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寂静。
城北三号仓库。
此地距离市中心十几公里，优势是运河沿岸，水运发达。最早这里还有一个很大的钢铁厂，因为环境污染的缘故，被迁去异地发展。于是这里就出现了大片空地，有几块地已经整顿完成，等待政府将其挂出去拍卖。
可以预见的，这里会成为下一轮房地产开发的沃土。
前景美好，但此刻还显荒凉。
仓库很大，分隔租给很多公司，早几年这里货车进出非常热闹，但因为有拆迁的预期，租约到期后房东就不再续租，渐渐这边就空了。
尤其是夜晚，基本没有人，空旷宽敞又很安静。
而房东恰好就是郑俊项的尊尚集团。
有段时间，郑俊项也想参与房产项目，把陆晨矅忽悠过来，好好地参观过半日。
*
将苏姜送回锦尚府，郑俊项驱车过来这里。
仓库外面破烂简陋，但是里面别有洞天。
陈艺青被他们关在其中的一个小间里，边上有两个男人看着。
郑俊项直接去的办公室，那里有监控，屏幕还挺大的。
“郑哥。”
“嗯。”
郑俊项一屁股坐到老板椅上，抬头看一眼监控。然后他眉毛突地一跳，眯起眼仔细地看。
“你们揍她了？”
他问。
手下人连忙摇头，“来之前就这样了？”
说着，递给他三个手机，“从她包里搜出来的。”
郑俊项又是一愣，“三个手机？玩得这么花？”
而此刻，被强行按坐在椅子上的陈艺青，突然发作起来。
她暴跳起来，往门的方向冲，嘴里嚷着，“放我出去。”
边上的男人不是吃素的，立刻拉住她，又按入椅内。
陈艺青用力地扭着身体，她之前应该是被人狠狠地揍过，额头也有猛烈的撞击，微微结痂的伤口又破了口，鲜血流下来，整张脸看着瘆人。
“我知道错了。我全删，一张都不留。”
她绝望地嚎叫着，嘴角也有伤口，跟着渗出血水来。
郑俊项盯着看，眉头微微皱起，“问她，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话传进去。
边上男人立刻问。
陈艺青眼底掠起慌乱，她停止了挣扎，垂下头，声音低得听不清楚，“我自己摔的。”
话又传出来。
自己能摔成这样？
郑俊项信她个鬼。
靠坐在老板椅上，他将三只手机都操作了一通。
微信的聊天记录显示，其中一个手机不是陈艺青的。
沉思片刻。
郑俊项拿出自己的手机，在电话联系人里翻出一个号码。
用三只手机中的其中一只，拨打这个号码。
结果三只中的另一只手机响了。
郑俊项没有按断，盯着看，脸色沉下，眉头愈皱愈紧。
突然，他坐直起腰，给陆晨矅拨电话。
那头接得快。
郑俊项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与低沉，“晨矅，事情不大妙。”
“嗯？”
“陈艺青被人揍得鼻青脸肿，我们从她的包里搜出三只手机，我试过了，其中一只手机是霍浩的。”
陆晨矅不语，气氛凝滞。
稍后，他问，“相册都看过了吗？”
“看了，相关的照片已经删除、粉碎，包括云端都去看过了，应该删干净了。”
陆晨矅淡定，
“把手机还给她，让手下将她送回原来的地方。”
“好。”
郑俊项也不多说，“那我挂了。”
“嗯。”
陆晨矅随即也挂断了电话。
他的车已经驶至三号仓库的附近，抬起头，他淡声道，“掉头，回锦尚府。”
“好的陆总。”
小顾一直都在开车。
他也是敏感体，初时车厢内气氛不错，后面陆晨矅接了几个电话之后，车厢内突然就清冷了，到后面简直有肃杀之感。
后面又让他把车开来三号仓库，深更半夜跑来这种地方，他嘴上虽然不说，心里却是颤然。
好在不用进去。
车子在宽敞处掉头，之后一溜烟地往人气充足的方向驶去。
*
陆晨矅进门的时候，苏姜在书房里忙碌。
网暴的风潮还未完全过去，表面看人气值爆涨，但是检查下来，也掉了不少的老粉，要重整旧山河呀。
她打算做些活动，慢慢地把人气拉回来。
今晚情况特殊。
她不认为陆晨矅会早归。
没想到外面有动静，接着有熟悉的脚步声，再后面，书房门被推开了。
她的俊美绝伦的老公回来了，站在门边，神情很淡，但是眸光深邃，幽幽地看着她。
她抬头，脸上一半诧异，一半惊喜。
“这么快就回来了。”
陆晨矅微微眯眼，鼻子里出气，轻轻地“嗯”一声。
然后他毫无预兆地转身，往主卧的方向走去。
苏姜眨眨眼，后知后觉地想，这货生气了？气她没有第一时间把他妈妈的事情告诉他。
苏姜自我反省，确也觉出些不妥。
陆晨欣和她讲了一种可能性，说国外的游轮有钓富婆的团伙，万一……
这件事情会搞得很大。
兹事体大，悔之晚矣。
关键还有前例。
陆晨矅已经与她表达过好几回，他是她丈夫，什么事情都要告诉他。苏姜还记得他讲的前一句情话，“我想知道你知道的事情。”
这个男人心思藏得深，有很深的掌控欲。
他俩之间，虽然最终是他退让，去民政局领证、隐婚。但这个结果，却是他一步一步探索得来的，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也是他的主动性成果。
苏姜歪着脑袋，头一回认真地思考陆晨矅的性格特征。
不能用对错，或者好坏来评论。
就是更为具象化地知道，她老公不好惹！
陈艺青这回是踢到铁板了。
至于她。
嗯，陆晨矅生她气了。
然后。
没有然后了。
因为苏姜没觉得自己有做错的地方。
陆晨矅的想法是他的标准，但她有自己的标准，就这件事情来讲，从上帝的视角来看，她应该第一时间劝陆晨欣向陆晨矅坦白，或者自己去坦白。
但，正常人会这么做吗？
她想好了。
如果陆晨矅第一时间把这件事情告诉他爸爸。
那她马上认错，保证一个磕绊都不打。
苏姜不是那种内耗的性格，想定离场，不再纠结。
低下头，她继续写文案。
一忙又是半个多小时，终于写完，拿起手机看一眼，时间已经接近十二点了。
关于删照片的事情，苏姜其实没太当回事，陈艺青又不傻，老实配合就行了。
至于她脸上的伤。
苏姜在地下车库看过她和霍浩的相处方式。
大概率是霍浩打的。
打女人的男人比狗不如，但是陈艺青也是活该。
只能说是一笔糊涂账。
这时候，主卧内闭目养神的陆晨矅接到郑俊项的电话。
“人已经送回去了。”
“嗯。”
陆晨矅深思熟虑，话语还是淡，“飞机明天上午十点钟到机场，许汲会去处理，完了会给你打电话，然后你就去报警。”
“实话实说。”
“对。”
停顿片刻，陆晨矅又说，“苏姜这边，我会和她讲。”
郑俊项应下，“好的，我会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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