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朵依次敬完几桌，最后走到了阿豪他们那边。
“豪哥，感觉怎么样？”她看着三个活宝似的“伤员”。
“大小姐！”
阿豪挣扎着就要站起来，却被一只柔软的手按住了肩膀。
江小朵按住他，不让他动。
“好得很！”阿豪拍着胸脯，结果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疼得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吃了这顿饭，明天就能去拆了黑柴的招牌！”
“扑街，就你嘴硬！”大头文在旁边没好气地吐槽。
江小朵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三个厚实的红包，一个一个塞进他们手里。
红包很厚，沉甸甸的。
“这是公司给你们的。”
“好好养伤，等你们回来，有的是硬仗要打。”
阿豪三人捏着红包的厚度，只觉得鼻子发酸，眼眶瞬间就红了。
这已经不是钱的事了。
是被人记挂在心上的感觉，比给再多钱都暖。
“大小姐放心！”阿豪的声音都有些哽咽，“我这条命，以后就是公司的！”
一顿团年饭，吃得热热闹劳，把所有人的心都拧成了一股绳。
饭后，江盛雄将江小朵拉到一旁，压低了声音。
“黑柴那边，你打算怎么动手？”
江小朵没说话，只是神秘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火柴盒大小的黑色方块，递了过去。
“老豆，这是我给黑柴准备的新年礼物。”
江盛雄接过来，那方块入手微沉，表面异常光滑，只有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微小按钮。
“这是什么？”
“追踪窃听器。”
江小朵的笑容依旧甜美，但说出的话却让周遭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我已经让猪油仔想办法，把另一个一模一样的，粘在了黑柴的车底。”
她凑到江盛雄耳边，吐出的气息带着一丝寒意。
“他不是想找人杀我们吗？”
“那我们就先送他一份大礼。”
“让他知道，在香江，有种东西，比枪炮和杀手更可怕。”
江盛雄低头看着手里那个小小的黑色方块，再抬头看看女儿那双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睛。
一个念头在他脑中炸开。
这个新年，香江的江湖，恐怕又要见血了。
只不过这一次，流谁的血，就由不得别人了。
百利大厦的团年饭喧闹到了下午才渐渐散去。
员工们揣着厚实的红包，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和对未来的憧憬，三三两两地结伴离开。
阿豪带着大头文和瘦猴，婉拒了江盛雄派车相送的好意，坚持要去巴士站坐车回屯门的老家。
“雄哥，我老母还在屋里等我食饭。”
阿豪吊着胳膊，咧嘴笑着，露出一口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白牙。
“好几年没在家过年了，今年一定得返去。”
江盛雄看着他，重重点了点头，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直接塞进他完好的那只手里。
“替我向伯母问好。”
阿豪捏着那个红包，眼圈更红了，重重地“嗯”了一声，带着两个兄弟转身离去。
那三个背影在冬日午后的阳光下，显得格外扎实，也格外坚定。
送走了所有人，偌大的六楼只剩下江盛雄、江小朵，以及廖忠和他的妻儿。
忠嫂正麻利地收拾着杯盘碗筷。
廖忠则指挥着儿子阿宝把垃圾收拢到一处，嘴里不停念叨着。
“小心点，别把油汤洒到地毯上，这地毯贵得很！”
江小朵看着这一幕，嘴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
这种寻常人家的烟火气，比任何宏图伟业都让她感到安心。
“忠叔，忠嫂，别忙了。”江小朵开口。
“剩下的让清洁公司来搞定。”
“今晚是年三十，我们回家，我亲自下厨，给你们做顿真正的团年饭。”
“哎哟，那怎么使得！”忠嫂连忙摆手，“大小姐千金之躯，怎么能进厨房。”
“使得。”
江盛雄发话了，语气不容商量，但脸上却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我也有好久没尝过朵朵的手艺了。”
廖忠夫妇对视一眼，没再推辞，一股暖流淌过心间。
老板和大小姐，这是真把他们当成了一家人。
……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维多利亚港的夜空被零星绽放的烟火点亮，映照着万家灯火。
江盛雄位于百利大厦附近的小公寓里，同样是暖意融融。
江小朵真的兑现了诺言。
她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身影灵动，像一只穿花的蝴蝶。
她的动作精准而高效，切菜、颠勺、调味，不像在做菜，更像是在进行一场精密的化学实验。
客厅的沙发上，廖忠和江盛雄看着电视里吵闹的贺岁节目，心思却全都不在上面。
“雄哥……”廖忠终于忍不住了，他扭过头，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惊叹和敬畏，“你说……大小姐到底还有多少本事，是我们不知道的？”
从蜂鸣器，到bb机，再到“天网”系统。
从闻所未闻的阎王帖，到电击手套和刀枪不入的防弹衣。
再到今天那个小小的窃听器。
江小朵一次又一次，将他的认知彻底击碎，再重组。
江盛雄抽了一口雪茄，缓缓吐出浓白的烟圈。
烟雾缭绕中，他的视线穿透了客厅，落在了厨房里那个忙碌的、纤细的背影上。
“我也不知道。”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我只知道，她是我的女儿。”
“这就够了。”
廖忠闻言，身体一震，随即重重地点了点头。
是啊。
这就够了。
没多久，一桌色香味俱全的年夜饭就摆上了桌。
没有鲍鱼鱼翅，都是些家常菜，糖醋排骨、梅菜扣肉、白灼基围虾、清蒸石斑。
但每一道菜都冒着勾人魂魄的热气。
“开饭啦！”
江小朵解下围裙，笑盈盈地招呼着。
五个人围坐一桌，阿宝紧挨着江小朵坐下，小脸上写满了崇拜。
“小朵姐姐，你做的糖醋排骨比我阿妈做的好吃一百倍！”
“你个衰仔！”忠嫂笑骂着，心里却比吃了蜜还甜。
这顿饭，吃得温馨而平静。
桌上没有公司的宏图大略，没有江湖的腥风血雨。
只有家人的闲话家常，和窗外璀璨的香江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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