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氏对着铜镜,问道:“可知是何物?”
阿芸摇头:“送来的人只说叫‘香皂’,盥洗用的。”
“香皂……名字虽俗,东西倒实用。”
卢氏用布巾拭干脸,吩咐道,“且收好,晚间沐浴时再用用看。”
晚间,魏徵处理完公务,准备沐浴解乏。
卢氏想起那香皂,便让阿芸取了一块送去浴室。
魏徵浸在热水中,依言用了那香皂,浑身搓洗一番,起来后只觉通体舒坦,往日沐浴后皮肤常有的涩感竟减轻不少。
他披上衣袍,回到内室,对卢氏道:“夫人,今日那‘香皂’倒是新奇,洗后颇觉爽利,比澡豆似乎更去垢。”
卢氏笑道:“正是呢,妾身晨起用了,也觉得好。这张公子,心思总是巧的。”
魏徵捻须沉吟:“勉之这孩子,于格物之道,确有天赋。先是农具算学,如今连这盥洗之物也能别出心裁,难得。”
与此同时,送往东宫、秦王府、李靖、王珪等府上的香皂,也经历了类似的“发现”过程。
或是由浆洗的婢女偶然试用,发现去污奇效。
或是由好奇的子弟率先尝试,觉其沐浴舒适。
不过一两天功夫,“香皂”其名其效,便在几家府邸的内宅和仆役间悄然传开,引得各家管事纷纷暗中打听来源。
在香皂送往魏府等的时候,张勤也特意选出五块成型最好、颜色最匀净的肥皂,用更精致的檀木小盒装了。
又铺开一卷奏表,提笔斟酌字句。
他在表中先叩谢陛下赐爵蓝田县子、授永业田之恩,言辞恳切。
“臣每念天恩,惶悚无地,唯思竭尽驽钝,以报万一。”
接着,才似不经意地提及“臣近日偶检杂书,得见一古时盥洗之法,试制为‘香皂’小物,似较澡豆略堪使用”,
并强调“此微末小技,本不足呈于御前,然念及或可稍解宫人浣洗之劳,故冒昧献上,伏乞陛下及后宫一笑”。
通篇未提任何进献目的或功劳,姿态放得极低。
他让来福将奏表与木盒一同送往宫中通事舍人处,依例呈递。
木盒与奏表先到了内侍省。
负责查验的宦官按例试用,确认无害且去污有效后,依程序将东西呈送御前,但每日此类进献之物不少,并未引起李渊特别注意。
那盒香皂便被收入内库,与其他贡品放在一处。
几日后,尹德妃身边一名得宠的小宦官,在与其他宫人闲聊时,听闻宫外几家显赫府邸近来都用上了一种叫“香皂”的新奇物件,盥洗效果极佳,连东宫和李靖将军府上都在用。
【尹德妃,就是两个致力于要害死李世民的妃子之一,另一个张婕妤】
这小宦官心思活络,想起前日内库入库记录中,似乎有蓝田县子张勤进献的名为“香皂”之物,便悄悄去内库查证,果然找到那檀木盒。
他寻了个机会,在伺候尹德妃梳妆时,故作无意地提起。
“娘娘,奴婢听闻宫外近来时兴一种叫‘香皂’的物事,沐浴净面甚是爽利,连太子洗马魏徵府上、李靖将军府都在用呢。”
尹德妃正对镜描眉,随口道:“哦?又是哪家弄出的新奇玩意儿?”
小宦官压低声音:“巧的是,前儿正好有位新晋的蓝田县子张勤,进献了几块进宫,说是自家试做的。”
“奴婢查过,东西就收在内库。”
尹德妃来了兴趣:“既是宫外都说好,取来本宫瞧瞧。”
小宦官连忙取来香皂。
尹德妃试用后,觉其泡沫细腻,洗后肌肤光滑,果然比寻常澡豆舒适,心中欢喜。
当晚服侍李渊时,就对李渊提起。
“陛下,今日用了那张勤进献的‘香皂’,倒是别致好用。
听闻宫外诸勋贵府邸都已用上了,都夸好呢。”
李渊这才想起前几日似乎是有这么个奏表,当时未及细看。
他轻抚着尹德妃的肌肤,笑道:“爱妃既觉得好,便多用些。那张勤…可是献牛痘法的那个司农丞?”
“正是他。”尹德妃道,“这孩子倒是个有巧思的,弄出的东西都实在。”
李渊点点头,那晚倒是对尹德妃更加宠幸。
次日,李渊便命内侍将张勤的奏表找出来细看。
见文中只谢恩、献物,并无半句请赏或邀功之言,心下更觉满意。
更是听闻城中对着香皂议论纷纷,他沉吟片刻,吩咐道:“明日倒是稍闲,召张勤明日未时两仪殿见驾。”
接着,张勤恭敬入殿,行礼如仪。
李渊看着阶下这位年轻的县子,语气平和。
“张县子,你所献香皂,朕与贵妃试过了,确有其效。此皂可还有多余?可能再进献些来。”
张勤心中一动,恭敬回道:“承蒙陛下与娘娘不弃,臣感激不尽!眼下此物仍是臣与家人小锅试制,所出有限。”
“臣正打算近日觅一处小院,招募三五个可靠人手,建个小工坊,稍扩产量。”
“待工坊产出稳定,臣定当优先、足量供应宫中用度,绝不敢有误。”
李渊听了,笑道:“你小子,倒是个实在性子,没说大话。你奏表中言,此物乃依古法所制?”
张勤躬身道:“回陛下,臣确是从些散佚杂记中见得只言片语,反复试制方成。”
“此物取材寻常,不过是油脂、草木灰等,胜在去污便捷。”
“臣以为,若能量产,或可惠及更多官民。”
李渊颔首:“朕亦有此意。这工坊,还需你来张罗。”
“然朕觉此物甚好,愿从内帑拨些钱帛,算作入股工坊。”
“你放心去办,产出之物,宫中所得,照价付之。”
“所得利钱,朕的内帑,按股分红便是。”
张勤再次躬身道:“陛下天恩,臣感激涕零!陛下信重,臣必竭尽全力,将工坊办好。”
“一切但凭陛下旨意,臣定当详细拟定章程,将工坊账目,一一列明,呈报陛下御览。
李渊见他态度恭顺,满意地捋须微笑。
他捻须沉吟片刻,又想到一个具体问题,便开口问道:
“张卿,既由朝廷来办这香皂工坊,依你之见,此物该如何定价,方能既惠及百姓,又不亏本?”
张勤早有腹案,但他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先恭敬地反问:
“陛下圣明,虑事周详。臣斗胆请问陛下,您试用此皂时,觉其与寻常澡豆相比,价值几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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