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01的沙发被挪得七扭八歪，曾小贤盘腿坐在最中间的地毯上，面前摆着盘没吃完的小龙虾，油乎乎的手指正对着空气比划：“你们是没见过天宇大学时的样子！那时候他可比现在‘疯’多了——敢在教授的咖啡里加薄荷糖，说‘提神’；敢把实验室的旧显微镜拆了，改成望远镜看女生宿舍的星星；最绝的是，他能对着一盆多肉讲一下午‘植物的电路系统’，听得我们全宿舍都想把他的多肉扔楼下去！”
陈美嘉正往草莓蛋糕上挤奶油，闻言手一抖，裱花袋歪了个角：“真的假的？他现在看着安安静静的，修东西时连呼吸都轻，怎么会做这种事？”
“人不可貌相！”曾小贤嘬了口手指上的汤汁，眼神飘向窗外，像是透过时光看到了当年的宿舍，“他那时候总穿件洗得发白的蓝衬衫，袖口永远卷到小臂，露出手腕上那道修电路板烫的疤——哦对，就是现在还能看到的那道，形状像片枫叶。他说那是‘勇气勋章’，我当时骂他‘傻气勋章’还差不多。”
吕子乔突然凑过来，手里还攥着他的“测试题”笔记本：“他那时候就这么爱拆东西？有没有拆过什么惊世骇俗的？”
“惊世骇俗的可太多了！”曾小贤一拍大腿，“他拆过宿管阿姨的收音机，改成了‘宿舍叫醒服务’，每天早上七点准时播放《运动员进行曲》，整栋楼都被他吵得怨声载道；拆过食堂的刷卡机，说要改成‘按饭量计费’，结果把机器搞短路，害得我们吃了三天泡面；最离谱的是，他把我的闹钟拆了，装了个感应器，说‘听到我打鼾就响’，结果那闹钟凌晨三点总响，差点没被我揍一顿！”
众人笑得前仰后合，胡一菲端着刚切好的水果走过来，挑眉道：“听你这意思，他当年就是个‘麻烦制造机’？”
“麻烦是麻烦，但他总能把麻烦变成惊喜。”曾小贤的语气突然软了下来，拿起颗草莓扔进嘴里，“有次我失恋，在宿舍躺了三天，水都没喝一口。他没劝我，就把我那台旧电脑拆了，重新装了个‘心情感应屏保’——我笑的时候屏保是蓝天白云，我哭的时候就下雨，还会跳出个小人举着牌子说‘曾小贤你笑起来比哭好看’。”
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敲着膝盖：“后来那屏保被全楼男生借去用，都说‘比女朋友的安慰管用’。他就是这样，不会说好听的话，却总在你需要的时候，递过来个带着傻气的温暖。”
陆展博推了推眼镜，突然想起什么：“他大学时是不是很怕生？上次公寓聚会人多，他全程没怎么说话，就坐在角落帮大家倒饮料。”
“怕生？”曾小贤嗤笑一声，“他那是‘选择性社交’！对不熟的人能一天不说三句话，对我们这帮兄弟，能叨叨到半夜。他能记住每个人的喜好——知道我喝咖啡要加三勺糖，知道子乔最讨厌香菜，知道展博吃饺子只蘸醋。有次我们去聚餐，服务员上错了菜，他一眼就看出‘这盘鱼少放了子乔不吃的姜’，比我们自己还清楚。”
陈美嘉手里的裱花袋掉在桌上，奶油溅了她一手：“他现在也是这样！上次我随口说想吃城南那家绿豆糕，第二天他就拎了两盒来，说‘路过顺便买的’，可那家店离他工作室要绕三站路呢！”
“这就叫‘外冷内热’，懂吗？”曾小贤得意地扬下巴，“他当年帮女生修自行车，修完就跑，从来不说自己是谁，结果学校论坛上总有人问‘那个修东西超厉害的蓝衬衫男生是谁’；他给流浪猫搭窝，会在窝旁边放个小牌子，写‘此处有猫粮，请勿驱赶’，字写得比他的作业还认真。”
唐悠悠托着下巴，眼睛亮晶晶的：“那他大学时有没有喜欢的女生？肯定有女生喜欢他吧？”
“还真有！”曾小贤笑得神秘，“外语系有个女生，总借故让他修录音机，每次都带袋他爱吃的橘子软糖。有次那女生鼓起勇气表白，他红着脸说‘我、我得先把你的录音机修好’，结果修到天黑，女生被室友叫走了，他对着录音机愣了半宿，最后把软糖全分给了我们。”
众人笑得更欢了，吕子乔拍着桌子：“我就说他是‘钢铁直男’！当年教我那套‘僚机话术’，合着他自己根本不用啊！”
“他不是不用，是不好意思。”曾小贤摇摇头，“他总说‘真心比话术管用’。有次他看到那女生在图书馆哭，二话不说把自己的笔记全给了她——那可是他熬了三个通宵整理的期末重点，结果自己差点挂科。”
阳光透过窗户，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曾小贤看着众人专注的神情，突然觉得，回忆这些往事就像拆开一封封旧信，那些被时光模糊的细节，原来一直好好地藏在心里。他想起毕业那天，天宇把那台“心情感应电脑”送给了他，说“以后就算不在一个城市，它也能知道你开不开心”；想起他出国前，偷偷往自己行李箱塞了包橘子软糖，附了张纸条说“遇到麻烦就吃一颗，甜的”。
“所以啊，”曾小贤擦掉手指上的油，语气认真起来，“你们别觉得他不好接近。他就是块慢热的石头，得慢慢捂。你对他好一分，他能记一辈子，还回来十分——可能方式有点笨，比如修个东西，送包糖，但那份心，比谁都真。”
胡一菲把水果盘往他面前推了推：“行啊曾小贤，没看出来你对他这么了解。”
“那当然，”曾小贤挑眉，“睡我上铺四年，他打呼的频率我都知道。”他突然压低声音，凑近众人，“偷偷告诉你们，他最怕别人对他说‘谢谢’，一说就脸红；还有啊，他吃饺子真的只蘸醋，跟展博一模一样，你们可以从这点切入，拉近距离！”
客厅里的笑声又响了起来，混着草莓蛋糕的甜香，像首温暖的歌。曾小贤看着窗外那栋老楼，仿佛能看到天宇正蹲在工作室里，对着一堆零件皱眉，嘴角却藏着浅浅的笑意——就像当年在宿舍里，一边抱怨“曾小贤你又把袜子扔我桌上”，一边默默帮他把袜子洗干净的样子。
原来有些人，不管过了多少年，骨子里的那份傻气和真诚，从来都没变过。而能回忆起这些的自己，也算是没辜负那段吵吵闹闹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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