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门在最后一名被带走的骨干身后关上，那一声轻响却如同重锤，砸在每个人心上。压抑的寂静中，只能听到耿大壮粗重的喘息声，他胸口剧烈起伏，眼睛死死盯着那扇门，仿佛要将它烧穿。
“不行！不能就这么等着他们一个个把咱们的人抓走！”耿大壮猛地转身，额头上青筋暴起，他几步冲到陈山河面前，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形，“山河！下命令吧！我带兄弟们去把人抢回来！妈的，跟他们拼了！大不了鱼死网破！”
他挥舞着拳头，那股子蛮横的狠劲再次涌了上来，似乎只有通过最直接、最暴力的对抗，才能宣泄他心中的憋屈和愤怒。
“胡闹！”刘卫东厉声喝道，一把拉住耿大壮的胳膊，“你现在带人冲击公安机关，是什么性质？那是暴力抗法，是劫夺被羁押人员！是重罪！你想把所有人都害死吗？！”
“那你说怎么办？！像缩头乌龟一样在这里等死吗？！”耿大壮猛地甩开刘卫东的手，反手抓住他的衣领，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刘卫东脸上，“他们今天能带走张伟李伟，明天就能把你我全都铐走！等着上法庭吃枪子吗？！”
“够了！”陈山河低沉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冰冷的怒意。
两人同时一震，耿大壮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陈山河站起身，走到耿大壮面前，他的眼神锐利如刀，直直刺入耿大壮狂躁的眼底。“拼？拿什么拼？你那些兄弟，扛着棍棒去冲击市局？还是去劫囚车？”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千钧，“你觉得那是讲义气？那是把他们往死路上送！是嫌我们倒得不够快？！”
耿大壮被陈山河的目光逼视着，气势不由自主地矮了半截，但他仍梗着脖子：“可是山河……”
“没有可是！”陈山河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我再说一遍，让你手下所有的人，都给老子安分待着！谁要是敢在这个时候轻举妄动，不用警察动手，我第一个废了他！”
这句话如同冰水，兜头浇灭了耿大壮心头那点侥幸和蛮干的火苗。他看着陈山河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绝，终于意识到，大哥不是懦弱，而是在用最后的方式，试图保住尽可能多的人，维持住最后一丝体面，或者说，争取那渺茫到几乎不存在的转机。
耿大壮张了张嘴，最终颓然地低下头，狠狠一拳砸在自己的大腿上，发出一声压抑着无尽怒火和憋闷的低吼。
刘卫东整理了一下被扯皱的衣领，深吸一口气，对陈山河说：“山河，大壮也是心急。现在当务之急，是稳住剩下的人心。我担心……已经有人顶不住压力了。”
一直沉默的胡小军突然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种异常的平静，他看向陈山河，轻声说：“山河哥，有些事……总得有人扛。”
陈山河心头一凛，看向胡小军，读懂了他眼神里的决绝。胡小军是在暗示，他准备把一些能揽过去的罪名揽到自己身上。
“还没到那一步。”陈山河沉声道，但他心里清楚，胡小军说的，或许是残酷的现实。他重新坐回沙发，点燃一支烟，烟雾模糊了他凝重疲惫的面容。
办公室里再次陷入沉默，但这次的沉默，不再仅仅是恐慌，还夹杂着无力、决绝和一丝即将分崩离析的悲凉。耿大壮的冲动被强行压下，但危机，并未因此解除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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