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松涧的焦土上，童真罐的碎片嵌在黑褐色里。
淡蓝的瓷片、印着“甲级”的残罐、沾着童真残液的罐盖，全被业火烤得发黑，踩上去“咯吱”响，像咬碎的孩童笑声。悟空蹲在碎片堆边，指尖碰了碰一块印着歪扭太阳的瓷片，瓷片瞬间化成细雾，飘向远处的雾色——那雾是灰黄色的，和枯松涧的暗红雾截然不同，裹着股陌生的香火气，是往车迟国的方向。
“别碰那些碎片。”八戒走过来，钉耙尖齿戳开悟空的手，“上面沾着‘童真残留’，会勾出你的丹炉恐惧——系统要留着你的恐惧，去车迟国当‘信仰对比料’。”
悟空缩回手，指尖的魂血滴在焦土上，瞬间被吸干。
半透明的身体还泛着淡红，是火云洞共振留下的痕迹，胸口的“丹炉恐惧”光凝成细痕，一碰到远处灰黄雾的方向就发颤。“车迟国……”他声音发哑，往雾色望去，“又是他们的‘工厂’？”
唐僧站在他身后，怀里的通关文牒烫得发疼。
牒上的字换了新的：“枯松涧节点收尾，童真燃料回收率98%，已同步至天庭‘情绪库’。下一步：前往车迟国，触发‘信仰实验’节点。1. 悟空‘丹炉恐惧’需作为‘恐惧香火’参照物；2. 八戒‘情欲’需与‘虔诚香火’对比；3. 沙僧‘绝望’需记录实验数据。”他把文牒往袖里塞，怕悟空看见“参照物”三个字——他知道，悟空连恐惧，都要被当成实验的“样本”。
沙僧的骷髅项链突然亮了。
淡蓝光冲破枯松涧的暗红雾，映出幅灰黄色的画面：车迟国的城门上挂着三尊石像，是虎鹿羊三仙的雕像，雕像底座刻着“信仰实验对照组”，底座下堆着无数个小泥人，泥人手里拿着香，香灰里裹着淡红的痕——是“虔诚香火”燃烧后的残留，混着凡人的情绪碎片。“是车迟国……”沙僧嘶吼，蓝光照得他鳞片发白，“他们把凡人的信仰当‘实验品’，用恐惧和虔诚对比，看哪种‘香火’纯度更高！”
八戒的控制锁突然泛出灰黄的光。
锁身勒得手腕的旧痂裂开，血珠滴在焦土上，被锁吸进去，锁上“情欲·业火对比料”的字消失，换成“情欲·信仰参照料”。“前面的土是‘信仰预警土’。”他声音冷得像块冰，钉耙尖齿戳向远处的灰黄雾边缘——土是灰黑色的，里面嵌着细小的香灰，“踩上去会闻到香火味，是系统提前让我们适应‘信仰场’，怕到了车迟国，情绪数据波动。”
悟空慢慢站起来，铁棍在手里晃得发沉。
蓝光里的车迟国石像，在他眼里突然和天庭观测员的脸重叠——都是冰冷的“实验者”，把众生的情绪、信仰、恐惧，全当成可以称量的“原料”。他往灰黄雾走了两步，脚刚碰到预警土，一股陌生的香火气钻进鼻子，瞬间勾出丹炉的幻象——炉口的火舌裹着“信仰香火”，像在烧他的恐惧，耳边响起观测员的机械音：“恐惧香火纯度75%，虔诚香火纯度60%，符合实验基础阈值。”
“又是实验……”悟空嘶吼着，铁棍往预警土砸去。
“砰！”
铁棍砸在土上，震出无数香灰，灰里裹着的情绪碎片飘起来，是凡人的“虔诚”——有老农求雨的祷告、书生求功名的心愿、妇人求平安的呢喃，这些碎片刚飘起来，就被灰黄雾吸走，变成“实验数据”的一部分。“你们连凡人的心愿都要偷……”他声音发哑，半透明的身体因为愤怒开始泛红光，“连信仰都要当成‘对比样本’，你们到底有没有心？”
观测员的声音从灰黄雾里钻出来。
机械音混着香火气，没半点温度：“车迟国信仰实验预备启动。1. 虎鹿羊三仙已完成‘恐惧统治’布置，需采集‘恐惧香火’纯度80%；2. 悟空‘丹炉恐惧’需与‘恐惧香火’共振，提升数据精度；3. 禁止提前破坏实验场，确保对比数据完整。”
唐僧突然攥紧了通关文牒。
牒上的“禁止破坏实验场”几个字像针，扎得他喉咙发紧——他想起双叉岭推随从的瞬间，想起宝象国国王的眼泪，想起火云洞的童真罐，原来他们一路走来，连“拯救”的权利都被系统剥夺，只能看着凡人被当成“实验品”，看着香火里裹着的恐惧，变成天庭的“能量”。
“别攥了，文牒会烫破你的手。”八戒走过来，钉耙戳了戳唐僧的手背，“系统要的就是你的‘愧疚’，你的愧疚越纯，越能反衬车迟国凡人的‘麻木’，实验数据越完整——你不过是他们的‘情绪对照物’。”
沙僧的项链暗了下去。
淡蓝光消失前，最后映出车迟国的街道：凡人手里拿着香，麻木地往三仙庙走，香灰落在他们的衣襟上，没人擦；庙门口的石台上，堆着没烧完的香，香火里裹着淡红的“恐惧”，飘向云端的观测阵——阵里坐着几个穿白袍的人，手里拿着记录板，面无表情地勾画着“纯度80%”的字样。
悟空看着灰黄雾里的景象，突然不挣扎了。
他收回铁棍，指尖的魂血滴在预警土上，和香灰混在一起，变成灰红色的泥。“我们走。”他声音很轻，带着疲惫，“去车迟国，看看他们的‘信仰实验’，看看凡人的香火里，到底裹着多少恐惧。”
唐僧跟着他走，手里的文牒还在发烫。
八戒和沙僧跟在后面，一个控制锁泛着灰黄光，一个项链没了半点光。枯松涧的焦土被他们踩在身后，童真罐的碎片留在原地，像一个个小小的墓碑；前方的灰黄雾越来越浓，裹着香火气，裹着观测员的机械音，裹着车迟国凡人的麻木，像一张巨大的“信仰网”，等着他们钻进去，成为又一场实验的“样本”。
悟空走在最前面，胸口的“丹炉恐惧”光还在发颤。
他知道，前面的车迟国，没有业火的灼烫，却有比业火更冷的“信仰收割”；没有童真罐的破碎，却有比破碎更残忍的“麻木”。而他的恐惧，他的愤怒，他的恨，全是系统算计好的“实验变量”，连反抗，都成了实验的一部分。
灰黄雾里，车迟国的石像影子越来越清晰。
底座上的“信仰实验对照组”几个字，在雾里闪着冷光，像在嘲笑这场名为“取经”的收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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