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灵界幽暗的边境裂隙，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扑面而来，几乎凝成实质。
严燕林猛地顿住脚步，瞳孔骤然收缩。
眼前的天幕并非他所知的任何一种颜色，而是一种仿佛巨大伤口结痂般的、病态的紫红。大地干裂，焦黑的土壤中却诡异地点缀着蠕动着的、色彩斑斓的菌斑和苔藓，发出细微的吮吸声。空气中弥漫的已不仅仅是混乱的妖力，而是一种更深层、更原始的疯狂。
“这里…就是妖界？”青萝纤眉紧蹙，周身自动漾起一层淡绿色的灵光护盾，将那股无孔不入的侵蚀气息稍稍隔开，“能量场完全狂暴了，连亡魂的低语在此地都会被扭曲撕碎。”
莫老仙罕见地收起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小眼睛眯成两条缝，警惕地打量着这片光怪陆离的天地，喃喃道：“啧啧，比老道上回溜达过来时，疯得更没边了…小心脚下，小子，这里的石头都可能咬人。”
严燕林沉默不语，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劈山剑。剑身正微微震颤，并非恐惧，而是一种遇到宿敌般的躁动与兴奋。他怀中的九宫碎片灼热得发烫，那股熟悉的、源自九尾的混乱熵能在此地浓郁到了极致，仿佛整个世界的背景噪音，无处不在。
越往里深入，景象越发骇人。
扭曲怪异的植物疯狂滋长，长满獠牙的巨花啃食着路过的小型妖物；浑身骨刺倒竖的妖狼与覆盖着岩甲的妖虎死命厮杀，利爪与尖牙撕裂甲胄与皮肉，鲜血和碎肉四溅；而胜利者往往来不及享用战利品，便被从焦黑土壤中猛然钻出的、布满吸盘的触手状藤蔓缠绕、拖拽、溶解、吸收…
更令人心悸的是，那些被吞噬者并未完全“死亡”。它们的部分肢体、器官甚至特性，竟会在胜利者或那吞噬藤蔓身上畸形地“生长”出来，形成各种违背常理的、令人san值狂掉的融合怪胎。
“它们这是在…进化？”严燕林强忍着胃部的不适，声音干涩。
“或者说，是失控的、指向毁灭的‘退化’。”一个清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三人猛地回头，只见林岚不知何时悄然出现，正操作着一个精巧的罗盘状仪器，屏幕上数据疯狂滚动。“能量读数混乱至极，它们的变异完全无序，只遵循最原始的吞噬与融合欲望，像是在…进行某种献祭。”
“林岚仙子！”青萝面露惊喜，“你怎会在此？”
“追踪熵能峰值而来，这里的信号强烈得像是黑暗中的灯塔。”林岚抬眸，目光扫过严燕林，“也感知到了你们的能量波动。情况比预想的更糟，这里的生态规则已彻底崩坏。”
话音未落，远方骤然传来一声震彻天地的咆哮！那咆哮声中夹杂着无数种妖物的嘶鸣，混乱而疯狂，却又有一丝令人心悸的熟悉感。
几人悄然潜行，躲在一簇不断扭曲蠕动的暗紫色晶丛后望去。
只见一头庞大如山岳的融合怪物正在癫狂地破坏着眼前的一切。它依稀保留着狰骨的狼首特征，但那头颅一侧却畸生出数颗较小的、其他妖物的头颅，互相嘶咬；它的身躯更是由数十种不同妖物的肢体、甲壳、肉翼胡乱拼凑而成，不断有新的肉瘤鼓起、破裂，伸出扭曲的触手或利爪，又很快萎缩消失。浓得化不开的九尾熵能如同黑色火焰般缠绕着它。
“那是…狰骨？”严燕林难以置信。
“生命特征匹配度不足四成，”林岚冷静地分析着仪器数据，“更多的是一种…混乱的聚合意识。它已非昔日妖王，而是这疯狂盛宴的一部分，一个不断吞噬又被吞噬的可悲载体。”
