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渊的魔气旋涡已凝成实体,像一只倒扣的巨碗,压得人喘不过气。镇魂塔的最后一层光幕“咔嚓”裂开细纹,塔下的黑色浪涛中,魔尊本体的轮廓愈发清晰——那是一团由无数怨念凝聚的黑影,隐约能辨出四肢形状,每一次蠕动都让深渊震颤。
戴青铜面具的人影举剑指向光幕,黑袍下的手指骨节分明,握着剑柄的姿势竟与林澈母亲当年的剑招有三分相似。“知道吗?你母亲当年就站在这里,用灵族血脉为祭,才勉强补上塔的裂痕。可惜啊,她太心软,不肯用你的命续力,否则我何至于等三百年。”
林澈的渊麟剑嗡鸣作响,剑光劈开扑面而来的魔气:“你不配提她!”光链金芒暴涨,与水伶月的冰魄玉蓝光交织,在半空织成“灵族守护阵”——这是母亲留下的阵图,此刻由他和水伶月共同催动,阵纹中浮现出无数融雪草与忘忧花的虚影,那是灵族最温柔也最坚韧的力量。
“心软的下场,就是消亡。”面具人低笑,黑剑划破光幕,塔下的黑影猛地抬头,露出一双燃烧着绿火的眼。“看看这魔尊本体,多完美的力量容器!只要献祭了灵族最后的血脉,我就能与它共生,到时候三界都是我的。”
“你做梦!”小远突然从水伶月身后窜出,举着一叠画满融雪草的符纸往前冲,“师兄说过,邪不压正!这些符是我用晨露调和朱砂画的,比你的黑魔法厉害!”符纸在空中炸开金色的光屑,竟真的逼退了靠近的黑影。
李长老带着药队从侧面迂回,洒出的“镇魂散”在魔气中凝成白雾,雾里浮着无数细小的光粒——那是用忘忧花粉混合灵泉水制成的,专克怨念。“林小子,牵制住他!我们修复光幕!”
水伶月的冰箭如流星连射,每一支箭尾都系着融雪草编的绳结,射中黑影便绽放出冰晶般的光网。“灵族的力量从不是献祭,是守护。”她冰魄玉贴在塔身,蓝光顺着裂痕蔓延,“你看这塔砖上的刻痕,都是历代灵族人用生命拓下的守护咒,哪有半点献祭的痕迹?”
面具人动作一滞,黑剑的攻势慢了半分。
林澈抓住破绽,渊麟直刺面具缝隙:“你根本不懂!母亲当年留下的不是遗憾,是希望——她相信总有一天,我们能靠自己守住这里,不需要血脉献祭,不需要以命换命!”光链突然散开,化作无数细小的金芒,没入深渊下的黑影中。那些金芒触到黑影,竟激发出点点白光——那是被怨念吞噬的灵族族人残魂,此刻正顺着光链往上升。
“不可能……”面具人后退半步,黑袍下的肩膀微微颤抖,“它们本该被怨念同化,怎么会……”
“因为执念会消散,约定不会。”林澈的声音响彻深渊,“母亲与族人约定守护这里,我们与她约定完成未竟的事,这些约定比你的共生咒强百倍!”
