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芜的枯萎之地深处,一片相对嶙峋的石林构成了天然的屏障。左天龙带领着众人穿梭其中,最终抵达了新烈山部的临时营地。
眼前的景象与众人想象中烈山部的奢华暴戾截然不同。没有巨大的骸骨王座,没有用人皮或怨魂装饰的图腾柱,更没有肆意挥霍的能量波动。取而代之的,是依附着天然石壁搭建的、简陋却异常坚固的石屋和棚户。营地外围用削尖的黑曜石和粗犷的妖木构建了层层防御工事,上面刻满了粗糙但有效的防护符文,闪烁着微弱却稳定的土黄色光芒,艰难地抵御着外界无孔不入的污秽气息。
空气中弥漫着草药味、血污味和一种能量过度消耗后的枯竭感,但并不混乱。伤员们被集中安置在几个较大的石洞内,由几位面色疲惫却眼神专注的巫医照料。妇孺们沉默地处理着琐务,或是照看着小块利用微弱净化法阵培育出来的、颜色暗淡的蕈类食物。战士们巡逻、警戒、修补工事,个个面带倦容,身上带伤,但眼神锐利,秩序井然。
这里没有狂热的呐喊,只有一种沉默的坚韧,一种在绝境中求生的、令人动容的顽强。
“地方简陋,让诸位见笑了。”左天龙的声音平静,听不出丝毫窘迫,只有一种实事求是的坦然,“母池的侵蚀无处不在,我们必须将每一分力量都用在维系生存和净化上。”
莫老仙小眼睛扫过那些维持着营地核心区域微弱净化光晕的法阵节点,啧啧两声:“啧啧,用‘地脉顽石’做基,‘灼阳草’粉为引,强行撑起这么个小乌龟壳…小子,你们能在这里撑这么久,不容易啊。”
左天龙微微点头:“前辈好眼力。正是依靠地脉残存的一丝清气和灼阳草的特性,才能勉强抵挡。但地脉日渐枯竭,灼阳草也愈发难寻了。”他的目光转向严燕林,“比起烈山酋长昔日用同族血魂献祭母池换取力量的营寨,这里虽破败,但至少干净。”
他的话很直接,清晰地划清了与过去的界限。
阿蛮和他的磐石部战士站在营地边缘,显得格格不入。他们看着那些虽然疲惫却眼神清明的烈山战士,看着那些不再被恐惧笼罩的妇孺,眼神复杂。旧日的仇恨与迫害记忆犹新,但眼前的一切又与他们认知中的烈山部截然不同。这种矛盾让他们紧绷着脸,无法融入,只能保持着警惕的距离。
左天龙安排族人给严燕林团队和阿蛮部送去了一些清水和食物——份额不多,显然是均分出来的。他自己则引着严燕林走到一处僻静的石崖下,这里能俯瞰大半个营地。
“严兄,”左天龙开口,称呼客气而谨慎,“多谢方才援手,也多谢…愿意信我至此。” 严燕林看着他:“左酋长似乎并不因我杀了烈山而愤怒。”
左天龙沉默了片刻,望向营地里忙碌的人们,声音低沉了几分:“烈山酋长…他的力量源自母池的恩赐,也沉溺于母池的疯狂。为了力量和野心,他献祭了太多同胞,将部族带上了绝路。他的死…或许是一种必然的结局,甚至对很多族人来说,是一种解脱。”
他承认了烈山的罪,也间接承认了严燕林行为的某种正当性。但随即,他话锋微微一转,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复杂情绪:“然而,他终究是烈山部的酋长,是部落传统与力量象征。弑杀酋长…无论缘由为何,对任何一个烈山族人而言,都是内心深处需要艰难跨越的一道坎。我无法代表所有族人感激你,但我个人…理解你的选择,并敬佩你敢于直面母池的勇气。”
这是坦诚的芥蒂,并非仇恨,而是一种基于部落文化本能的、难以立刻消除的隔阂。
严燕林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他欣赏这种坦诚。
左天龙继续道:“诸位实力超群,绝非寻常过客。冒险深入妖界,甚至引得母池如此躁动,所图必然重大。不知…究竟所为何事?或许,我们有可以合作的地方。”他的试探谨慎而直接。
严燕林略作沉吟,决定透露部分真相:“我们确为对抗一场可能席卷各界的劫难而来。需寻找几件关键之物,它们或能遏制母池的力量,甚至解开其根源。此外,我的一位同伴…”他脑海中闪过云笙沉睡的面容,语气沉重了几分,“被一股极其强大而邪异的力量侵蚀,我们需要找到拯救她的方法。这股力量,可能与母池的异变同源。”
左天龙目光一凝:“关键之物…拯救同伴…”他若有所思,“近日母池的疯狂确实变本加厉,且不再是无序的扩张,更像是有目的地搜寻和吞噬着什么…或许与严兄所言有关。至于侵蚀…我部巫医曾记载,烈山酋长后期,其力量也带有一种能扭曲心志、侵蚀神魂的诡异‘毒性’,与寻常的母池污染有所不同。”
信息在初步交换,双方都掌握着拼图的一部分。
就在这时,营地外围的防御符文忽然发出一阵急促的嗡鸣,光芒明显闪烁了几下! 几名战士快速跑来汇报:“酋长!外围警戒法阵感应到强烈的污秽能量聚集!比之前的几次试探都要强!”
左天龙眉头紧锁,看向远方那愈发浓重的紫黑色天际,沉声道:“它们来得越来越快了…像是被什么吸引了一样。”
严燕林也感受到那股熟悉的、令人作呕的压迫感正在快速逼近。
左天龙握紧了手中的青铜战戈,灼热的气息再次隐隐升腾:“看来,母池对我们这里的‘客人’,异常‘关照’啊。”
营地内的气氛瞬间再次紧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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