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墙外的脚步声停了。
我坐在槐树杈上,手指搭在断剑鞘口,没动。阿骨打趴在我脚边,尾巴卷着半块冷烧饼,耳朵突然竖起来:“昭哥,他们……站那儿不动了。”
“不动?”我眼皮都没掀,“那是吓住了。”
刚才那一瞬,我让院里七片落叶悬在半空,风一吹,它们该晃,但没晃。连空气都凝着,像被谁按了暂停键。那两人要是真有本事,早该察觉不对。可他们没退,也没硬闯,说明只是普通探子,靠的是符咒引路,不是真本事。
我指尖一松,落叶哗啦落地。
墙外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人膝盖磕在砖上。
“哎哟!”
“闭嘴!你想让他听见?”
声音压得很低,但在这死静的夜里,跟在耳边说话没两样。
我这才睁开眼,冷笑一声:“想看楚家三少爷是不是真疯了?行啊,我给你们看个够。”
话音落,我脚下一蹬,整个人从树杈上滑下来,靴底踩在那道刚愈合的树皮裂口上。我故意用力一碾。
树汁又渗出来了。
但我没让它流。
我盯着那点汁液,心里默念——
**倒流。**
它就开始往回缩,像被看不见的嘴吸回去。树皮重新闭合,连痕迹都没留。
阿骨打看得脖子发僵:“昭哥……你这回连手都没抬……”
“手?”我拍拍他脑袋,“我现在动嘴就行。”
我抬脚往院门走,青袍下摆扫过地砖。走到门缝前,我忽然停住,贴着门缝往外看。
两个黑袍人缩在墙角,一人手里攥着枚铜铃,铃舌断了,正冒着黑烟。
我忽然笑了。
“阿骨打。”
“啊?”
“去开门。”
他一愣:“开?让他们进来?”
“不开门,他们怎么知道——”我抬手,指尖在门板上轻轻一划,“这扇门,我说它开,它就得开。”
话音落,门“咔”地一声,自己弹开了。
那两人猛地抬头,脸色煞白。
我站在门内,背着手,笑眯眯:“二位,大半夜来我家树下遛弯,图个啥?风景吗?我这后院连草都不长,就一棵老槐,还快被你们踩秃了。”
左边那人反应快,立刻抱拳:“小人不知贵府禁地,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见谅?”我歪头,“你们连我是谁都不敢确定吧?刚才那铃铛,是用来测‘邪气浓度’的吧?可惜啊,断了。是不是觉得,测不出来,反而更吓人?”
右边那人手一抖,铃铛掉地上,骨碌碌滚到我脚边。
我没捡,只是轻轻踩住。
“我告诉你们个秘密。”我俯身,声音压低,“你们测的不是邪气,是规则。而我现在——”
“就是规则本身。”
脚下铃铛“啪”地碎成粉末。
两人踉跄后退,连滚带爬翻过墙头,连头都不敢回。
阿骨打搓着手嘿嘿笑:“昭哥,你这波装得……太狠了!他们回去非得尿裤子不可!”
“他们回去?”我拍拍鞋面,“回不去的。这种小角色,任务失败,主子不会留活口。”
他笑容一僵:“啊?那咱不管?”
“管?”我转身往回走,“我管他们死活,不如管明天早市的烧饼涨没涨价。你去一趟,听听人都在说啥。”
他挠头:“还听?昨儿个茶楼都传你踩云出墨祠了!”
“传得不够邪。”我靠回树下,“得让他们信,我不但能踩云,还能让云跪着走。”
阿骨打咧嘴,尾巴一甩,翻墙出去了。
我坐在原地,手指无意识敲着剑鞘。
疯批值系统半天没动静。
过了好一会儿,才蹦出一行字:
“宿主行为已脱离常规疯批范畴,判定为‘神性癫狂’,疯批值+80,持续增长中。”
我没理它。
现在这点分数,跟呼吸一样自然。我不靠它疯,我本来就是疯的。
半个时辰后,阿骨打回来了,手里拎着四个热腾腾的肉烧饼,脸却白得像被雪埋过。
“咋了?烧饼里吃出指甲了?”
