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边。
商宫里飘起了袅袅黑烟,混着点硫磺的味道。
从雕花窗缝里钻出去,缠在院中的海棠树上。
宫紫商蹲在炉子前,绛红色的锦裙裙摆扫过满地的药粉包,手里还捏着个陶土碗,正往炉子里倒些亮晶晶的粉末。
那是宫紫商新配的火药,想试试能不能让机关箭的射程再远些。
炉子里的火苗 “轰” 地窜起半尺高,黑烟瞬间浓了几倍,呛得宫紫商直咳嗽,鬓边的发钗都晃歪了。
宫紫商刚要伸手去拨炉灰,就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伴着金繁略带急切的声音:“紫商!你在做什么?是不是又想自己做饭,把炉子炸了?”
宫紫商猛地回头,就见金繁提着食盒站在门口,衣袍上还沾着晨间的露水,手里的食盒盖都没来得及放下,显然是听到动静就跑了过来。
看到金繁的瞬间,宫紫商眼里的呛意瞬间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亮闪闪的笑意,宫紫商扔掉手里的陶土碗,起身就朝金繁跑过去,裙摆扫过地上的药粉包,留下一串细碎的痕迹:“金繁!你怎么来了?”
金繁放下食盒,看着满室的黑烟和炉子里还在冒火星的药渣,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帮她拂掉肩上的灰:“刚路过商宫,就看到这边冒烟,还以为你又学做饭,上次你把粥煮成炭块,这次难不成要把炉子拆了?”
“谁做饭了!” 宫紫商踮起脚尖,伸手捏了捏金繁的脸颊,语气带着点娇嗔,“我在试新火药呢!你看,要是这配方成了,以后咱们宫门的机关,保管能把外面的人吓破胆!”
宫紫商说着,目光落在金繁脸上,忽然眼睛一亮,伸手勾住他的衣领,凑近了些,声音里满是直白的欢喜,“不过说真的,金繁,你今天比昨天更帅气了!晨光落在你睫毛上,都比我炉子里的火星还亮,我可太喜欢了!”
金繁被宫紫商突如其来的亲近闹得耳尖泛红,伸手轻轻握住她勾着自己衣领的手,指尖触到她掌心的薄茧。
那是常年摆弄机关、火药磨出来的,却依旧柔软。金繁无奈又宠溺地笑了笑:“又胡说什么,小心让别人听到。”
“听到就听到!” 宫紫商非但没松手,反而靠得更近,鼻尖都快碰到他的下巴,“我喜欢金繁,想天天夸你帅气,这有什么好藏的?再说了,你本来就一天比一天好看,昨天穿青色衣袍还没这么显气质,今天一看,简直比宫尚角的玄色袍还衬人!”
宫紫商顿了顿,又伸手拨了拨金繁额前的碎发,语气带着点得意:“不过也多亏了我,上次给你选的这匹青绸,颜色多正啊,把你皮肤衬得这么白,看来我的眼光,不仅在火药上厉害,在挑衣服上也厉害!”
金繁看着宫紫商眉飞色舞的样子,眼底的笑意更浓了,抬手帮宫紫商理了理歪掉的发钗,声音放得轻柔:“是,你的眼光最好。不过先别聊这些,炉子还没熄,再烧下去,真要把商宫点着了。”
说着,金繁拉着宫紫商走到炉边,拿起一旁的水壶,小心翼翼地往炉子里浇水,“还有,以后试火药记得开窗,别呛着自己。”
宫紫商乖乖地站在他身边,看着金繁认真灭火的侧脸,嘴角一直没下来过。
早膳后的角宫庭院还浸在冬日的晨光里。
宫尚角往书房去时,目光还在庭院方向顿了顿。
上官浅正站在杜鹃花丛边,身旁白色的杜鹃花衬得她愈发娇嫩。
“上官姑娘,您看这株白杜鹃,新冒的花苞都快开了!” 丫鬟捧着洒水壶,笑盈盈地凑过来。壶口的水珠轻轻落在花叶上,溅起细小的水花,“之前您不在,这花可娇气了,角公子天天过来瞧,有次下小雨,他撑着伞站在这儿半个时辰,就盯着这株花看,连衣摆被雨打湿了都没察觉。”
另一个梳双丫髻的丫鬟也跟着点头,手里的银剪轻轻修剪着枯枝:“可不是嘛!您走后,角公子的脸天天臭得能拧出水!有回厨房做的莲子羹甜了半分,他没说一句话,可那眼神冷的,厨娘吓得当天就把糖罐收得严严实实。
还有次徵公子练刀时,不小心碰倒了您之前养在青瓷花盆里的那盆,角公子愣是让他在墨池边罚站了一个时辰,连句软话都不肯说!”
上官浅正用指尖拂去花瓣上的晨露,闻言忍不住笑出声:“竟有这事?我倒不知,角公子还有这般容易动气的时候。”
“那是寄挂着您呗!” 丫鬟嘴快,压低声音凑得更近,“我们都偷偷说,角公子是想您了,才拿别的事撒气呢!您看您一回来,角公子今早喝粥时,嘴角都带着笑呢!”
宫远徵走出门外,也注意到了这边。
丫鬟们笑声瞬间停了,两人对视一眼,脸色骤变 ,是徵公子来了!
一个丫鬟手忙脚乱地把银剪塞进怀里,另一个丫鬟也赶紧拎起洒水壶。
不等宫远徵走近,两人匆匆朝上官浅福了福身,声音都带着点发颤:“姑娘,我们、我们先去给厨房送餐具!” 说罢,拎着东西转身就跑,连脚步都乱了。
宫远徵看着跑得没影的丫鬟,瞪向上官浅,语气里满是没好气:“你跟她们说什么坏话了?把人吓得跟见了无锋的人似的!”
“不过是聊些养花草的琐事,怎么,徵公子还不许我们说话了?”
“我才不管你们说什么!” 宫远徵接着说:“穿得这么讲究回来,这湖蓝裙子,怕不是特意挑的,想讨我哥喜欢吧?”
上官浅湖蓝色裙摆下的脚尖轻轻点了点地面:“你哥选的,远徵弟弟这是羡慕了?若是羡慕,我可以让绣坊也给你做件同色的。”
“谁要和你穿一样的!” 宫远徵梗着脖子反驳,“我看你就是故意的,穿这么显眼!”
宫远徵盯着上官浅腰间的白玉莲蓬带扣,心里更不是滋味。
那玉佩的成色,比他哥给自己的还通透,说不定是上官浅故意要去的。
“你根本就不喜欢我哥!穿得再好看,也是装的!”
上官浅语气带着点无奈:“这裙子,不过是今日侍女说湖蓝衬晨光,才找出来穿的,倒是远徵弟弟,盯着我的裙子看了这么久,莫不是真觉得好看,想试试?”
“再说,你要是真不喜欢这颜色,我明日换件素色的便是。”
“谁要你换!” 宫远徵别过脸。
心里想,上官浅这裙子,确实衬晨光。
哥,你可别被她这花裙子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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