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赛的压力不仅压在苏想身上，李泽川嘴上不说，心里也绷着一根弦。
他习惯了用玩世不恭来掩饰真实情绪，但清华那群“物理怪物”的名头，还是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这晚，他又在外面跟一帮朋友喝酒打牌，闹到很晚，带着一身烟酒气和说不清的烦躁往回走。
鬼使神差地，他又绕到了图书馆后面。
果然，那个角落的灯还亮着。
隔着玻璃，他看到苏想还坐在那里，瘦削的肩膀几乎要埋进堆成小山的书堆里。
台灯的光晕勾勒出她专注而疲惫的侧脸，一只手无意识地按着太阳穴，另一只手还在不停地写着算着。
李泽川停下脚步，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点燃了一支烟。
猩红的火点在夜色里明明灭灭，映着他有些复杂的眼神。
他看着那个身影，想到白天讨论时她因为一个基础公式卡壳而被陈知行不着痕迹地提醒时的窘迫，想到她每次被分配任务时那副如临大敌、拼命想做好的样子，再想到她醉酒后喊着要拿第一的憨态……
他忽然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说不出的憋闷。
一根烟抽完，他看到苏想猛地惊醒般看了看手表，然后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东西——宿舍门禁时间快到了。
她抱着沉重的书，脚步匆匆地走出来，几乎是跑着往宿舍方向赶，单薄的身影在夜风里显得格外仓促和可怜。
李泽川掐灭烟头，依旧像上次一样，悄无声息地、隔着一段距离，跟在她后面。
他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一路狂奔，终于在宿管阿姨即将锁门的最后一刻，险险地挤进了门洞。
李泽川站在原地，直到那扇门彻底关上，才从阴影里走出来。
他抬头看了看苏想宿舍的窗口，眉头微蹙，似乎在思考什么。
第二天下午，团队例行讨论时。
李泽川最后一个到，懒洋洋地晃进来，随手将一个沉甸甸的、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牛皮纸档案袋，“啪”地一声扔在了苏想面前的书桌上，激起一小片灰尘。
“喏，闲着也是闲着，随便翻了点旧东西出来，赏你了。”
他语气依旧那副欠揍的调调，看都没看苏想一眼，就瘫倒在自己的椅子上开始玩硬币。
苏想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疑惑地看着那个档案袋。
周炽好奇地凑过来：
“啥好东西啊泽川？还搞神秘？”
说着就要伸手去拿。
李泽川眼皮都没抬，懒洋洋道：
“没啥，一些没人要的废纸，估计也就对某些连基础都搞不清的人有点用。”
苏想的心脏猛地一跳！
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手指微微颤抖地打开档案袋。
里面露出的，赫然是厚厚一沓纸张已经微微泛黄、但字迹清晰无比的试卷——全是历年全国各类数学竞赛的真题，甚至包括一些内部交流的模拟题，很多都是市面上根本找不到的珍贵资料！
每套题后面，还都附有详细的、打印版的参考答案和解析要点！
这哪里是“没人要的废纸”？
这分明是无数考生梦寐以求的宝藏！
苏想震惊地抬起头，看向李泽川。
李泽川却仿佛没事人一样，专心致志地研究着手里那枚硬币的花纹，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只是耳根似乎有那么一点点不易察觉的泛红。
周炽也看到了里面的东西，夸张地哇了一声：
“我靠！泽川你够意思啊！
这种好东西都能搞到！你从哪儿弄来的？”
李泽川这才懒洋洋地掀了下眼皮，瞥了苏想一眼，语气随意：
“家里有个远房亲戚，以前搞这个的，留着生灰，我就顺手拿来了。
怎么？看不上？”
苏想紧紧抱着那沓沉甸甸的真题，眼眶发热，用力摇头：
“没有！看得上！非常看得上！谢谢你！李泽川同学！”
她知道，这绝不是“顺手”拿来的！
以这些资料的珍贵程度，必定是动用了他的“关系”才弄到的。
李泽川似乎被她这郑重的道谢弄得有点不自在，挥挥手，不耐烦道：
“行了行了，少来这套。赶紧看，看完了说不定能少错点基础题，省得拖小爷后腿。”
说完就把耳机一戴，闭目养神，一副拒绝再交流的样子。
苏想看着他那副样子，又低头看看怀里的真题，心里涌起一股巨大的、复杂的暖流。
这个总是毒舌嘲讽她的纨绔子弟，似乎……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冷漠。
周炽也感觉到了苏想的焦虑和短板。他的方式则直接得多。
这天在图书馆，他瞅准陈知行和李泽川都不在的空档，像个做贼的一样，猫着腰溜到苏想旁边，神秘兮兮地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硬壳笔记本，迅速塞到苏想手里。
“嘘！别声张！”他压低声音，眼睛亮晶晶的，带着点小得意。
苏想被吓了一跳，看着手里这个封皮精致、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笔记本，茫然地问：
“周同学，这是……？”
“嘿嘿，”
周炽得意地笑了笑，凑近她耳边，用气声说道：
“我有个发小，铁哥们！在清华数理基础科学班！这可是他们内部的宝贝笔记！
我磨了他好久才借来的！你赶紧看，感受一下清华那帮变态的思维模式是怎么样的！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清华数理基科班的内部笔记？！
苏想的手一抖，差点没拿稳。
这比李泽川那些真题还要令人震惊！
这可是他们最强竞争对手的核心资料啊！
“这……这太珍贵了！我不能……”
苏想下意识地想推回去。
这人情太大了！
“哎呀！让你拿着就拿着！”
周炽不由分说地把笔记本又按回她手里，语气不容拒绝，
“咱们是一个团队！你的实力强了，咱们整体才能更强！
再说了，就是借你看看思路，又不是让你抄！赶紧的，趁老陈和泽川没回来，看完我还得偷偷还回去呢！”
他朝她挤挤眼睛，笑容灿烂又真诚，带着一种毫无保留的信任和分享欲。
苏想握着那本仿佛带着清华园气息的笔记本，感觉有千斤重。
她看着周炽那双清澈热情、毫无杂质的眼睛，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又充满了压力。
她深吸一口气，郑重地点点头：
“谢谢你，周同学！我一定认真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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