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勤闻言,急忙拱手,诚恳道:“魏大人言重了,下官只是提出来一个想法,出力的还是太医署诸位同僚。”
“无妨,太医署之职,也只是对你懂得医学的认可,期望你还能有奇思。重赏还在后头,放心。”
他顿了顿,继续道:“当初欧阳信本公向我举荐你,只道你于算学上有新奇见解,可启童蒙。”
“未料你不仅于此,更能由农事而观民生,由民间旧闻而察防疫大道。”
“这‘牛痘接种’一议,看似奇想,实则根植于细微观察与大胆求证。”
“更难得的是,你深知此事体大,不矜功,不冒进,坚持交由太医署严谨验看。”
“此等见识、胸襟与沉稳,远非寻常年轻官吏所能及。”魏徵大为感叹。
张勤忙谦逊道:“魏公谬赞了,下官只是侥幸有所闻,不敢贪天之功。”
魏徵摆摆手,示意他不必过谦,目光变得更为深远。
“我在东宫多年,见过不少青年才俊,或锐意进取,或谨小慎微。”
“然如你这般,既能脚踏实地于农事工巧,又能仰望星空于医道防疫,更难得的是心怀悲悯,以惠民为本者,实属凤毛麟角。”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正色面对张勤,语气格外郑重。
“张司农,老夫虚长你些年岁,于这经史子集、为官之道,也算有些心得。”
“今日见你为国为民立此大功,却依旧谦冲自牧,老夫心中甚是欣慰,亦起爱才之念。”
“不知…你可愿拜在老夫门下,日后你我以师生相称?”
“老夫虽不才,必当倾囊相授,于这朝堂风云、经世济民之学,或可为你指引一二。”
张勤闻言,心中一震。
魏徵竟要收他为弟子!这无疑是极大的认可和抬举。
一旦成为魏徵的门生,他在士林中的声望、在东宫体系内的位置,都将更加稳固。
这层关系,比单纯的上下级或合作者要紧密得多,是一张极有分量的护身符。
他立刻深深一揖,语气带着感激与恭敬:“魏公青眼,晚辈…学生张勉之(张勤,字勉之),感激不尽!”
“公之高风亮节、学识渊博,学生早已心向往之。”
“能得公不弃,收入门墙,实乃学生三生有幸!只是…”
他略作迟疑,坦诚道,“学生才疏学浅,恐有辱师门。”
“且学生志趣多在实务,于经义文章一道,根基尚浅,还需老师日后多多教诲鞭策。”
魏徵见他答应,脸上露出真切的笑容,上前一步虚扶起他。
“好好好!根基浅不打紧,有心向学便好。为师看重的,正是你这份不尚空谈、注重实务的赤子之心。”
“从今往后,你我便以师生相称。在外人面前,礼仪如常即可,私下里,不必过于拘束。”
“是,老师!”张勤再次行礼,这一次,称呼已然改变。
魏徵满意地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吧,随为师去太医署。”
“你既兼了这参赞医事的职责,日后与太医署打交道的时候还多。有这层身份在,许多事情也更便宜些。”
师徒二人继续前行,关系已然不同。
张勤跟在魏徵身后半步,看着老师清瘦却挺拔的背影,心中安定不少。
师徒二人行至太医署衙门外,早有得到消息的署令与几位主要医官在门口等候。
署令是一位年约五旬、面容清癯、目光睿智的老者,身着深绿色官袍,见到魏徵,连忙上前拱手。
“魏洗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魏徵还礼笑道:“周署令客气了。今日老夫是专程带一位新任同僚来与诸位相识。”
说着,侧身引见张勤,“这位便是新授的太医署丞,参赞医事的张勤张署丞。”
“想必牛痘接种之法,诸位都已熟知,此法最初便是由张署农洞察民间智慧,整理上奏的。”
那周署令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脸上瞬间堆满了热情甚至带着几分钦佩的笑容。
他上前一步就握住了张勤的手,用力晃了晃。
“哎呀!原来您就是张署丞!久仰久仰!不,是该说佩服,佩服啊!”
他身后几位医官,有掌管瘟疫方剂的太医博士,有精于疮疡的医监,也都围了上来,纷纷向张勤拱手致意,眼神里充满了好奇与敬意。
“张署丞,您可真是帮了我们太医署,不,是帮了天下百姓一个大忙啊!”
周署令语气激动,“不瞒您说,当初接到东宫转来的那份议状,我等初看之下,只觉得是天方夜谭,将信将疑。”
“但依您所言,谨慎验看,先在可控之人身上小规模试种,结果……结果真是神乎其技!”
“接种者反应轻微,而后面对痘疮毒疫,竟真的大多安然无恙!此乃活人无数之功德!”
那位太医博士也接口道:“正是!署丞之法,不仅有效,更难得的是思路清奇,由牛及人,避重就轻,实开防疫之新径!”
“下官等以往只知被动应对,消杀隔离,从未想过竟可主动‘预病’以免疫!”
“真是茅塞顿开!茅塞顿开呀”
精于疮疡的医监则更关注技术细节。
“张署丞,您提议的取痂制粉、划痕接种之法,比直接取用脓液确实稳妥得多,大大降低了邪毒入侵的风险。”
“只是这痂粉活性的把握、接种深浅的尺度,还需在实践中不断摸索优化,日后还望署丞多多指点。”
面对众位专业医官如此热情的肯定和请教,张勤心中温暖,更是谦逊,连连拱手。
“诸位前辈言重了!折煞晚辈了。”
“此法乃民间智慧结晶,下官不过转述。能成今日之功,全赖陛下、太子殿下圣明决断,魏公鼎力支持,更是诸位太医署同仁不辞辛劳、严谨验证之功!”
“下官于医道实是门外汉,此番蒙殿下恩典,忝居此位,正是要向诸位前辈多多请教学习。”
“日后有关疫病防治、医药革新之事,还望诸位不吝赐教,我们一同参详。”
他这番话既把功劳归予众人,又摆正了自己学习者的位置,态度诚恳,顿时让周署令等人好感倍增。
周署令笑道:“张署丞过谦了!您这‘门外汉’的一个想法,可抵我等皓首穷经啊!”
“来来来,快请进署内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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