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裹着抢水的嘶吼，往耳朵里灌。
河床东侧的土坡下，藏着个浅坑，坑里积着半坑浑浊的雨水，还飘着几根枯草。三个瘦得只剩骨头的汉子扑在坑边，手往水里伸，指甲抠进对方的胳膊，血珠渗出来，混着黄沙往下掉，滴进水里，晕开淡红的痕。“是我的！”最壮的汉子嘶吼着，一拳砸在另一个人的脸上，对方倒在干裂的地上，嘴角淌着血，却还伸手往坑边爬，“我儿子快饿死了，这水该我喝！”
悟空的铁棍在手里攥得发紧，手臂上的火纹又开始发烫。
他想冲过去拉开他们，脚刚抬，就被沙僧拉住。沙僧的骷髅项链亮着冰冷的淡蓝光，光里跳着细小的字：“系统观测员已抵达，正在记录‘抢水冲突’数据——冲突强度达标，道德底线下降曲线+0.05%”。“别去！”沙僧的声音发颤，蓝光抖得像要碎，“他们在看，在记，你一插手，数据就乱了，系统会用更狠的招逼这些人！”
唐僧站在土坡上，掌心的碎石硌得生疼。
他看着坑里的浑水，看着互相撕打的汉子，双叉岭随从被老虎撕碎的画面突然冒出来——同样是为了活，同样是被逼到绝境，只是这次，逼他们的不是老虎，是神佛设的赌局。“活……”他低声念着，声音被黄沙盖过，眼泪混着沙粒往下掉，砸在干裂的地上，瞬间就没了痕迹，“连活着都要抢，连一点体面都没有……”
认知茧里的八戒突然不笑了，眼睛盯着土坡下的抢水现场，眼神里没了嘲讽，只剩一片空茫。
“体面？”他的声音透过茧壁传出来，哑得像生锈的铁，“在饿和渴面前，体面早被啃成渣了——你以为那些神佛不知道？他们就是要看着这一幕，看着人变成疯狗，这样‘恐惧香火’才纯，才够修补他们的破钟。”茧壁又往内缩了缩，勒得他胸口起伏，血沫沾在茧上，和淡红的绝望能量混在一起，像块脏污的疤。
“说得对。”一个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悟空猛地抬头，看见云层里站着个穿银白长袍的人，手里拿着块透明的玉牌，牌上跳着密密麻麻的数字——是刚才抢水冲突的“情绪强度”“道德下降值”。那人面无表情，眼神像淬了冰，扫过土坡下的混乱，玉牌上的数字又跳了一下：“冲突持续时间12息，情绪能量纯度89%，符合预期。”
“你是谁？”悟空嘶吼着，铁棍指向云层，“是玉帝的人？还是如来的观测员？”丹炉的恐惧突然被怒火压下去，他不想再忍，不想再看着这些人把人命当数据算。
“观测员。”那人的声音没半点起伏，玉牌转向唐僧，“玄奘，你的‘愧疚情绪’波动较大，可作为‘道德崩溃’的催化剂——建议你明日前往郡西的破庙，那里还有最后一批藏粮，你出现时，粮荒冲突会更激烈。”
沙僧的项链突然爆发出刺眼的蓝光，光里跳出新的字：“玉华州克隆实验预警：灵山‘兵器部’需凤仙郡‘道德崩溃情绪’作为‘克隆士兵情绪模板’，若凤仙郡任务未按时完成，玉华州将提前启动‘活体实验’，目标——凤仙郡幸存黎民。”“是连环套！”沙僧嘶吼，蓝光抖得他手发麻，“他们不仅要这里的情绪，还要用这里的人当玉华州的实验品！”
唐僧突然攥紧手里的碎石，指甲嵌进石缝里，血珠渗出来。
他看着云层里的观测员，看着土坡下还在抢水的汉子，突然觉得信仰崩塌后的麻木里，生出一股狠劲——不是对黎民，是对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佛。“我不去。”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硬，“我不会去破庙，不会帮你们逼疯这些人——要实验，要数据，你们自己来！”
观测员的玉牌闪了闪，数字变成红色：“拒绝执行任务，触发惩罚机制——今夜凤仙郡降温，最低温度可冻毙无遮蔽黎民，预计‘绝望情绪’提升15%。”说完，他转身消失在云层里，只留下玉牌上的红色数字，像道血痕挂在灰天上。
土坡下的抢水冲突停了。
最壮的汉子抱着半瓢浑水，往村落的方向跑，另外两个倒在地上的人，慢慢爬起来，拖着脚步跟在后面，眼神里只剩麻木。黄沙又开始飘，风裹着刺骨的冷，往每个人的衣领里钻——今夜的降温，又会带走多少条命？
悟空的铁棍掉在地上，溅起细沙。
他看着唐僧紧绷的脸，看着沙僧发抖的手，看着认知茧里空茫的八戒，突然觉得浑身发冷——凤仙郡的赌局不是终点，是玉华州实验的起点，他们像被绑在传送带上，从一个地狱，被推向另一个更黑的地狱。
沙僧的项链蓝光慢慢暗下去，最后一行字停在玉牌上：“玉华州已准备好‘克隆兵器’，只待凤仙郡的‘情绪模板’……”
夜开始沉，风更冷了。
凤仙郡的干裂土地上，抢水的痕迹还在，血珠被黄沙半掩，像颗颗碎掉的泪。从凤仙郡的抢水疯潮，已经露出了神佛更残酷的獠牙——他们要的不是香火，是能批量生产的“情绪武器”，而玉华州的克隆战争，正等着用凤仙郡黎民的绝望，当第一颗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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