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直击夏怡那套说辞的要害。
一套拥有异能的衣服，可以解释她超常的力量和储物空间。但要说这件衣服能让她悄无声息地穿过现代化的军事防御体系，谁都不会相信。
夏怡依旧没有回答。
任何解释都会衍生出新的漏洞。在实力和信息不对等面前，说得越多，错得越多。
最好的应对，就是不按对方的节奏来。
她的视线越过空旷的广场，落在前方一座气势恢宏的宫殿上。
殿前牌匾上，三个烫金大字在夕阳的余晖下，依然清晰可见——太极殿。
夏怡转过身，不再理会前方的道路，径直朝着那座宫殿走去。
苑妄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兜帽下的眉头皱了一下。
他跟了上去。
朱漆殿门被夏怡用单手“嘎吱”一声缓缓推开。
陈旧的木料腐朽气息扑面而来。
殿内光线昏暗，空间里空空荡荡，原本应该摆放着龙椅和各种陈设的地方，只剩下光秃秃的地面。阳光从开启的门缝中斜射进来，形成一道道光柱，无数细小的尘埃在光柱中上下翻飞。
苑妄也走了进来，他对这里的环境毫不在意，视线始终锁定在夏怡的身上。
“你到底想做什么？”他的声音里带上了困惑。
夏怡没有看他，只是环顾四周，脸上露出了近乎愉悦的微笑。
“周长官说，您需要对我进行二十四小时的贴身观察。”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唐刀轻轻靠在门边的柱子上。
“既然是观察，总得有观察的内容。”
在苑妄不解的注视下，夏怡不紧不慢地走到了大殿中央。
然后，她当着他的面，将戴着白手套的右手，伸进了自己女仆装的围裙口袋里。
那个口袋看起来很小，最多只能放下一部手机。
下一秒。
苑妄那双死水般的眼瞳收缩。
他看见夏怡从那个小小的口袋里，先是拎出了一个……折叠式的拖把杆。金属杆节节拉长，很快变成了一米多长的完整形态。
紧接着，她的手再次伸进口袋。
一个能装二十升水的塑料水桶，被她“拿”了出来，轻轻放在了地上。
然后是一块叠得方方正正的精致抹布。
最后是一袋清洁剂。
苑妄兜帽下的那双眼睛，墨色的瞳孔地震。
他确定，那不是折叠或者压缩技术能解释的。一个能装二十升水的水桶，无论如何压缩，其本身的材质和体积都无法被塞进那样浅薄的口袋。
除非……
“你的衣服有空间异能吗？”
苑妄的声音很平，听不出情绪，但这个问题本身，就代表着一种极致的探究。
他不在乎夏怡怎么穿过防御体系，不在乎她来自哪里，他只在乎眼前这无法理解的现象。
夏怡像是没听见。
她将水桶放在大殿中央，拧开自带的一瓶纯净水，慢条斯理地倒了半桶进去。清水晃动，映着从门缝透进来的斜阳，波光粼粼。
然后，她拿起那袋清洁剂，撕开一个小口，倒了少许进去，用手轻轻搅动，白色的泡沫很快浮满了水面。
做完这一切，她才将抹布浸入水中，拧干，再熟练地卡在拖把头上。
她无视了苑妄的存在，也无视了他的问题。
“嘎吱——”
拖把杆的金属节被她反向旋转，牢牢锁死。夏怡掂了掂重量，然后举起长杆，目标不是地面，而是殿顶高悬的梁木和层层叠叠的斗拱。
那上面积满了厚厚的灰尘，挂着破败的蛛网，有些地方甚至还有鸟类筑巢的痕迹。
她的动作很轻，拖把头上的软布拂过那些积年的尘埃。
没有扬起漫天灰尘，那些灰与杂物被磁铁吸引一样，被牢牢吸附在抹布上。每擦完一块区域，她就收回拖把，在水桶里清洗干净，拧干，再继续。
苑妄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看着她。
看着她如何用一种近乎于艺术的方式，将清扫这件事，演绎到了极致。
阳光的光柱中，翻飞的尘埃都少了一些。
他的视线，最终还是落回了那个平平无奇的围裙口袋上。
太违和了。
他向左侧踏出一步，试图绕到她的身后，从更近的角度观察那个口袋的构造。
夏怡仿佛背后长了眼睛。
几乎在同一时间，她完成了一次对高处藻井的清理，将拖把收回，优雅地转身，提着水桶向左平移了两步，正好挡住了苑妄的视线。
她的新目标，是殿门边一根朱漆盘龙柱。
两人之间，始终隔着三米左右的距离。
不远，不近。
微妙的戒备与试探的距离。
苑妄停下了脚步，兜帽下的眉头皱起。
他在她身上，感受到了一种秩序感。这种秩序感，甚至超过了军队里最严苛的士兵。每个动作，都仿佛经过了千百次的计算，精准，高效。
夏怡将拖把靠回柱子上，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块备用的方正抹布。
她蹲下身，开始擦拭柱子底部的石雕基座。
苑妄的视线死死锁定了她的右手。
那只戴着白手套的手，在擦拭完一处污渍后，手腕一翻，脏掉的抹布消失了。
紧接着，她的手伸进口袋里，做出掏摸的动作。
下一秒，一块一模一样的、干净的、叠得方方正正的抹布，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不是空间异能。
如果是单纯的储物空间，那块脏掉的抹布应该被收了进去。可它没有，它凭空消失了。
而干净的抹布，则是凭空出现的。
难道是某种物质转换，或者凭空创造的能力？
一时间，无数种猜测在他脑中闪过，但每一种，都显得那么荒谬。
夏怡对他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或者说，毫不在意。她专注于自己的工作。
盘龙柱上有一处不知被什么东西留下的黑色污渍，早已干涸硬化，与漆面融为一体，看上去丑陋而顽固。
她用指甲轻轻刮了刮，污渍纹丝不动。
于是，她的手又一次伸进了那个神奇的口袋。
这次，她拿出来的是白色的小喷瓶。
苑妄的眼皮跳了一下。
不是吧，又来。
夏怡对着那块污渍，轻轻一喷。
没有刺鼻的气味，只有淡淡的柠檬清香。透明的液体覆盖在污渍上，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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