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
2007 年春分后的第一个清晨,清溪镇商业街的露水还没干,“林家木工铺” 的白漆门就被轻轻推开。林建国穿着件新做的蓝布围裙,围裙角还沾着昨晚调试刨子时蹭的木屑,他伸手把门口挂着的红布帘往两边拨了拨,布帘上绣的小凳子图案(晓阳昨晚用红线绣的)晃了晃,落在地上的影子像个胖乎乎的小元宝。
铺子里已经收拾得整整齐齐:靠门的位置摆着三张新做的小凳子,松木的凳面打磨得光滑发亮,凳腿是卯榫结构,没钉一颗钉子;中间的大木工台上,刨子、锯子、卷尺按顺序排开,台角还放着块刚刨好的杉木,散发着淡淡的木料香;最里面的小隔间堆着几捆烘干的松木,是建国前几天从镇上木料厂挑的,每根都敲过,声音清脆,没一点空心。
“爸,我来帮你擦凳子!” 晓阳背着书包跑进来,手里攥着块旧抹布,是赵秀兰特意给他的,“昨天小胖说,今天要来看我的新玩具车,我顺便带他来看看咱家的铺子!”
建国笑着把抹布接过来,叠成方块递给儿子:“轻点擦,别把凳面蹭花了。你先去把书包放隔间,等会儿要是有客户来,别瞎捣乱。”
晓阳点点头,蹦蹦跳跳地往隔间跑,路过木工台时,还不忘摸了摸那把新刨子 —— 这是建国特意买的合金刨刀,比老刨子快一倍,昨天试刨时,木屑卷得像小海螺,晓阳看了半天都挪不开眼。
刚收拾完,铺门口就传来个熟悉的声音:“建国在吗?”
建国抬头一看,是住在隔壁单元的王奶奶,手里拎着个竹筐,筐里装着个旧木椅 —— 椅腿歪了,扶手松得能晃悠,椅面上还有几道深深的划痕,一看就是用了十几年的老物件。
“王奶奶,您咋来了?快坐!” 建国赶紧搬过张新凳子,“这椅子咋了?是想修修?”
王奶奶把木椅放在地上,叹了口气:“可不是嘛!这是我老伴生前做的,坐了十五年,上个月搬新家时磕了一下,腿就歪了,扶手也松了,找了好几个修家具的,都说‘太老了,没必要修’,我想着你手艺好,来问问你能不能救救它。”
建国蹲下来,用手扶住椅腿晃了晃,又摸了摸松动的扶手,心里有了数:“能修!椅腿是榫卯松了,我给您加固下;扶手加个暗榫,再把划痕打磨掉,保准跟新的一样。”
“真的?” 王奶奶眼睛一下子亮了,赶紧从竹筐里掏出个布包,“那太好了!多少钱你说,我这就给你!”
建国赶紧按住她的手:“王奶奶,这点活不算啥,您别给钱。之前搬家时,多亏您帮着看晓阳,这点忙我还能不帮?您中午来取就行。”
“这哪行!” 王奶奶急了,“你开铺子是要赚钱的,不能让你白忙活!”
“您要是实在过意不去,等椅子修好了,给我带个你腌的萝卜干就行,晓阳最爱吃您做的。” 建国笑着拿起刨子,往椅腿的榫卯缝里塞了点浸过胶水的木楔,“您放心,我肯定给您修得结实,再坐十年都没问题。”
王奶奶见他实在,没再坚持,笑着答应:“行!中午我给你装一罐子,让秀兰也尝尝!”
送走王奶奶,建国就忙活起来。他先把木椅的榫卯拆开,用砂纸把接触面打磨干净,再抹上特制的木胶 —— 这是他按老方子调的,加了点蜂蜡,粘得牢还不容易开裂。接着找了块跟椅子同材质的老松木,削成小楔子,敲进榫卯缝里,最后用刨子把多余的部分刨平,动作麻利得像在跳舞。
晓阳趴在旁边的小凳子上,手里拿着铅笔在纸上画,画的是爸爸修椅子的样子,椅腿上画了个大大的爱心,旁边写着 “爸爸最厉害”。他看爸爸刨木时,木屑卷成小卷落在地上,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爸,这木屑像不像天上的云?软乎乎的!”
“小心扎手。” 建国把木屑扫到一边,“等会儿给你做个木屑小火车,比你的铁皮青蛙还好玩。”
晓阳一听,立马把铅笔收起来,凑到木工台边:“我帮你递工具!锯子在哪?我给你拿!”
