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议会大典的广场由整块月光石铺就，倒映着穹顶的星图，每一步踩上去都像踏在碎星之上。林澈五人站在末列，镇星令悬在腰间，金属的凉意透过衣料渗进来，像一道无形的枷锁——这是三天前星议会突然下发的令牌，美其名曰“参与大典”，实则与软禁无异。
首位长老拄着镶嵌星核碎片的权杖，缓步走上祭台。他银白色的长发垂在肩头，星纹法袍上的宝石随着步伐轻响，每一步都像是敲在众人心尖上。广场两侧的修士们屏住呼吸，连风都似被冻住，唯有水晶柱群在穹顶星辉下泛着冷光。
“近日界域震荡加剧，星核裂纹已蔓延至核心。”长老的声音裹着灵力，在广场上空回荡，“经议会彻夜推演，唯有‘灵犀献祭’可稳固本源。”
“灵犀献祭？”叶临渊的箭尖猛地一颤，翎羽扫过手背，留下一道浅痕。他侧头看向林澈，眼底的惊怒几乎要溢出来，“那是百年前被禁用的禁术！用修士的灵犀本源作引，强行粘合星核，代价是献祭者灵智尽失，沦为行尸走肉！”
灵汐下意识攥紧了袖中的同心草，叶片上的露珠被捏碎，沁出的汁液在指尖凝成淡绿色的雾：“他们怎么敢……星议会不是一直说，灵犀是修行的根本吗？”
祭台上，首位长老仿佛没听见下方的骚动，权杖在祭台中央一顿，地面瞬间裂开蛛网般的纹路，露出下方沉睡的星核——那颗拳头大小的晶石表面，蛛网般的裂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边缘甚至泛起了灰败的色泽。
“星核若碎，界域将崩塌。”长老的声音冷得像冰，“经议会决议，献祭者从看守星核的低阶修士中选出。”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林澈五人，像在打量几件没有生命的器物，“你们五人近期频繁接触凡俗，灵犀中掺杂浊气，用你们的本源献祭，既能净化星核，也算物尽其用。”
“物尽其用？”苏清月往前踏出半步，月白色的裙摆扫过月光石地面，带起一串冰晶，“长老可知，凡俗的烟火气为何能让灵犀更鲜活？去年星核第一次出现裂纹，是谁带着凡界的桂花酿，以酒气中的暖意暂时稳住了裂痕？是林澈！”
右侧的银袍修士队列中，有人嗤笑出声：“凡俗之物也配称‘暖意’？不过是些腐蚀灵犀的浊气罢了！清月仙子何必为了几个低阶修士玷污身份？”
“玷污？”林澈突然抬手，解开腰间的星月佩。玉佩在空中旋转，映出他在洛水城救下的孩童笑脸、在断脉山帮过的采药老人、在灵犀泉边听过的渔樵对歌，一幕幕凡俗影像在广场上空铺开，温暖得让人心头发烫，“这些‘浊气’里，有守护，有牵挂，有让我们明知危险却依然向前的勇气——这才是灵犀该有的样子，不是你们锁在水晶柱里的冰冷光点！”
他指向祭台旁的水晶柱群：“你们说凡俗是修行的障碍，可百年前星核第一次出现裂纹，是谁用自己与凡界爱人的定情玉佩暂时稳住了它？是初代守护者！你们把他的事迹从典籍里抹去，就是怕后人知道——灵犀的力量，从来都藏在人间烟火里！”
“放肆！”首位长老的权杖猛地指向林澈，一道银芒劈面而来。叶临渊早有准备，弓弦轻响，三支裹着烈焰的箭矢精准撞上银芒，炸开漫天星火。苏清月的冰棱瞬间结成屏障，将灵汐和林澈护在身后，冰面上流转着她用灵力写的字：“别怕，我们一起。”
灵汐将同心草抛向空中，草叶瞬间长成藤蔓，缠绕住冲过来的银袍修士脚踝，藤蔓上的露珠炸开，化作迷烟——那是她用凡界的迷迭香和灵界的清雾草特制的，专克纯净灵力。
广场上的修士们彻底乱了。年轻修士们看着空中的凡俗影像，看着林澈五人虽势单力薄却寸步不让的身影，纷纷骚动起来。
“我爷爷说过，他年轻时在凡界救过一个姑娘，那段记忆让他的灵犀突破了瓶颈！”
“我上次去凡界历练，帮村民修过水车，回来后画符都更顺手了！”
“凭什么说凡俗是浊气？我看是他们怕我们知道真相！”
首位长老脸色铁青，权杖重重顿地，水晶柱群突然亮起刺目的光，无数锁链从柱体射出，直扑林澈五人。就在这时，最粗壮的那根水晶柱突然“咔嚓”一声裂开，一道虚影从裂缝中飘出——那是个穿着粗布衣衫的修士，怀里紧紧揣着半块玉佩，正是影像中初代守护者的灵识残片。
“他们说……灵犀要纯粹……”残片的声音带着叹息，“可纯粹若没有温度，和石头有什么分别？当年我用玉佩稳住星核，靠的不是灵力，是……是想护着她的心意啊……”
虚影抬手指向星核，半块玉佩飞向林澈腰间的星月佩，严丝合缝地拼在一起。完整的玉佩爆发出暖金色的光，瞬间笼罩整个广场，星核表面的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灰败的边缘重新泛起莹润的光泽。
首位长老看着愈合的星核，看着下方群情激愤的修士，权杖“哐当”落地。他望着初代守护者的虚影，声音里带着颤抖：“原来……我们真的错了……”
林澈五人相视一笑，收起了防御。叶临渊的箭囊里还剩最后一支箭，箭羽上沾着刚才炸开的星火；苏清月的冰棱已化成水汽，在指尖凝成小小的彩虹；灵汐的同心草藤蔓上，不知何时结出了颗小小的花苞。
广场上，年轻修士们围着他们欢呼，七嘴八舌地分享着自己与凡俗的羁绊。林澈摸了摸完整的星月佩，忽然对身边的伙伴们说：“等这事了了，我们去凡界看看吧？听说洛水城的桃花开了，比灵界的好看百倍。”
叶临渊挑眉，搭上他的肩膀：“算我一个，正好试试新炼的箭矢能不能射下凡界的风筝。”
苏清月笑着点头，指尖的彩虹轻轻落在林澈手背上：“我知道有家凡界的茶馆，桂花糕做得极好。”
灵汐抱着刚结苞的同心草，眼睛亮晶晶的：“我要去画下来！把凡界的春天画进灵界的典籍里！”
阳光透过穹顶的星图照下来，落在五人年轻的脸上，温暖得像凡界的四月天。林澈忽然明白，所谓守护，从来不是斩断牵绊，而是带着所有的牵挂，勇敢地走向更辽阔的天地——无论是灵界的星辰，还是凡界的烟火，只要心在一起，哪里都是修行的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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