你为什么会对这些人没有任何反应？”
俞藏怀疑道。
“我不会介入他人因果。他们是死是活，自有他们的命数。”
“可是你看着他们怀里的财物，不会起贪婪的想法吗？你看那些杀烧掠夺的人，你难道不可怜受害者吗？”
“我是人，当然会产生情绪。可是这和我不介入他人因果，是两个概念。”
“我会愤怒，我会伤心，我会有私欲。可是我做的一切，改变不了什么。妄图用我自己去改变其他人的人性，是不可能的。”
俞藏意识到，闻人敛是一个悲观主义者。
他也是一个悲观主义者。
所以他上前一步，指着上方的那些巨石，说道：“好啊，既然我们都认为人性本恶，人类不该存在，我们就将这个世界毁灭吧。那些巨石是由我们控制的，我们完全可以加速末日的进度！”
说到最后，俞藏眼神闪过一丝疯狂。
他的眉头紧紧皱起，像是被什么重物压住一样，整个人紧绷起来。
他似乎在用极端的疯狂压制着什么东西。
这是闻人敛察觉到的情绪。
闻人敛转过头，看向俞藏指着的那些巨石，然后摇头。
“我不会干扰任何进度。”
“为什么？”
俞藏问道。
闻人敛沉思了很久，最后说道：“因为你太极端了。”
这句话让俞藏愣住了。
他完全没想到，闻人敛的话题居然会和他扯上关系。
他太极端了？
“可是你在房间里的态度和我一样，我们是同类不是吗？难道说，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
俞藏又将话题绕到了之前讨论的事情上。
“……”
闻人敛叹了口气，思索了一会，还是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
“你还记得刚开始你先问我人性本善还是人性本恶的事情吗？”
“记得。”
不过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情，俞藏当然记得。
“但我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你的观点。”
“所以你一直在迎合我？”
“并不是，因为我并不认为两个观点都是错误的。如果非要我说的话，人性本无。”
“人性，该如何定义？如果说，人生来就要吃饭，有着想要活下去的本能，算作人性的话，那人性本恶，当然没错。因为活下去，就必须要抢夺资源，必然会触碰到他人的利益。而婴儿时期，则是抢夺了父母的时间、精力、金钱。”
“可是如果不把这些人类的本能化作人性，那人性本善，自然没错。”
“所以我问你，你认为的观点是什么，是因为我想知道，你划分的依据是什么。你将人的本能当做人性，我自然同意你的观点——人性本恶。”
“究根到底，每个人对某一件事情的定义规则是不同的，在这些规则下秉持观点，我都能够接受。”
“而且，我理解你说的人性贪婪，但是贪婪是有一个过程的。当一个人拥有绝对的权利后，自然会产生贪婪和欲望。可是凡事无绝对。就算他如今贪婪，最开始接触权利的时候，他真的没有保持过赤子之心吗？就算权利洗牌的时候，难道没有一个人保持赤子之心吗？你将大部分的贪婪情况，定义为人性贪婪，我自然可以理解，也可以承认。哲学上，根本没有绝对的事情，而你的定义，当然没错。”
“可是正如我刚刚说的，总有一些人，在其他人保持贪婪的时候，他保持赤子之心，所以我也理解人性的善。”
“正如这些逃亡的人。”
闻人敛指着那些崩溃哭泣的逃亡伤员，说道：“你说他们贪婪，可是如果你是他，你连活下去都困难的时候，你真的会大公无私吗？你说的话我承认，可是我理解他们的行为。”
“是人都有劣根性，他们如此。你我也如此。”
闻人敛的语气有点纠结：
“虽然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执着地想要让我毁灭这个世界，但是我相信，你极端的情绪下，必然有一个理由。或许理由很大，大到世界无可救药，或许理由小到某人负你。这些我都可以理解。”
“我敬佩那些为了维护秩序的赤子心，我理解那些为了生存自私的人，每个人都没有错。”
“那你的立场到底是什么？”
“你没发觉，我刚刚说的这些话，有点太高高在上吗？”
闻人敛眼神平和，他说：
“我在用旁观者的视角点评这些人，自然会选择做回旁观者。我不会插手任何的事情。我没有立场。”
“那是因为没有触及你的利益吧。”
俞藏语气犀利：“因为这里的世界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所以你当然可以做一个旁观者，什么都不做。”
闻人敛叹了口气，点点头：“我承认。我也是人，当有人触及到我的底线，我自然不会抽离情绪，做一个旁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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