父子俩正忙活,铺门口的红布帘又被掀动了。刘寡妇抱着孩子走进来,看见桌上的旧木椅,笑着说:“建国哥,你这手艺真细致,王奶奶刚才在小区里说你要帮她修椅子,我就赶紧过来了。” 她指了指怀里的孩子,“我想给孩子做个小书桌,要矮点的,他明年上幼儿园,能自己画画的那种。”
建国放下手里的刨子,走到刘寡妇身边:“想要啥样的?松木的就行,轻便还结实,桌面要多大的?50 公分还是 60 公分?”
“50 公分就行,太大了占地方。” 刘寡妇摸了摸旁边的小凳子,“就按这个凳子的工艺做,卯榫的,别用钉子,我家孩子爱啃东西,怕扎着。”
“放心,肯定用卯榫,桌面再给你磨得光溜点,边角倒个圆,免得磕着孩子。” 建国拿起块杉木比划,“三天就能做好,到时候你过来看看,不合适我再改。”
刘寡妇点点头,又跟晓阳逗了两句,放下定金就走了。刚出门,就遇见 103 室的老周,老周手里攥着张纸条,是他孙子画的书桌样子,看见刘寡妇从铺子里出来,赶紧问:“咋样?建国愿意做不?我想给孙子做个带书架的书桌。”
“愿意做!手艺还好着呢,你赶紧进去!” 刘寡妇抱着孩子往家走,路过隔壁五金店时,还跟老板说,“林家木工铺的建国手艺真不错,你要是有客户要做家具,介绍过去啊!”
老周走进铺子,把纸条递给建国:“你看,我孙子想要个带小书架的书桌,书架能放他的漫画书,桌面要能放台灯的。”
建国看着纸条上歪歪扭扭的图案,忍不住笑:“这设计挺好,书架做在书桌左边,分三层,最下面一层能放他的玩具车。木料用杉木,比松木轻,孩子自己能搬动,咋样?”
“太合适了!” 老周笑得合不拢嘴,“就按你说的来,多少钱我先给你,别跟我客气!”
建国算了算木料和工时:“杉木便宜,加上工时,一百八十块,你先给一百定金,做好了再给剩下的。”
老周爽快地掏出钱,又在铺子里转了转,摸了摸那几张小凳子:“你这凳子做得真结实,我下次再给我老伴做个小马扎,她跳广场舞用。”
一上午下来,建国接了三个活:王奶奶的旧椅修复、刘寡妇的儿童书桌、老周的带书架书桌。晓阳帮着递工具、擦凳子,忙得满头大汗,却没喊一句累,中午赵秀兰送来午饭时,他还兴奋地说:“妈,咱家铺子好多人来!我以后每天都来帮忙!”
赵秀兰拎着个保温桶,里面是刚炖好的玉米排骨汤,还有两馒头:“你爸这手艺,我就知道能行。刚才王奶奶给我送了罐萝卜干,说谢谢你帮她修椅子,还说要给你宣传宣传。”
建国接过保温桶,打开盖子,排骨汤的香味飘满了铺子:“还是王奶奶实在,咱这铺子刚开,全靠街坊邻居帮衬。” 他给晓阳盛了碗汤,“快喝,下午还得给刘寡妇的书桌下料。”
正吃着,铺门口突然传来个尖细的声音:“哟,建国,这铺子开得挺热闹啊?”
建国抬头一看,是张婶,手里拎着个空菜篮,菜篮上的藤条断了一根,用红绳绑着。她走进来,眼睛在铺子里扫了一圈,从木工台看到小凳子,最后落在那罐萝卜干上:“王奶奶给你的?她可真偏心,我上次让她给我点,她说‘要给建国留着’,合着你修个椅子,还能换罐萝卜干,比上班还划算。”
建国没接话,只是笑了笑,继续喝汤。晓阳却忍不住了:“张奶奶,我爸修椅子没收钱,王奶奶才给萝卜干的!我爸手艺可好了,好多人来做家具!”
