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那死沉沉的静,压得人喘不过气。沈皎洁瘫在椅子上,感觉自己跟一摊烂泥没两样。老K那句“明天接触市场”的话,在他脑子里转了一圈,就沉底了。他现在啥也不想,就想这么瘫着,瘫到地老天荒。
外屋,他妈王桂芬踮着脚尖走进来,声音轻得跟蚊子哼哼似的:“皎洁?练完了?渴不?妈给你倒了水。”
沈皎洁闷哼一声,算是回答。他刚想动弹,院子那破铁门突然“吱嘎——”一声怪响,吓了他一激灵。紧接着,就听见他妈拔高了嗓门,又惊又慌:“如月?!哎哟我的天!你怎么跑这儿来了?!你这孩子……你这身子骨咋经得起这么折腾啊!”
沈皎洁浑身一僵,血都凉了半截。如月?她真找来了?!林卿卿这嘴也太快了!他这会儿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现在这鬼样子——瞎着眼,窝在这破地方,浑身一股药味汗臭味,咋见她?拿啥脸见她?!
他下意识往后缩,可门帘已经被掀开了。一股带着外面凉气的、淡淡的香味飘了进来,是他熟悉的、如月身上的味道,可这会儿闻着,还掺着股风尘仆仆的土腥气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药味。
“阿……阿姨。”是如月的声音,可这声儿虚得厉害,喘着气,听着就让人心疼。
沈皎洁他妈赶紧应着,声音都带了哭腔:“哎,哎,快进来坐!你这孩子……真是的……”接着就是一阵手忙脚乱搬凳子的声音。
沈皎洁梗着脖子,“望”着声音来的方向,眼前还是一片黑,但他能感觉到如月走近了,就停在他面前不远。他能听见她细细的、不太稳的呼吸声。
“皎洁……”她又叫了一声,光是名字,声音就抖得不成样子,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先带上了哭音,“你……你怎么……成这样了……”
这哭声,跟小刀子似的,扎得沈皎洁心口直抽抽。他慌里慌张地伸出手,在空中乱抓,想碰碰她,嘴里笨拙地念叨:“别……别哭……我没事……挺好的……”
“好什么好!”如月一下子哭出声来,带着委屈和心疼,一把抓住他乱挥的手,她的手冰凉,还在抖,“林卿卿都跟我说了!你眼睛……你为啥不告诉我?!为啥一个人躲在这儿?!你知不知道我……我快急死了!我怕你出事!我怕你……”她哭得说不下去了,眼泪啪嗒啪嗒掉在他手背上,滚烫。
沈皎洁反手死死攥住她冰凉的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自个儿的眼泪也憋不住了,顺着脸颊往下流:“对不起……如月……对不起……是我没用……”
他妈在一旁也跟着抹眼泪,悄悄退了出去,把门带上了。
屋里就剩他俩。如月哭了好一阵,才慢慢缓过来,变成一抽一抽的。她拉着他坐到床沿,冰凉的手指轻轻摸过他失明的眼睛周围,声音哑哑地问:“还疼不?到底咋弄的?”
沈皎洁张了张嘴,老K说的那些“能力暴走”的鬼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事儿太邪乎,说出来她也不信。“就……突然就这样了。可能……前阵子压力太大了吧。”他编了个自己都不信的理由。
如月没再追问,只是更紧地握了握他的手:“皎洁,你别怕。不管咋样,我都陪着你。顾医生……顾明川他说国外有好的医院,兴许有办法……等你好点儿,咱一块儿去治,行不?”
一块儿去治?沈皎洁心里跟吃了黄连似的。拿啥治?继续拖累她吗?还有那顾明川……他不能这么干!
心一横,他抬起头,故意让声音冷下来:“如月,我的事儿我自己能行!你不用管!顾明川他条件好,能给你最好的治疗,你跟着他……比跟着我这个废人强!”
