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阴冷潮湿,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和尘土混合的腥气。唯一的光源来自头顶那盏摇晃的白炽灯,光线惨白,在墙壁上投下扭曲晃动的影子。
银狐被两个黑衣保镖粗暴地押了进来,手腕上的精钢手铐冰冷刺骨。她踉跄了几步,还未站稳,目光就撞上了角落里被捆得结结实实、嘴巴被封住的毒蜂,以及旁边那对瑟瑟发抖、同样待遇的富豪夫妇。
这一眼,让她浑身的血液几乎瞬间冻结。
暗礁会的核心成员……几乎被一网打尽了?这怎么可能?组织行事向来诡秘,根基深厚,怎么会……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浇头,让她控制不住地浑身发抖,牙齿都在打颤。她强迫自己抬头,看向光源之外,阴影深处那个端坐着的男人。
秦弘渊。
他坐在一张简单的靠背椅上,姿态甚至称得上闲适,但周身散发出的强大气场却如同实质,沉甸甸地压在整个地下室的空间里,让人窒息。他没什么表情,眼神平静无波,却比任何凶神恶煞都令人胆寒。
“招吧。”
他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在地下室里清晰地回荡,敲打在银狐紧绷的神经上。
银狐的心理防线在见到毒蜂和富豪夫妇时就已经崩塌了大半,此刻在这位秦爷面前,更是土崩瓦解。她腿一软,几乎要跪下去,带着哭腔急声道:“爷!我招!我什么都招!”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她像倒豆子一样,把自己知道的事情——组织的几个秘密据点、经手过的几桩灰色交易、与其他成员的联系方式、甚至她自己利用家族产业为组织洗钱的路径——都断断续续地交代了出来。
“爷,饶我一命吧!我的家族产业……都可以给您……只求您放我一条生路……”她涕泪交加,早已不见往日那个精致女人的模样。
秦弘渊静静地听着,直到她语无伦次的哀求暂告一段落,才淡淡地问了一句,仿佛只是随口一提:“为什么要加入这个组织?”
银狐一愣,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下意识地回答:“挣……挣钱啊!还有……寻求刺激!”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声音里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怼,“您知道,我当年……是被迫联姻的,那种日子……”
就在这时,秦弘渊打断了她,语气平稳,却抛下了一颗重磅炸弹:“是你当年那个联姻对象家的问题,还是你自己……根本就想摆脱你的父母?”
银狐猛地抬头,瞳孔骤缩,脸上血色尽褪。
他不紧不慢,继续说着那个埋藏在她心底最深、最肮脏的秘密,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扎进她的心脏:“当年你也是小美女一枚,心高气傲,不甘心被家族安排。是老大独龙,和老二孤狼,帮你‘解决’了你的父母,对吧?”
“!!!”银狐浑身剧震,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们的尸体,”秦弘渊的目光似乎能穿透她的血肉,直视她灵魂深处的罪恶,“就在你家那栋旧别墅的后花园,那棵最大的银杏树下。十来年了,倒是没人发现。”
“哐当!”银狐再也支撑不住,瘫软在地,手铐撞击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后背,额前的头发也湿漉漉地贴在皮肤上,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她惊恐万状地看着阴影中的男人,仿佛看到了能洞察一切的恶魔。他怎么知道?这件事除了独龙和孤狼,绝不可能有第四个人知道!
地下室里死寂一片,只有她粗重而恐惧的喘息声。
良久,秦弘渊才再次开口,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却带着终结一切的意味:“说吧,那个Stygian,在哪?”
银狐的精神已经完全被摧毁,她瘫在地上,眼神涣散,机械地回答:“他……他躲起来了……他是个抢劫犯,前些年越狱出来的……行踪一直很隐秘……”
“哦?”秦弘渊微微挑眉,指尖在椅背上轻轻敲了敲,“有点意思。”
审讯又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窗外天色微亮。秦弘渊终于站起身,随意地伸了伸懒腰,骨骼发出轻微的脆响。他吩咐候在一旁的秦奋:“把人看好,一个都不准出岔子。”
“是,爷。”秦奋躬身应道。
秦弘渊没再看地上烂泥般的银狐一眼,径直走出了这间充满压抑和罪恶的地下室。清晨微凉的空气涌入肺腑,驱散了地下的污浊。他坐进车里,手边放着的,是那份关于陆寒星的档案。车子平稳地启动,向着秦家别墅的方向驶去,将身后的一切阴暗暂时抛却。
秦家别墅的书房里,灯火通明,与地下室的阴森判若两个世界。秦弘渊刚踏进门,就看到大哥秦承璋和三弟秦冠屿早已坐在沙发上,面色凝重地等待着。
“二弟!”秦承璋率先站起身,语气带着急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宽慰,“老四那边,病情稳定了些,有好转的迹象。我一听说你拿到了……拿到了小五那混账东西的什么‘暗礁’档案,就立刻赶过来了。”他指了指外面,“佣人和保镖都在四弟病房外守着,三叔不放心,亲自过去照顾耀辰了。”
一旁的秦冠屿早已按捺不住,他性子最是火爆,猛地一拍沙发扶手:“二哥,快拿出来!让我看看这小混蛋到底在外头干了些什么‘惊天动地’的好事!”他咬牙切齿。
秦承璋虽然没说话,但紧蹙的眉头和探寻的目光,也暴露了他内心的极度好奇与不安。
秦弘渊脱下沾染了地下室寒气的大衣,随手递给旁边的佣人,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和冷意。“今天差点露馅,”他沉声道,走到书桌后,“那个叫毒蜂的,眼神毒得很,可能看出了我和五弟相貌上的相似,差点叫破我的身份……被我让人立刻堵住了嘴。”
这话让秦承璋心头都是一紧。他知道二弟此行危险,却没想到差点在细节上栽了跟头。
只见秦弘渊从西装内侧的口袋里,郑重地取出了那份厚实,仿佛有千钧重的档案袋——属于陆寒星,或者说,属于那个他们无比陌生的“五弟”的档案。
兄弟三人立刻围拢到书桌前,秦弘渊将档案袋打开,抽出了里面的文件。起初是沉默的浏览,但随着一页页纸张被翻动,书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
秦承璋的脸色从凝重变得铁青,拿着纸张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抖。秦冠屿更是看得双目圆睁,胸口剧烈起伏,呼吸粗重得如同困兽。
“砰!”秦冠屿再也忍不住,一拳砸在厚重的红木书桌上,发出沉闷的巨响,震得桌上的茶杯都跳了一下。他额角青筋暴起,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颤抖:“这……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
秦承璋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已是一片冰寒与沉痛,他缓缓放下手中的纸,声音沙哑:“我们秦家…………”他看向秦弘渊,眼中是同样的震惊与无法接受的耻辱感。
档案上记录的是将他们秦家八百多年清誉踏在脚下!这件事是让百年贵族之首的秦氏家族丢脸的大事!
书房内,只剩下兄弟三人粗重的呼吸声,以及那无声蔓延的、令人窒息的耻辱与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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