张婶撇了撇嘴,伸手摸了摸旁边的小凳子:“这凳子看着一般,没钉钉子,能结实吗?我家之前买的实木凳子,都是钉钉子的,坐了好几年都没坏。”
赵秀兰放下碗,笑着说:“张婶,这是卯榫结构,比钉子结实多了,你看这凳腿,晃都晃不动,钉子时间长了会生锈,这个不会。” 她拿起凳子,轻轻往地上磕了磕,声音清脆,没一点松动的杂音。
张婶被噎得没话说,又瞟了眼桌上的排骨汤:“你们还挺会享受,开店还带排骨汤,我家老周中午就吃的馒头咸菜。” 说完,没等回应,就拎着菜篮悻悻地走了,红布帘被她甩得 “啪” 响。
晓阳皱着眉说:“张奶奶咋总说怪话?咱又没惹她。”
“随她,她就是见不得别人好。” 赵秀兰摸了摸儿子的头,“你爸这手艺,靠的是踏实,不是靠嘴说,以后她自然会知道。”
下午,建国按计划给刘寡妇的书桌下料。他先用卷尺在杉木上量好尺寸,用粉笔画出轮廓,再拿起锯子,“沙沙” 地锯起来。锯子是新磨的,锯齿锋利,没一会儿就锯出块方方正正的桌面。晓阳蹲在旁边,帮着把锯下来的边角料收拾到小筐里,嘴里还哼着儿歌,铺子里的刨子声、锯子声混着儿歌,热闹又踏实。
没过多久,王奶奶就来取椅子了。看见修好的旧木椅,她激动得眼泪都快掉了:“这跟新的一样!你看这扶手,一点都不晃了,划痕也没了!” 她试着坐了坐,椅腿稳稳的,比之前还结实,“建国,你这手艺真是绝了!我回去就跟小区的老姐妹说,让她们都来你这儿做家具!”
王奶奶没骗人,接下来的几天,陆续有小区的老人来铺子里,有的要修旧家具,有的要做小马扎、小凳子,建国都一一应下来,价格公道,手艺又好,没几天就攒下了好口碑。
有次,住在 6 号楼的李阿姨来做衣柜,看见建国做的榫卯结构,忍不住说:“我之前在城里家具城看的衣柜,都是钉钉子的,还卖好几千,你这卯榫的,肯定比那个结实,价格还便宜一半!”
建国笑着说:“咱做家具,讲究的是实在,木料要好,工艺要细,不能坑街坊邻居。你这衣柜要啥样式?推拉门还是平开门?”
“推拉门,省地方。” 李阿姨比划着,“里面要两个抽屉,放内衣袜子,再做个隔板,放外套。”
“行,十天给你做好,做好了我让建业帮你送过去。” 建国拿出纸笔,把要求记下来,“木料用松木,烘干过的,不会开裂,你放心。”
李阿姨放下定金,走的时候还跟路过的邻居说:“林家木工铺的建国,手艺好还实在,做家具找他准没错!”
日子一天天过去,建国的木工铺生意越来越红火。每天早上一开门,就有街坊来排队,有的是来取做好的家具,有的是来订新的,还有的是来修旧家具的。建业每天下班都会来帮忙,接待客户、记录订单、采购木料,兄弟俩分工明确,效率高了不少。
晓阳每天放学都会来铺子里,帮着擦凳子、递工具,有时候还会给客户的孩子讲故事,不少客户都说:“你们家晓阳真懂事,跟你一样实在。”
月底的时候,建国算了笔账:这个月一共接了 23 个活,有修家具的,有做定制家具的,除去木料成本和房租,净赚了 8000 块 —— 比他之前在村里干零活,一个月多赚了一倍还多。
晚上回家,建国把账本放在桌上,全家都围过来看。林老太看着账本上的数字,笑得眼睛都眯了:“建国,你这手艺没白学,靠自己的手吃饭,踏实!”
赵秀兰端来刚煮好的饺子:“今天得庆祝庆祝,包了你爱吃的韭菜鸡蛋馅,还有晓阳爱吃的猪肉白菜馅。”
晓阳趴在桌上,看着账本上的 “8000”,兴奋地说:“爸,咱们能买新的刨子了吗?你上次说那个合金刨子,能刨得更快!”
“买!” 建国摸了摸儿子的头,心里满是踏实,“下个月就买,再进点好木料,争取多接几个活,让咱日子过得更红火。”
建业也笑着说:“哥,我跟五金店的老板说了,以后买螺丝、合页,他给咱算批发价,能省不少钱。下次再有客户要做带五金件的家具,咱成本更低。”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账本上,“8000” 这个数字显得格外温暖。桌上的饺子冒着热气,萝卜干的香味混着饺子馅的香味,飘满了整个屋子。建国看着眼前的家人,心里突然明白:这木工铺赚的不只是钱,更是街坊邻居的信任,是家人的安心,是靠自己双手打拼出来的踏实日子。
第二天一早,“林家木工铺” 的红布帘又准时拉开。建国站在门口,看着来往的街坊,有的笑着跟他打招呼,有的说 “建国,我家的衣柜啥时候好”,还有的带着新客户来 —— 都是王奶奶、刘寡妇他们介绍来的。
阳光落在红布帘上,小凳子的图案晃了晃,像个小小的军功章。建国走进铺子里,拿起刨子,对着块新的松木刨了下去,木屑卷成小卷,落在地上像堆金闪闪的细沙。他知道,只要凭着这门手艺,踏实肯干,往后的日子,一定会像这松木一样,越打磨越光滑,越走越红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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