话音刚落,镇魂塔的裂痕处突然冒出无数翠绿的嫩芽,顺着光幕攀爬——那是融雪草的种子,被小远的符纸带着落入塔缝,此刻竟在魔气中生根发芽。嫩芽缠绕着光链金芒,将裂开的光幕重新织合,塔下的黑影发出痛苦的嘶吼,绿火般的眼渐渐黯淡。
面具人看着重新亮起的光幕,突然扯下脸上的青铜面具——那张脸,竟与林澈母亲有七分相似,只是眼角的皱纹里刻满了偏执。“我只是想完成她没做完的事……我只是想让灵族不再弱小……”他喃喃着,黑剑“当啷”落地,被藤蔓般的融雪草缠绕。
深渊的风渐渐平息,魔气旋涡化作漫天光点,与融雪草的嫩芽交织成星雨。林澈望着塔下重新沉寂的黑影,突然明白母亲当年的选择——最强大的守护,从不是玉石俱焚,而是在绝望中种下希望的种子。
水伶月拾起地上的青铜面具,面具内侧刻着一行小字:“吾妹林月,勿念。”
“是你母亲的兄长。”李长老叹了口气,“当年因理念不同与你母亲决裂,没想到执念成魔。”
林澈将面具轻轻放在融雪草旁,光链金芒温柔地包裹着它。远处,小远正举着符纸欢呼,李长老的药队在修复塔身,水伶月的冰魄玉映着新生的嫩芽,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他抬头望向幽冥渊的天空,云层裂开一道缝,阳光洒在镇魂塔的尖顶,像母亲当年微笑的模样。有些约定,终将在传承中绽放出比力量更耀眼的光。
幽冥渊的魔气旋涡散去时,天边恰好泛起鱼肚白。镇魂塔的光幕在融雪草嫩芽的缠绕下重归完整,那些曾被黑影吞噬的灵族残魂,顺着光链化作点点荧光,落在塔下的黑土中。林澈蹲下身,看着荧光渗入的地方冒出细小的绿芽,忽然想起母亲日记里的话:“最烈的怨念,也能开出最柔的花。”
戴青铜面具的老者——也就是林澈母亲的兄长林岳,此刻正坐在塔基上,望着那些绿芽出神。他黑袍上的共生咒纹路已渐渐褪色,露出底下灵族特有的叶脉纹身。“当年我看着她用血脉补塔,看着她把你藏进忘忧花海,总觉得她太傻。”他声音沙哑,像被魔气磨过的石头,“我偷了族里的禁术,想炼出能对抗一切外敌的‘魔灵’,却把自己炼成了半人半魔的怪物。”
水伶月递给他一瓶灵泉露:“她不是傻,是信。信总有一天,灵族的孩子能笑着走在阳光下,不用再靠血脉献祭求存。”瓶身上的冰纹在晨光中融化,滴在地上,竟也催出一抹新绿。
林澈走到林岳身边,将一卷旧物递过去——那是母亲留下的灵族图谱,里面夹着张泛黄的字条,是林岳年轻时的笔迹:“妹,等我炼出最强的守护兽,就再也没人敢欺负你。”
林岳的手指抚过字条,突然老泪纵横:“原来她一直留着……原来她从没怪过我……”
这时,小远抱着个竹筐跑过来,筐里装满了忘忧花和融雪草:“师兄!李长老说这些花能净化魔气,让我撒在塔周围!”他踮脚将花撒向塔下的黑土,花瓣落地的瞬间,竟腾起淡粉色的光晕,那些绿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枝长叶。
“这是……灵族的‘共生术’?”林岳愣住了,“不是说失传了吗?”
“是失传了,但留下了种子呀。”林澈笑着指向远处,李长老的药队正在播种——他们手里的种子,都是从母亲当年种下的忘忧花海中收来的,每一粒都带着守护的念力。“母亲说,术法会失传,但念想不会。只要还有人记得要守护什么,就总有新的法子长出来。”
晨光穿过云层,照在镇魂塔的尖顶,将塔身的融雪草嫩芽镀成金色。林岳望着那些嫩芽,忽然起身,从怀里掏出个锈迹斑斑的铜盒:“这是我当年偷的禁术卷轴,烧了吧。灵族的未来,不该靠这些歪门邪道。”
林澈没有接,而是将卷轴展开在阳光下。卷轴上的禁术图文在晨光中渐渐淡化,露出背面母亲补画的图案——那是一片忘忧花海,花海中央,年幼的林岳正背着更小的妹妹奔跑。“留着吧。”林澈轻声道,“提醒我们,再深的执念,也能被温柔化解。”
远处传来喧闹声,是赶来看热闹的各大门派弟子。他们站在深渊边缘,看着塔下绽放的忘忧花,看着灵族残魂化作的荧光,忽然明白了什么。青云门的弟子开始收拾法器,准备帮着播种;百草谷的医者蹲下身,研究那些绿芽的药性;连最跳脱的焚天门弟子,也学着小远的样子,把花瓣撒向黑土。
林岳看着这一幕,忽然笑了,像卸下了千斤重担:“我妹妹说得对,守护不是要炼出什么怪物,是要让大家都愿意为这片土地添点颜色。”他捡起一根融雪草藤蔓,小心翼翼地缠在手腕上,“小子,能教我种忘忧花吗?”
林澈点头,将手里的花籽递给他。晨光中,一老一少蹲在塔下播种的身影,与远处忙碌的人群、绽放的花海、新生的绿芽,构成了一幅比任何禁术都动人的画面。
幽冥渊的风不再阴冷,带着忘忧花的香气拂过脸颊。林澈知道,这场跨越三百年的执念与守护,终于在晨光中找到了最好的答案——不是谁打败了谁,而是草木生花,人心向暖,那些曾被遗忘的约定,都在时光里长成了参天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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