这话一出口,屋里死一样静。沈皎洁能感觉到如月抓着他的手猛地一紧,然后慢慢松开了。他听见她吸了口气,声音冷得吓人:“沈皎洁……你混蛋!你以为我图你啥好日子吗?你把我当啥人了?!”
她猛地站起来,身子晃了一下。沈皎洁下意识想去扶,被她狠狠推开。
“好……你说得对……”如月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像是心死了,“我是该醒醒了。”
接着是一阵细碎的翻找声,然后“啪”一声,一本有点厚的书被搁在旁边的旧书桌上。沈皎洁心里一咯噔,那触感和声音……是他帮她拿的那本《飞鸟集》。
“书,给你。”她的声音空洞洞的。
沈皎洁的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这书?这是要断干净啊!他想喊,想说不,可喉咙像被堵住了,一个字也蹦不出来。憋了半天,只挤出一个干巴巴的:“……好。”
屋里气氛僵得能冻死人。过了好一会儿,如月才又开口,声音轻了些,带着点疲惫:“屋里闷得慌……皎洁,咱……出去走走吧。就随便逛逛……”她顿了顿,声音低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算我……求你了,行吗?”
出去走走?沈皎洁愣了一下。他现在这样,咋逛?可如月那句“算我求你了”,像根针扎在他心上。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他沉默了几秒,哑着嗓子回答:“……行。”
他妈红着眼圈帮他披上外套,一遍遍叮嘱:“早点回来……别走远了……看着点儿路……”虽然知道他根本“看”不见。
沈皎洁含糊地应着,凭着感觉和如月轻微的脚步声、偶尔的咳嗽声,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她身后,走出了这个憋屈的小院。
外面天应该还亮着,有点风,吹在脸上凉丝丝的。街上不算安静,有狗叫,有远处喇叭的吆喝,还有小孩自行车铃铛声。这些声音,对闷在黑暗里太久的沈皎洁来说,既陌生又有点说不清的难受。
两人一前一后,谁也不说话,就那么默默地走着。脚步声在土路上显得特别清楚。走了一会儿,如月停下脚步,声音平静地说:“到了。”
沈皎洁侧着耳朵听,旁边似乎有点人声,像个铺面。他听见如月跟一个女的说了两句话,好像是“钟点房”、“安静点的”,然后就是钥匙串的哗啦声。
“就这儿吧,进去歇歇脚。”如月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
沈皎洁的心猛地往下一沉。宾馆?他明白如月想干什么了。一股巨大的悲伤和绝望涌上来,还夹杂着一种认命般的平静。他没吭声,像个木头人似的,跟着她走上有点陡的楼梯,进了一个房间。门在身后关上,落锁的声音格外清晰。
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又让人心碎。黑暗中,所有的感知都变得异常清晰……(此处省略3分钟细节描写,手动狗头)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安静下来。如月蜷在他怀里,小声啜泣着,身子冰凉。沈皎洁紧紧抱着她,心里清楚,这是最后的告别了。
安静了一会儿,如月轻轻挪开,摸索着穿衣服。沈皎洁听见一阵极轻微的“刺啦”声,像是从床单上撕下了什么东西,很快被她收了起来。
然后,她站在床边,很久没动。沈皎洁能感觉到她的目光,沉甸甸地落在他脸上。最后,她俯下身,一个带着泪水的、冰凉的吻落在他额头。
“皎洁,我走了。”她的声音轻得像烟,“你……好好的。”
门轻轻打开,又关上。屋里彻底没了声音,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和让人窒息的寂静。
沈皎洁瘫在床上,像被抽走了魂儿。过了好久,他才慢慢爬起来,摸索着穿好衣服,摸到桌上那本《飞鸟集》,紧紧攥在手里,然后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出了这个让他心碎的房间。
他走后,旅馆老板娘进来换床单,嘴里嘀咕着:“咦?这床单中间咋破了个洞?现在这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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