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林的古寺中,静谧祥和,檀香袅袅。
上官浅正在客院中看树上的松鼠窜来窜去,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影洒在身上,暖融融的,让人暂时忘了宫门的纷扰与无锋的纠缠。
忽然,院门处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像是经过刻意训练的刺客,上官浅目光锐利地扫向院门方向。
只见两名女子并肩走来,身着无锋刺客标志性的黑色劲装,腰间系着黑色革带,革带上别着短匕与飞镖,连袖口都特意收紧,方便随时动手,二人面容一模一样,连走路时的步幅、抬手时的弧度都分毫不差,显然是一对经过严格训练的双胞胎刺客。
上官浅的瞳孔微微一缩,眉头瞬间皱起,这张脸她以前见过。
这是清风派内门那对以 “双剑合璧” 闻名的双胞胎弟子,这个时间段,出现在少林,二人级别定然不低,应该是被点竹叫来,掩护撤退的,毕竟,盯着无锋的人可不少。
双胞胎似乎察觉到了上官浅的戒备,却丝毫没有收敛,反而加快脚步朝她走来。左侧的女子微微偏头,目光对上上官浅,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挑衅的笑。
上官浅也不恼,待两人走近,唇角先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笑意轻得像初春的薄云,不张扬,却透着恰到好处的温和。
目光落在两人脸上时,带着几分礼貌的敬意,既不疏离也不热络。
两人走远后,左侧的女子先问道,“那就是上官浅?”
右侧的女子终于开口,声音与左侧女子如出一辙,却多了几分冷硬:“是呀,首领的徒弟,之前清风派的少主,不过我们在清风派的时间不长,她在清风派的时间也不多,我也就见过几面。”
“哦?” 左边的女子挑了挑眉,语气里添了丝兴味,脚步也慢了些,“看着倒挺有意思的。”
右侧的女子沉默了片刻,似乎想起了什么,声音沉了沉:“别大意,能让首领亲自收为徒弟,又在宫门周旋这么久,肯定不简单。我们按任务来处理叛徒就行,少琢磨这些。”
夜色如墨,笼罩着少林的庭院,上官浅坐在一座二层小庭里,看似在欣赏在远处少林的风景,实则眼角余光早将各个房间的动静收进眼底。
她突然瞥见前方拐角处,一道熟悉的玄色身影闪过,是清风派那对双胞胎姐妹中的一人,手里端着个巴掌大的粗陶小壶,壶口似乎还沾着点深色痕迹。
因距离太远,上官浅没能看清壶中究竟是什么,她心头一动,悄悄跟了上去。
那女子径直走向禅院后方的湖边,抬手将壶中东西尽数倒了进去,借着廊灯的微光,能隐约瞧见倒出的是褐色药渣,
上官浅躲到身旁的朱红门柱后,屏住呼吸观察,只见那双胞胎里的一位倒完药渣后,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突然提气,一瞬间,她周身的内力骤然提起,身形如离弦之箭般跃起,落地时竟已在数丈之外,脚步轻得没有半点声响,不过眨眼功夫,身影便绕过禅院的高墙,彻底消失在浓稠的夜色里。
“好高的武功。” 上官浅在心里暗惊,能有这般轻功与内力控制,绝非普通刺客。
上官浅从门柱后探出身子,看向女子消失的方向,夜色深沉,人影早已没了踪迹。犹豫片刻,她终究没有贸然跟上去。
等确认黑影彻底消失后,上官浅才走到湖边,蹲下身,用树枝从浑浊的水里捞起一点残留的药渣。
药渣里混着几味罕见的药材,其中一味 “养心草”,是无锋高阶刺客专属的疗伤药,寻常刺客根本接触不到。
对于清风派那对双生子的身份,上官浅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次日清晨,少林膳堂的烟火气刚散了些,上官浅在少林膳堂角落找到寒鸦贰,她手里拿着的托盘上放着两碗素粥,米粒分明,飘着几粒翠绿的青菜碎,还在冒着热气。
上官浅将其中一碗推到寒鸦贰面前,瓷碗与木桌碰撞,发出轻脆的声响。
寒鸦贰抬眸瞥了上官浅一眼,并未立刻接碗。
上官浅便扶着腰,故意将肚子往外挺了挺,“怎么说我现在都是个孕妇,按道理,该是你给我端粥才是。”
“可笑。” 寒鸦贰嗤笑一声,敲了敲自己面前的粥碗,眼神里满是不屑,“无锋什么时候讲过这些礼数了。”
寒鸦贰的目光扫过上官浅的肚子,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还有,你这肚子…… 真把塞的那坨棉花当回事了?”