“比那还吓人。”他咽了口唾沫,“昭哥,外头……全是你。”
“全是我?”
“茶摊、面馆、赌坊……都在说你。有人说你昨夜归家,足不沾地,连狗叫都绕着你走。还有人说执法队想查墨祠,结果文书刚写好,墨迹全没了,纸变白的!”
他顿了顿,声音发颤,“最邪乎的,是西市那个算命瞎子,拿根竹竿往天上一指,说‘帝都气运已动,有真魔降世,或救世,或灭世’——然后……他把竹竿折了,说不敢算。”
我咬了口烧饼,酥皮掉在掌心:“所以呢?现在没人说我魔法废柴了?”
“谁敢啊!”他瞪眼,“有个醉汉酒后骂你‘废物’,话没说完,嗓子眼就堵住了,脸憋成猪肝色,差点背过气去!旁边人说,是你显灵了,不让你名字被污。”
我笑了:“我没动手。”
“可他们信啊!”阿骨打抓着烧饼,声音发虚,“昭哥,你现在在他们眼里,不是人了。是……是那种……得供起来的东西。”
“供?”我抬头看天,“我宁可他们怕我。”
怕,才会躲。
敬,反而会靠近。
我刚把最后一口烧饼咽下,忽然抬眼。
院墙顶上,一道黑线闪过。
不是人影,是一片薄如蝉翼的符纸,正贴着瓦片边缘缓缓滑行,像只毒蛾子。
我手指一勾。
那符纸“刺啦”一声,凭空撕成两半,打着旋儿飘下来,落地时已经烧成灰。
阿骨打跳起来:“又来?!”
“不是刚才那俩。”我走过去,蹲下捡起半片残符,指尖一搓,“这符用的是影蚀纹,不是市面货。是专门盯着‘异常存在’的追踪符——有人在系统性地布网。”
“影蚀?”
“一个见不得光的组织,专替大人物干脏活。”我站起身,“他们盯的不是楚家三少爷,是‘超常者’。而我现在……太正常了。”
阿骨打挠头:“那你咋办?再吓他们一次?”
“吓?”我摇头,“这次得让他们自己吓自己。”
我回屋,从床底拖出个破木箱,里面全是阿骨打这些年写的“妖界八卦日记”。我翻出一页空白的,提笔写:
“昨夜三更,见黑袍二人潜入楚家后院,埋符于槐树下。未及撤离,被‘他’睁眼看见。符化粉,人遁逃。疑为影蚀会外围探子。——阿骨打亲录”
写完,我吹干墨迹,塞进一个空酒壶里,封好口。
“去,把这个扔到西巷口的泔水桶里。”
“啊?扔了?”
“有人会去捡。”我靠在门框上,“他们要情报,我就给一份‘内部泄露’的情报。”
阿骨打懵懵懂懂接过酒壶,翻墙走了。
我站在院中,抬头看天。
云层裂开一道缝,月光漏下来,照在槐树上。
我抬起手,掌心向上。
树影忽然动了。
不是风吹的。
是它自己扭曲了一下,像被人从底下拽了下。
我眯眼。
刚才那一瞬,树影的形状,变成了两个人跪着的轮廓。
我笑了。
“想查我?”
“行啊。”
“我给你们看的,都是我想让你看的。”
我转身回屋,吹灭灯。
黑暗中,我靠在椅上,闭眼养神。
但没睡。
我在等。
等他们把这份“情报”送上去,等那个幕后的人,看到“他睁眼看见”这四个字时,心里咯噔一下。
等他们开始怀疑——
我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们在看。
三更天,风又起。
我忽然睁眼。
窗纸上,映出一道极淡的影子。
不是人形。
是一只手,正从外面,轻轻按在窗棂上。
指尖泛着青灰,像死人。
我没动。
只是在心里,轻轻说了一句:
“来得好。”
那只手缓缓收回,影子退去。
我坐着不动,但掌心已扣住断剑。
剑没出鞘。
可屋外,那片刚埋下的符石,已经化成了灰。
喜欢疯批魔尊从草包到灭世请大家收藏:(m.bokandushu.com)疯批魔尊从草包到灭世博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