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域穿梭的眩晕感尚未完全消退，一股熟悉而又更加令人作呕的气息已然扑面而来。
浓郁的腥臭味混杂着某种腐败的甜腻，几乎凝成实质的紫黑色瘴气遮蔽了天空，连光线都变得扭曲而污浊。大地干裂，流淌着粘稠的、仿佛活物般的脓液，昔日嶙峋的石林如今大多被蠕动的肉瘤状物质覆盖，发出沉闷而令人心悸的搏动声。
妖界，他们又回来了。但眼前的景象，比他们离开时更加破败、更加绝望。
“这才过了多久…”阿蛮独眼扫过一片狼藉的荒原，声音沙哑，“母池的污染，扩散得更快了。”他甚至能看到远处一些低阶妖物在互相吞噬，身体发生着扭曲畸变，完全失去了理智。
林岚手中的探测仪器发出急促的警报：“环境毒素浓度上升了百分之三百！生命能量读数持续暴跌！这里的生态正在加速崩溃！”
“哼，烈山那厮当年引狼入室，就该想到有今天。”莫老仙哼了一声，往嘴里灌了口酒，“只是苦了这片土地上还没完全疯掉的生灵。”
左天龙沉默地感受着周围的环境。他体内的纯阳之气本能地躁动起来，对周遭无所不在的污秽与邪恶产生着强烈的排斥和净化欲望。但他强行压制住了这种冲动——经过灵界荒墟的历练，他对力量的掌控已精进许多。金色的气芒在他体表一闪而逝，很快收敛，只留下一种温润而持续的热意，将试图侵蚀他身体的污秽气息悄然驱散。
“坐标确认。”严燕林的声音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他手中，一枚碎片正散发着微光，与星图（或墨枢提供的导航数据）相互呼应，“下一个目标，在万妖深渊。”
“万妖深渊？”阿蛮的脸色微微一变，“那是上古妖王‘裂天’的陨落之地，据说怨气冲天，从无活物能深入核心后归来。现在更是母池力量在妖界的几个主要汇聚点之一…难怪碎片会落在那里。”
墨枢的声音从林岚的设备中传出，带着一丝电子杂音般的凝重：“数据匹配完成。万妖深渊能量反应级别：极度危险。检测到高浓度怨念聚合体与母池污染高度融合特征。建议：极端谨慎。”
没有犹豫的余地。团队收敛气息，在墨枢的路径规划和左天龙的纯阳感知避障下，向着妖界深处进发。
越靠近万妖深渊，周围的景象越发骇人。开始出现被母池完全改造的“巢穴”，扭曲的肉瘤堆积成山，喷吐着毒雾和怪物；天空中有巨大的、如同腐烂蝙蝠般的阴影掠过；大地不时剧烈蠕动，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在地底穿行。他们不得不更加小心，多次绕行，甚至由严燕林出手，以雷霆手段瞬间清除无法避开的威胁。
左天龙能清晰地感觉到，怀中的碎片对遥远深处的某个存在产生了越来越强烈的共鸣。那是一种纯净的、蕴含着宇宙本源规则的召唤，吸引着他前往。
但与此同时，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也开始浮现。
那是一种极其古老、极其强大、也极其怨毒的意识。它如同潜伏在深渊底部的毒蛇，冰冷而贪婪地缠绕着那份纯净的召唤。左天龙甚至能在恍惚间“听”到一些充满怨恨的嘶语和疯狂的呐喊碎片，看到一些上古战场血腥搏杀的幻象。
“呃…”他猛地晃了晃头，脸色有些发白。
“怎么了？”严燕林立刻注意到他的异常。
“碎片…就在下面，很清晰。”左天龙指向远处那道仿佛大地伤疤般的巨大裂谷——万妖深渊。裂谷中翻涌着近乎实质的黑紫色怨气与母池污染，令人望而生畏。
他顿了顿，语气沉重地补充道：“但我还感觉到…另一个东西。一个非常可怕、充满仇恨的东西…它紧紧地缠着碎片，像是在守护，又像是在…吞噬。”
青萝撑开骨伞，灵觉细细感知，俏脸微微发白：“好强的怨魂…而且…不止一个，是无数怨念被强行糅合，又被母池污染放大…形成了一个可怕的聚合体。”
墨枢的数据流快速闪动：“分析左天龙能量感应数据及环境扫描结果…匹配上古记录…概率97.3%：上古妖王‘裂天’残存意识并未完全消散，已与母池污染结合，化为守护碎片的恶灵。其能量 signature 与碎片交织度极高。”
妖王残魂，母池污染，碎片守护者。
这三个词组合在一起，让所有人的心情都沉重了几分。
严燕林凝视着那深不见底、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裂谷，缓缓握紧了劈山剑。
“无论如何，碎片必须拿到。”他的声音冷静而坚定，“准备下深渊。左兄弟，那股怨魂意识，恐怕需要你的力量来重点应对。”
左天龙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纯阳之力的奔腾，又感知着深渊下方那既吸引又排斥他的两股强大力量，重重地点了点头。
战戈在他手中发出轻微的嗡鸣，灼热的气息蓄势待发。
重返妖界的第一战，就将直面这片土地上古之王的怨毒残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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