上官浅拿起勺子,舀了一口粥慢慢咽下,才抬眼看向寒鸦柒,眼底没什么情绪起伏,语气却带着几分意味深长:“师傅以前说,要骗过别人,先得骗过自己。这肚子是真是假不重要,重要的是,宫门的人信了,现在连少林的僧人见了我,都会多给碗热汤。”
寒鸦贰拿起勺子往嘴里送粥,刚咽了一口,就皱着眉将勺子往碗里一戳,语气满是嫌弃:“难吃。”
上官浅听着寒鸦贰的抱怨,顺势接话:“这斋饭也吃不了几天了,不过我看来这趟少林之行,离开怕是难得清净了,魑魅魍魉,暗夜独行,这次连两个魉都派来了,莫不是有门派等我们离开时围剿无锋?”
她刻意停顿了一下,看着寒鸦贰舀粥的动作顿了顿,才继续说道:“若真是如此,会是哪一方?宫门近来对无锋紧追不放,武当一向注重江湖道义,未必会坐视不管,还是说…… 少林也有意插手此事?”
说罢,她的目光牢牢锁住寒鸦贰的脸,连他细微的眼神变化都不愿错过。
后面一连串关于门派的猜测,不过是她布下的烟雾弹,真正的重点,是在“两个魉”上面。
上官浅太清楚人的思维局限:越是复杂的选择项,越容易让人将注意力集中在后续的问题上,反倒忽略了最初的关键信息。
寒鸦贰放下勺子,抬眼看向上官浅,语气里带着几分审视,又掺着点不耐:“你很在意?”
上官浅抬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 “孕肚”,语气从容得近乎散漫:“我倒是不怕。你忘了?我怀着宫尚角的‘孩子’,就算真落到谁手里,宫门怎么都会留我一条命,他们总不会让角宫的骨肉出事。至于那些武林正派,就算抓住我,也不过是把我交给宫门处置。”
“呵——” 寒鸦贰嗤笑一声,眼神里的不屑更甚,他指了指上官浅的肚子,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你以为这假肚子能撑多久?被宫门抓回去,过几个月你生不出孩子,这场戏演不下去,宫尚角还会留你?到时候一样得死。”
上官浅闻言,非但没慌,反而轻轻挑了挑眉,挑衅道:“那还得他们先抓得到我再说吧?”
她抬眼看向寒鸦贰,眼神里添了丝微妙的笑意,“怎么,你是对师傅没信心?”
这话一出,寒鸦贰的脸色果然微变,点竹最忌别人质疑她的能力和决定。
少林方丈别院藏在一片竹林之后,青瓦白墙被层层竹影裹着,连法会方向传来的钟鼓声都似被过滤了般,只余下隐约的轻响,成了热闹法会里难得的静土。
这里避开了少林僧人的日常活动范围,院周还布了少林独传的阵法,即便是无锋最擅长香气追踪的嗅探者,顺着气味寻来,也只会被阵中驳杂的草木香扰了判断。
此刻,上官浅、宫唤羽、宫尚角与宫远徵正围坐在梨花木桌旁。
“慧能方丈与我是忘年交,我们在这见面,绝不会走漏半点风声。”没有多余的寒暄,宫尚角直接切入正题,问宫唤羽道:“你在无锋这些日子,除了那些想篡位的势力,还查到他们的其他动向了吗。”
宫唤羽语气里带着几分凝重:“我去无锋后,因着宫门前少主的名头,陆续就有几个别的门派的头目派人联系我。有说只要我愿意跟他们合作,日后推翻点竹,他上位后,就帮我拿下宫门的,有的则直接挑拨,说点竹行事太过狠辣,早该换个人主持无锋。”
“看来无锋里面想篡位的势力,比我们想的还多,而且各自都有盘算,根本不是一条心。”宫尚角若有所思地说道。
宫唤羽话锋一转,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笑“不过我没跟他们多纠缠,每次都假意答应,转头就把这些人的动向都报告给点竹。这样既能让点竹觉得我忠心,愿意替她盯着异己,又能让这些想篡位的势力被点竹盯上,让他们互相猜忌、内斗起来,消耗无锋的实力,一举两得。”
宫尚角眼底闪过一丝赞许,语气里多了几分肯定:“做得好,这样既能保全你,又能搅乱无锋的内部。”
一旁的上官浅补充:“下次的无锋首领大会,点竹会安排人手清理内部不服她的势力。到时候无锋的精锐会分散执行清理任务,首领密室的守卫力量会大幅减弱,那时便是动手的最佳时机。”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几人,又道:“不过有个关键,得提前安排一个人暴露,点竹心思深沉,必然在密室附近布了后手,可能是暗卫,可能是毒阵机关,也可能是其他的。必须有人先去发难,把点竹的后手逼出来。”
“你们有谁,愿意去死吗?”上官浅突然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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