曾经的妖界霸主，如今不过是深渊回响中的一个音符，被那更宏大、更疯狂的旋律裹挟着，永无止境地狂欢与毁灭。
“九尾的力量在这里毫不掩饰。”青萝闭目感应，面色发白，“它不再诱导，不再隐藏，而是彻底释放，鼓励并放大着一切欲望与疯狂，以此为食…”
莫老仙突然用酒葫芦捅了捅严燕林，指向远方地平线上那座不断蠕动、变化的巨大肉山：“小子，瞧见没？那坨玩意儿，就是老道我提过的‘万妖母池’。”
顺着他所指，严燕林看到了一幅足以成为任何生灵噩梦的景象：一座由无数血肉、骨骼、内脏、眼球、利齿组成的庞然巨物正在缓缓搏动，如同活着的山脉。无数形态各异的妖物从其表面诞生，嘶吼着投入彼此间的杀戮与吞噬；更多则如同归巢的工蚁，不断将自己或猎获物融入那肉山之中，成为它的一部分。
母池周围，狂欢达到了顶峰。吞噬、融合、分裂、再吞噬…周而复始，形成一种极端扭曲、绝望而“繁荣”的生态。
“妖界本源…”青萝声音颤抖，“它已被彻底污染，成为了九尾力量最完美的温床和放大器。”
滴滴滴——！
林岚手中的仪器突然发出尖锐警报！“检测到超高强度熵能波动！母池核心正在凝聚某种东西！能量级数突破阈值！”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整个妖界大地开始剧烈震动！远方那万妖母池疯狂蠕动，表面裂开无数道深不见底的缝隙，无数由纯粹污秽能量与血肉凝聚而成的巨大触手猛地探出，如同感知到猎物的章鱼，精准地朝着他们藏身的方向暴射而来！
“它发现我们了！”严燕林厉声喝道，“退！”
四人毫不犹豫，转身向着来路疾奔！身后，血肉触手如排山倒海的浪潮般汹涌追来，所过之处，一切妖物无论强弱尽被卷入、吞噬、融合，成为那潮汐的一部分。
莫老仙边跑边从他那破旧道袍里掏出一把符纸，看也不看地向后抛撒。符纸无火自燃，化作一道道炽热的火墙，稍稍阻延了触手的追击速度。
“右侧！那条裂缝！”林岚疾呼，指向一道狭窄的岩壁裂缝，“那里能量场异常，能干扰它的感知！”
几人险之又险地挤入裂缝，那血肉触手在裂缝外徘徊片刻，疯狂拍打岩壁，震落无数碎石，最终不甘地缓缓退回。
背靠着冰冷粗糙的岩壁，四人喘息未定。裂缝外，妖界的狂欢仍在继续，那疯狂的嘶吼、吞噬声、骨骼碎裂声交织成的交响曲，仿佛是深渊自身发出的、诱惑万物沉沦的回响。
“九尾宿主…不在任何一个个体之中。”青萝眼中灵光微闪，声音带着一丝明悟后的战栗，“它弥漫在整个母池，与妖界本源…不，它就是妖界本源本身。这里的疯狂不是结果，而是一种…供养它的仪式。”
林岚点头，快速操作着仪器：“数据同步显示，熵能浓度在母池中心呈绝对峰值，但无独立意识核心信号。九尾意识已分散性融入整个妖界生态。”
严燕林感受着怀中九宫碎片那几乎要灼穿衣衫的热度，一个冰冷的明悟浮上心头：“所以，妖界既是它的巢穴，也是它的化身。要彻底终结这一切，就必须…”
“毁了那万妖母池，也就是毁了妖界存在的根基。”莫老仙接过了他的话，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但这动静可就闹大发了，其他几界…怕是也得跟着伤筋动骨。”
就在这时，一声更加恐怖、混合了无数痛苦与狂喜嘶鸣的咆哮，自万妖母池的方向轰然传来，穿透岩壁，直抵灵魂深处。那咆哮声中，充满了最原始的挑衅与最黑暗的诱惑。
妖界的狂欢正迈向高潮，而严燕林知道，他们已无可回避地踏入了这深渊的回响之中。
---
喜欢九宫格预言请大家收藏：(m.bokandushu.com)九宫格预言博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